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不知不觉的y-in了下去,一片云遮住了太阳,把光都挡住了。
杨经年陡然打了个冷颤,像是从梦境惊醒。他站了两下,站起身,然后迅速地把地板收拾好,所有垃圾都归位,这才抖着手去阳台上点了根烟。
杨予香是被浓重的烟味呛醒的。
他咳嗽了几声,看了眼表,上午十点,然后咕哝着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
地上的拖鞋被整整齐齐的码在脚边,杨予香也没细想。他踩上拖鞋,觉得嗓子干哑的要冒火。于是走到吧台给自己倒水,水壶里已经空空如也。
“cao!”他不自觉地骂了一声,转身进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结果回头的时候,看见杨经年站在客厅。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愣了一瞬,紧接着走近他,鼻子里从呛人的味道里嗅到了熟悉的雪松清香。
他碰了他一下,像是确认自己没在做梦,紧接着便咧嘴笑了起来。
杨经年没说话,只是在杨予香坐下以后,默默的挨着他。
杨予香的手臂颤了颤,但克制着没动。杨经年鲜少与他挨得这样近,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皮肤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人心里不由地泛出悸动。
第四十二章:恐惧
两个人挨着坐了很久,久到杨予香以为杨经年不会开口了,男人才小声叫道:“球球……”
他欲言又止,最后低着头,闷声道:“我把你房间收拾了一下。”
他的反常让杨予香留心,思索了几秒,瞬间便猜到了因由。“你看见……那个试纸了?”
杨经年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无比,他点了点头,嗓音沙哑:“是……是怎么回事?”
杨予香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拍,他装作镇定又带着几分压抑:“你以为是怎么回事?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坏结果。”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杨经年脸色煞白,紧接着突然暴跳起来。
他一把揪着杨予香的领子,整个人骑跪在他身上,手臂高高的抡起来,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杨予香脸上。
“啪”的一声,震得人头昏耳鸣的一记响亮巴掌,伴随着杨经年殷红着眼睛,厉声的哭斥:“为什么这么不自爱!!!”
他骂完以后,紧接着像是觉得还不解气,又把手再一次高高的扬起来。可是眼泪滴在杨予香脸上,那只高扬的手却仿佛被无形的空气攥住了,怎么也落不下来。
杨予香抬头,愣愣的看着流泪的杨经年。他的半边脸都被打红了,此刻耳朵里充斥着无声的鸣响,心脏却像是被锤子重击了一下。
他说:“杨经年你怕吗?”
他问:“我怕我死吗?”
杨经年攥着拳头,半晌以后,一把将他推开。杨予香后背“咚”的一声撞进靠背,男人从骑压姿势,翻身坐回起,杨经年抹了一把脸。
“不是你对不对。”他哑着嗓子说。
杨予香没说话,只是侧身慢慢压上男人。
“杨经年你怕么?”他问。
然后他看着杨经年,低头去寻找男人的嘴唇。
起先只是低头,轻轻碰了一下,杨经年侧头闪开,他的嘴唇便只碰到了脸颊。
然后杨予香撑起身子,没有再动,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几分钟,杨经年猛地一把拉下男孩的脖子,恶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他主动将舌头伸进杨予香的嘴里,充满侵略x_ing的啃噬。杨予香喘了口气,与男人热烈地纠缠在一起。
杨经年闭着眼睛,眼泪流到唇齿间,又被杨予香吞了进去,那个吻浓烈而绝望。
杨予香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咚咚的跳动。他贪恋的吻着杨经年,直到浑身都陷在浓烈的情欲里,血液沸腾,下肢勃发,整个人燥热的再也无力思考。
“杨经年……”他涩哑在嗓音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杨经年却根本没硬,他推开男孩,坐起身,把脸埋在掌心,胡乱抹了几把以后,又深吸了好几口气。
杨予香瘫软在沙发里,紧闭着眼睛,半晌以后,终于是笑着说:“骗你的,不是我。”
如期而来的又一巴掌,只不过力气却小了很多。
“是Andy,我也没想到身边的朋友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我想帮帮他,最近一直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移民。国外的医保制度比较健全。”
杨经年起身就要走,杨予香在背后出声。
“其实我也害怕,杨经年。”
“但我最怕的不是死……我最怕的是你离开我。”
第四十三章:逃避
那天从公寓出来以后,杨经年就有一个念头。
他想尽快结婚,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
他记得从小到大,球球不知和自己说过多少次“别走”,“别离开”,“别抛下我”。
其中有哀求的、有愤怒的、有乞怜的、也有歇斯底里般绝望的。
可是从没有任何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是平静。
男孩的表情平静到近乎漠然,仿佛终于在无数的挣扎后,心如死灰地接受了现实。
杨经年想,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可是那种冰冷的态度,让杨经年感到害怕和心慌。
他甚至冲动的几乎就要答应球球。他想说我们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好了,维持现状,只拥有彼此,也没什么不好。
他甚至想要进一步的妥协,想要满足杨予香的一切条件。
可是他又明白,一旦自己答应,他最终还是会一步步再也守不住底线,最终落入泥沼。
所以杨经年告诉自己,你得狠下心。
哪怕违背承诺,也要用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把自己困住。他要断绝掉自己所有的退路,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离开,他恐怕就永远也无法离开了……
杨经年暗中将原本拖延的婚期,重新提上了日程。
他一边私下里和杨连轩商量,另一边将杨予香瞒得死死。
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一年期满,就注定要失约,可是他不敢面对男孩,甚至不敢露出一点马脚让他知道,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一拖再拖,维持着同居假象。
距离订婚典礼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也是他们同居第九个月。杨经年趁着杨予香外出,跑到了店里。
AU NOM DE LA ROSE,白玫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杨经年绕着墙走了一大圈,大致在脑中勾勒了一番,指手画脚地说道:“从那边起,这一溜的桌子都清走,给来宾客留个过道……铺上地毯……地毯周围摆‘楼兰’玫瑰吧。”
女经理在旁边拿着本子刷刷的记录。
“然后这一排桌子……到时候按照自助餐的样式准备甜品,那边是酒饮,分开放。餐桌上用‘红袖’和‘冷美人’混c-h-a……”
女经理点头说:“知道了。”
紧接着,杨经年似乎又想起是什么似的吩咐:“给那边也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要求?”
女经理说好,杨经年安排完琐事,好似终于松了口气。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把胳膊肘搭在椅子外面。
他看着这间餐厅,如今俨然是京城的求婚圣地,光是普通晚餐座位的预约,都已经要排到了两个星期以后。
他曾经预想过策划一场盛大的婚礼。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个站在礼台上的人不是球球,而变成了他自己。
虽然只是订婚,具体的手续,要等大哥集团的股权分配重新划分清楚,一切合同财产分配都商议妥当,才会正式登记。
但杨经年一想到后续无穷无尽的事宜,就止不住的一阵阵烦躁。
女经理安排完事情,抱着一大摞请柬过来让他手写。
“杨总,名单都给您整理好了,贵宾的先寄出去,剩下的不用您手写,我去找人打印就行。”
杨经年打开请柬,抽出一根钢笔对着名单描起名字。
写了二十来张,名单上第一页的最后,是杨予香。
要……写一张寄给他吗?杨经年想。
随机他有好笑的暗道:就算写了,也是寄到自己的公寓。他不想让杨予香知道,仍旧有机会瞒下来。
可是瞒到什么时候呢?到订婚典礼的当天吗?
他总归会知道的……
杨经年又胆怯了。他自私、懦弱、一次次自欺欺人的选择退缩。
他害怕一旦自己坚守不住最后的底线,那么多年来的分别、拒绝,就都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他要怎么才能不把自己困住?
第四十四章:异样
其实杨经年再很长一段时间里质问自己,你结婚真的只是为了承担责任吗?
——责任,责任算什么啊!
他从小到大就被宠惯了,这辈子没对谁负过责。
他不光不愿意委屈自己,对别人负责,他连对自己都不想负责。
他这辈子唯一承担过得责任,大概就是照看杨予香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