别经时+番外 作者:一碗月光【完结】(43)

2019-06-11  作者|标签:一碗月光 甜文 情有独钟

生活乍一看像是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很多东西就是不一样了,心境,能力,感情,对未来的期盼,与对暗处漩涡的认识。

言朗寻了块雷击枣木,瞅着各种路远不在家的时机,偷偷雕刻着给他应劫用的傀儡。

他做这事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一刀一刀,像是要将所有对这个人的相思爱恋都刻进去,虽然这个人就在身边,虽然雕刻出来的东西最后的唯一结局是在瞬间化成灰烬。

他也依旧尽职尽责地做着他这一世作为老师应该做的事,很多时候投身其中,面对着琐碎的问题时,他会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藏着斩妖刀,也没有与生俱来的责任与能力,而生活单纯就是生活。

这就像是一种逃避,却可以让他暂时逃得毫无愧疚。

等两个人回想起来暑假曾约好要去海边的时候,已经是遍地枯叶堆积的深秋了。

碍于再没有什么稍长的假期,两个人一合计,决定等路远考完试一放寒假就出发,言朗同时计划好了,出去玩的时候再告诉他,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要在黄泉底下。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渐渐适应并且习惯了对方身份的改变,变得更加亲密起来,虽然之前也是亲密的,却没有如今的安定感,虽然那安定后面还藏着太多惶惶。

两个人心照不宣着,路远不再追问言朗的第一世,言朗也不知道路远手里有那把刻着云纹的剑,这种安定在后来看起来,就有些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言朗想,唯一的遗憾是我们盼望坦诚,却永远无法完全坦诚。

路远看上去十分开朗阳光,情绪变化却都在那表皮之下,他其实心里常常会惊疑不定,这种情况从唐家回来之后变得越来越严重,情绪化起来的时候他自己都会惊讶,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努力想要使自己平和,却有时候能控制,有时候不能,因而在言朗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忽近忽远。

控制得好情绪与感情的时候,路远就是独立的,两个人的相处会松泛些。控制不住的时候,他会时时想要确认一下言朗在自己身边,表现出来就变成喜欢没事就拽住言朗,讨要各种形式的拥抱,试图惹他生气,甚至引他打架。

而言老师则常常希望路远处在后一种状态中,准确点是后一种状态的其中某些模式中,可路远大部分时间显然并不如言朗希望的那样喜欢腻歪。

路远有时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言朗却觉得这才是他的本x_ing,可他在欣慰的同时会暗自心惊,路远偶尔任x_ing张扬的时候,真是像极了那久远记忆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亲密戏了,好激动啊啊啊,虽然没有车,捂脸!

激动之后我其实是有些难受的。我对路远的感情一直比较复杂,如果说我对方一月是不加掩饰的偏爱,对言朗是像对英雄的崇拜,那对路远,底色一定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他是整个《别经时》里面最孤独的人,他的这种孤独不同于言朗千年的独自寻觅,不同于千羽千叶对家族的孤身守护,也不同于方一月的漫长沉睡与孤注一掷,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作为一个人却融不进世界的孤独。无论是他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他身处众人之间的时候,也包括他跟言朗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孤独的。

他的成长经历注定了他其实特别没有安全感,因而他习惯x_ing地在所有事情上都提醒自己不必太在意,他的确也是以这种方式成长起来的。可面对言朗未知的从前,面对自己身份的疑云,面对言朗感情中那可能的移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不在意了。他虽然在惊吓里长大,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失去,哪怕是面对爷爷的离开,他虽然难过痛苦,却也明白生死有命,是坦然接受了的。

而言朗呢,言朗是他除了爷爷之外第一个从心底接受的人,这种接受之后还有缓慢生长至繁茂的爱意,因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惧怕得而复失而恐慌了,他没有过经验,表现出来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焦躁,因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已经不可以用后退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了。

没得选择,要么言朗接住他,要么他一个人落进深渊万劫不复。

还好言朗爱他。

我也爱他。

第43章 万劫不复

时间的离开从来都是了无痕迹的,就这么随意地下了几场雨,起了几次风,翻过了几本书,写了几方笔迹,冬天就到了。

路远想,自己也算是跟言朗一起走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了。

在寒假到来的前两天,言朗终于刻好了那耗费他巨大精力和许多时间的傀儡。他将这不久之后就会代替路远承受劫难的木头送到了秋水镇,连带着那把斩妖刀不在身边时他一直用着的长刀。

叶辰南双手接过那傀儡,看着刀却愣住了不动作,他与林暖风对视一眼,问道:“言老师这是?”

言朗笑笑:“这长刀跟我很多年了,或多或少也有些灵x_ing,我看辰南挺适合用刀的,给你正合适。”

言朗知道作为占卜者,林暖风为人消灾需与天地鬼神进行沟通,交涉的时候肯定得付出些代价。叶辰南与林暖风的态度,摆明了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代价是什么,谢礼肯定也不要,他思来想去,把这贴身兵器给了叶辰南,算是自己一片心意,也算是一种信物,日后也许有一天能帮得上他。

两个人大约也明白言朗所想,叶辰南珍重地接了长刀,道了谢。林暖风便轻笑道:“我常在想灵能界的人应该像古代的江湖中人一样,爱憎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除了这个,还有士为知己者死一说,我也一直记在心上。言老师一定懂得我的意思。”

言朗怔了怔,觉得面前这女孩小小的身体里,藏着许多令人肃然的气概和魄力。

两个人终于出发去了南边。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晚上,在提前订好的酒店放好行李路远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言朗跑了出去。他从小到大除了跟着言朗去了趟唐家,从来没有离开过鱼城,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整个人都兴奋得不像自己。

鱼城大学放假早,而路远考完试的时间还在正式放假之前一周,这时节还不是旅游旺季,一到晚上沙滩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两个人在海边走着,赤脚踩在沙里温温凉凉的,是极新奇的感受。

路远一脚一脚在沙滩上留下印记,像小孩子一样,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言朗就在后面笑着看他,笑着笑着突然就觉得心酸,明明是那么渴望自由的灵魂,却要被困在看不见的圆圈里,这样困着困着,竟也长到这么大了。

以后就努力一点守他安稳,带他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反正一辈子还长。

路远踩着一阵一阵的轻柔波浪,玩得兴起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朝言朗远远跑过来。言朗笑着等在原地,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他过来牵起自己的手就开始奔跑。

跟在他身后被他扯着跑了几步,言朗才反应过来,遂握紧了牵着他的那只手,也跟着撒开长腿跑起来。

如果,如果身后是世俗,是命运,而我们牵着手一起奔跑,像现在这样,快一点,更快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把所有看不见的重负与黑暗都远远抛在身后,是不是一切就可以长久,如同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期盼?

回到住处洗漱完已经夜深,言朗习惯x_ing地靠在床头,翻看着随身带过来的书。路远就枕在言朗腿上玩手机,一抬头能看见书页底端,他静静感受着情绪高扬之后的疲惫慢慢爬上身体,像是轻柔的潮水,就快要没过他。

跟言朗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梦,却不是惯常的噩梦,是真真正正,让他想要沉浸其中,不愿醒来的梦。

路远模模糊糊地想着,思绪放散得没有边际,言朗的声音像三十七度的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从头顶传来:“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的。

路远以为自己回答了,其实没有发出声音,言朗半天没有听到回答,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他无声地笑了起来,看了他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将他在床上摆正,关了灯,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占有欲有时候都快逼得我发疯,我是这样迫切地想让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我,但还不是现在。

“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都待在海边,每天在同样的时间躺在同样的躺椅上抱着椰子汁,看海看云看树,也看人。

路远发现离了学校的言朗太有趣了,竟然会跟自己坐在一起暗搓搓地讨论路过的这个姑娘好看,那个姑娘可爱,很有些耍流氓的天分。然而言老师姿态一直相当端正,离得远了完全想不到他嘴巴里说的内容是什么,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路远在说,他只是偶尔补几句。

可偏偏补的每句都在点子上。

这一天刚刚路过了一个女子,长相普通但是腰如柳枝,走路摇摇晃晃很有些风韵。这不是路远喜欢的类型,于是他只看了会儿但没说话,言朗却在旁边言简意赅道:“腿不错。”

路远看着她走远了,突然来了玩x_ing想逗逗言朗,于是笑道:“老师,你为人师表哎,不知道这样评价陌生女生很不尊重别人吗?不怕带坏我?”

言朗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难道我们不是在发现美吗?”

路远登时觉得无话可说,心里感叹自家这位真是个人才,吊儿郎当还郎当得这么正派,什么叫道貌岸然啊,什么叫斯文败类啊,这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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