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追求那个‘没有犯错’的杨予香,所以你就找了黎图……
他避过杨经年哀求的目光,冷声问:“那我呢?杨经年?”
“那个已经‘犯了错的’我呢?就他妈活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你伤害吗?!”他大声质问说。
杨经年惶然地摇头。
他张开嘴,几次想要叫球球,说些什么。
可每一次,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好像被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他看着杨予香愤怒的表情,心里茫然的有种哭不出来的悲伤难过。
他不知如何是好。
在对待杨予香的事情上,他始终像一只笨拙的鸵鸟,迷茫又无措。
“说话啊,杨经年。”杨予香冷声嘲讽道。
“球球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
他不知道怎样解释,才能让杨予香好受些。
“球球,我们、我们好像总是会喜欢上一样的东西。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他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然后试图握着杨予香的手,将自己的愧疚传达给他。
杨予香没有看他。男孩的眼圈有些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板,边咳嗽边笑。
他说:“是了,我们总是会喜欢上同样的东西。”
他问:“那为什么,杨经年,我喜欢你,你却不能喜欢我?”
这句话问出口以后,他像是被呛到一样,又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啊?”他的声音撕裂,沙哑断续。让杨经年听到,心里有种揪痛感。
“我……球球,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倒点水。”杨经年慌乱地起身,就要往厨房跑。
然后,他身后传来杨予香重归冷静的声音。
男孩沙哑地说:“是了。
“如果……如果我们总是喜欢一样的东西。我喜欢你,你也确实自私的只爱你自己。
“我恨自己,我厌恶我,我多希望我不是我。而所以对你来说,你能喜欢上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就唯独不会是我。”
他说:“没错,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永远都他妈没办法喜欢上这个名叫‘杨予香’的人……”
杨经年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他回身看着男孩,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他把水杯放在桌上,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
他苦笑说:“球球,我是喜欢你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可你是他妈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杨经年!”杨予香打断了他。
“这件事,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变。”
第二十七章:煎熬
曾经的杨予香,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杨经年。
或许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了。只不过所有的心意,在尚未被赋予某个明确的标签之前,一切都是朦胧的。
而那一天,在撞破了杨经年与路柯的亲密时,眼前的冲击与心底的嫉妒,终于让他从无数浩瀚的线索里,抽丝剥茧的推导出一个事实。
一个名叫“同x_ing恋”的标签。
杨经年是。
——而喜欢着杨经年的自己,自然也是。
少年人总是多疑又不安。
他不敢将自己叛经离道的想法告诉杨经年,于是只好将这份心意憋在心里,反复的咀嚼。
他留意着杨经年的一举一动,像一个笨拙的崇拜者,怯怯地模仿。
他变得更加敏感而警觉。总是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矛盾的既想让杨经年注意自己,却又害怕自己被过多的注意。
青春期的男孩已经懂得了什么是x_ing。
那就像一根含羞的嫩芽,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飘摇,却又茁壮不屈的萌生。
14岁那年,第一次忍不住试探。
他借着一个打雷下雨的晚上,忍着被嘲笑的不甘,抱着被子决心去和杨经年一起睡的时候,心里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
敲门的手都在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打开门以后,因为憋气,导致连话都说不出来。
——球球你今晚要过来睡吗?
结果杨经年只是愣了愣,放下书很坦然的拍了拍床边说,好啊。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躺上床,他隔着被子楼着杨经年的腰,竭力克制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连耳朵都红得好似烧了起来。
一夜无眠,没有一个旖旎的梦。
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胯间却一片濡s-hi。
他睁开眼睛,正杨经年侧躺着,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杨予香挣开了男人的怀抱,拉开被子看了一眼。杨经年捂着嘴闷闷地笑,笑的身子都在颤。
他眯着眼睛打趣说:不知不觉,球球也长大了呀。
尴尬、丢脸、无地自容。
他记得自己从床上跳了起来,自暴自弃的大吼:我早就长大了!
而杨经年笑着,用调戏的声音,轻描淡写的戏谑说:哪里长大了?来给小叔看看呀?
——他怎么敢!杨予香想。
你忘了你10岁的时候?有一次差点被拉链卡住了,还是我废了好半天的力气帮你解救了它。杨经年好整以暇的掀开被子下床。
现在长大了,都不肯给小叔看了?
他一边说着,一个猛地回身,把杨予香扑在了床上,作势要去扒他的裤子。
猝不及防的男孩,被吓了一大跳。
他红着脸,死死地攥着被子不撒手,脑子乱成了一团。他在困窘与羞耻中,口不择言地气骂:走开!你个死基佬!不要,杨!经!年!——
哈哈哈哈,别害羞呀……
杨经年大笑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恐怕是他和杨经年这么多年的相处,最甜蜜而又酸涩的一段日子了。
只要一切还没有被捅破,他把这份爱意仍旧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就都好。
第二十八章:理x_ing
“爱吗?”杨经年小声重复着这句话。
他突然轻轻笑起来,然后摇着头,用一种仿佛哀伤的语调说:“不是的,球球。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房间里很安静。
杨经年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莫名疲惫的声音,缓慢地开口。
“其实我知道,球球。你一直很怨我,四年以前,突然就把你送到美国……”
他低头揉了揉额角,又掐了掐鼻梁。
“这件事上……我始终欠你一声对不起。那时候我也太年轻了。我或许……本该有更好的方法去教导你的。”
——教导?
杨予香偏头冷笑了一声。
杨经年顿了顿,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是……只是太震惊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找谁说、找谁问……
“我很冲动,自己也在逃避。我是你的长辈,我不想承认自己这么用心的抚养你,结果却把一切都搞糟了的那种……那种失败感,我没办法接受,所以我跑到法国,自欺欺人地想,也许让时间自然而然的过去,可能一切就会解决了。”
他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不是你的错,是我在逃避。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好似略微出神了一会。随后回过神来,见杨予香没有反应,便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你在美国的时候,其实我去偷偷看过你很多次。”
杨予香愣住回头。
“我很担心你……球球。我也一直很牵挂你。”杨经年说,“可能你不知道,你飙车出交通事故,手臂骨折的那个月……其实我就在你隔壁的Lina家里,我住了整整一个月。你喝的汤是我炖的,药也是我买的。离你最近的一次,我听到你在房间里崩溃的大吼着摔东西,那时候……我就站在门外。我差一点就进去了。”
杨予香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可是没有办法啊……球球,我太笨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杨经年说。
“你从小,就是被我看着长大的。可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和寻常的孩子不一样了……
“我把你接到身边,我陪着你,一点一点重新让你开口说话。我用了多少努力,才让你能够接受我,让自己走进你的世界。你不知道,当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杨经年的声音带了一丝急切。
“我竭尽所能的对你好。我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可是……”
——可是等他发现我发现自己又一次错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球球,我不想让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我。”杨经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