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面地形不利怕不能瓮中捉鳖,所以引他出来自投罗网啊。
言朗还未开口,唐仪安便冷冷道:“仪蕴,我这样爱你,可你却三番两次背叛我,现在竟然要跟他走了吗?”
“你别侮辱爱这个字了。”言朗冷笑一声,“你所谓的爱就是将她变成一个任你摆布的物件?如果这是爱那我可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背上的人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何八枪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女人嘛,好看就成,能不能说话走不走得了路有什么要紧?”
言朗紧了紧揽着唐仪蕴腿弯的手:“唐仪安,你也不想伤她吧?让我先把她放下来,剩下的账我们慢慢算。”
“正合我意。”
言朗一笑,走到最角落的那棵树下,将唐仪蕴放下来靠着那墙。就在放下来的那一瞬,他背对着唐仪安和何八枪,不出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唐仪蕴眼睛亮了一下。
他转身现出斩妖刀,四周的阵法开始起效,他两下腾到场中央,又抬头看看天,隐隐的屏障若隐若现。他轻笑一声:“看来真的是天罗地网了,不流点血怕是走不出去啊。”
何八枪笑道:“战场交给你们年轻人,我一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阵法之外已经聚集了现今唐家之内的所有力量吧?”
“聪明,不愧是司镜使大人。”唐仪安笑笑。
言朗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却又看不出来什么,他拖着时间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简单,让他们不会思考只会听令就行了。”话音未落,唐仪安已经攻了上来。
言朗接了一招便暗暗心惊,陡然警惕起来,唐仪安的灵力比以前增了十倍不止,这样下去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大开大阖地扬起斩妖刀,用出了他历来斩妖的最后致命一招,唐仪安用长刀格开,却也不可避免地被扫到一下。
言朗皱起眉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接下这一招。唐仪安见自己怕是敌他不过,也不管什么君不君子,挥手作令,暂时住在唐家的灵能者们一拥而上,将言朗围在了中间。
他们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言朗却受阵法限制,退无可退。
他渐渐招架不住,唐仪安在旁旁观了片刻又冲上去,一马当先地将言朗逼至角落,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何八枪在这紧要关头掷出了他的□□。
言朗没有办法躲,也已经无力再反击,那长/枪擦过斩妖刀的刀锋没入他的胸口,鲜血很快浸s-hi胸前的衣衫。他难以置信似地吐出一大口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76章 血祭
唐仪安斜着嘴角,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却看见已经重伤的言朗对着他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悚然一惊,急速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言朗的身体“嘭”一声爆开,旁边本就看不惯唐仪安的刘医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身后,这时伸手扯了他一把,一个人受了这冲击,当场吐出一大口血倒了下去登时便咽了气,却没人上前扶他一把。
那分明不是真的言朗。
唐仪安嫌晦气似地呸了一声,抹掉嘴角一点血丝,他转头去看墙角,发现唐仪蕴也不见了。
又转头看着那爆炸之后露出的傀儡残肢,他瞠目欲裂,恶狠狠地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时在唐家山谷外的树林中,真正的言朗正背着唐仪蕴快速前进着,知道唐仪蕴心里有疑问却问不出,他边跑便解释:“仪宣也没事,在等我们呢。从进唐家就不是我了,但是那傀儡我下了十足十的灵力,它所有的语言行动都是我控制的,它感知的一切我也都感知到了。”
言朗解释完了突然停下脚步,唐仪蕴从他背上抬头看见一个长发男子靠在十米开外的树下。
言朗顿了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去:“这次多谢你了。”
方一月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笑道:“我说过,我不会骗你的,骗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方一月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特别纯真,见言朗脸色不善而唐仪蕴也一脸惊疑,他悠悠接着说,“别生气,因为我不喜欢唐仪安而已。你是我的,哪能让你死在他手上。”
言朗实在是看不懂方一月的行为,也不懂他这样正邪不辨地当个搅浑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自动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多余内容又觉得什么都不说显得自己棋输一着了,于是笑道:“那不巧,我已经有爱人了,你迟了一步。”
方一月不置可否地弯了弯眼睛,他总是笑着的,言朗倒是没觉得怎样,唐仪蕴却觉得他这一笑似乎有点苦。
沉默了两秒,见言朗又想要开口,方一月抢先一步说:“是不是又要问我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言朗默然,方一月露出点颓丧的表情来,也不知道那点伤感是真还是假:“你这样我真的会伤心哎。”
哪样?总问你为什么还是拿冷脸对着你?
言朗挤出一个不甚诚恳的笑容来:“恕不奉陪了,仪蕴还需要抓紧时间治疗呢。”
“不用白费力气了。”方一月在他背后摇摇头。
言朗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又垂下视线,笑了一笑大步走开了。
身后的方一月立在原地看他走得远了,才轻声开口:“明明我才是最早遇见你的人。”
他转头看向唐家主宅的方向,眯起了眼。
言朗带着唐仪蕴很快与唐仪宣汇合,唐仪宣一见到唐仪蕴就红了眼睛,像是一头悲伤且亟待爆发的小狮子。
唐仪蕴不能说也不能走,只好默默地摸摸他的头。
三个人不敢耽搁,当即朝着上南山而去。
到了上南山言朗才发现,上面一切都十分井井有条,超出他的预期。
将唐仪蕴和唐仪宣安顿下来之后他问了问玄清,得知是因为有一个猎人帮着玄清在处理山上的事情,那猎人叫做张子扬,他已经去世的n_ain_ai是个占卜者,是玄清的师妹。
大约就是千叶和她侄女提到过的那个子扬了。
唐仪蕴早已经疲惫不堪,看样子是从被唐仪安抓到就没有合过眼,因而一沾枕头就着。趁她睡着,玄清检查了她的伤势,将言朗叫到了室外,摇了摇头。
言朗神色黯淡下来,之前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有过相同的猜测,后来方一月说出了同样的话,而现在连玄清也这样说,看来是真的终身难以行走了。
他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去迟了。”
“二哥没事的,我养仪蕴姐姐一辈子。”唐仪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颇有些艰难但是十分坚决地说,“我也会替她,替父亲报仇的。”
言朗看着他咬牙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心头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疼惜。于是伸手摸摸他的头,心道我是颠簸惯了,可你却是突然从锦衣玉食的无忧世界被抛入了丛林。
“仪宣已经长大了,哥知道。”
傍晚时分言朗见到了传闻中的张子扬,发现那是个不苟言笑且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已经显示出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沉稳来,竟然有些像是小时候记忆中的唐乾,只不过脸庞却是要年轻俊美得多。
张子扬对他应该是知道的,见了他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在突然多了言朗两兄弟的桌子上一如既往沉默地吃完了饭便去了外面安排事情。言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玄清道:“除了辰南,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后辈了。”
言朗点点头,见唐仪宣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温和道:“快吃,吃完我们去看看你仪蕴姐姐起来没有。”
唐仪宣点点头,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等玄清放下碗筷之后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去厨房洗碗。言朗偷偷在门口看着他,发现这只会拿剑的小少年真的小心翼翼地在学着自己不懂的事情,心里在乱世的浮动中难得地多出了一丝安稳。
玄清的意思是,让言朗也在上南山上静观其变。
而唐仪蕴被之前的经历吓得厉害,总是做噩梦,每次惊醒了都一脸惊慌地在找言朗。几次之后她自己意识到不对,于是刻意地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可即使她已经不会说话,那点反应还是一点不差地落到了言朗眼里。
言朗想想不知身处哪里的路远,听闻鱼城现在暂且安稳,便在山上多待了几天,平时教一帮有上进心的孩子练练剑。
唐家山谷里的人全部都被唐仪安和何八枪不知用哪里的邪术控制了心神,想来在人手充分壮大之前他还不会轻举妄动,他看着平时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张子扬,偷偷谋划开了。
时间自路远到地府已经过去了七天,他此刻正站在高高的罗酆山巅,俯视着自己的作品。
这巨大的阵法正在等待最后的祭品。
酆都大帝和十殿阎王站在他身后,都惊叹于他这阵法之绝妙与位置之精确。路远自己知道这绝不是这一年多以来言朗交给他的知识所能完成的阵法,其实他在与阎罗王谈条件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而后的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的。
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做不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常常会有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全世界除了我谁也做不到的强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