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音冷哼一声,拿着雨伞跟乔郁擦肩而过,周围的侍从向来知道两人不和,淡漠的站在一边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乔郁拿起伞走进雨里,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他脸上的笑意和陈音塞进他手里的纸条。
“打草惊蛇,另寻他径”
乔郁看着纸条上这短短八个字,脸上的表情陡然凝滞起来。陈音作为组织里的老成员,身手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可是连他都没有把东西拿到手,可想而知西森对这块记忆芯片有多么重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西森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看他平时走路都不稳了怎么还有精力去关心记忆芯片,难道说是陈音故意使诈不想合作了?
他靠在石室的墙壁上,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结果身后却传来陈音的声音。
“纸条你看了?”
乔郁猛然回头,发现了一脸阴沉的陈音,他笑了笑指着地上的灰烬说:“看是看了,只是不明白这个‘另寻他径’是个什么意思。”
陈音走过来,暗色的阴影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上面的表情,“字面意思。我不会帮你去拿第二次。”
乔郁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想反悔?别忘了你跟阿K的小命还在我手上。”
“我帮你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不能为了你连自己都搭进去!”陈音突然暴躁的说。
乔郁冷笑一声,“我的记忆芯片还没到手,你以为这么容易就算了?”
陈音苦涩的耸耸肩膀,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乔郁你不要欺人太甚,为了帮你拿东西我昨天差点丧命,西森他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是人还不傻,既然他拿走你的记忆芯片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再夺走。”
他顿了顿,突然露出颓败的表情继续说:“咱们都不是傻子,西森之所以往我们三个大活人脑袋里放记忆芯片还不是对我们不放心。如果我帮你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说不定哪天我脑袋里的这块芯片也会被挖走,我不想成为一个失去记忆的傀儡!这些你难道不懂!?”
陈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他原本艳丽的脸庞透着无奈和屈服,这不禁让乔郁想到了自己。虽然他们彼此不和,但是说到底都是同命人,陈音就算在怎么阴险狡猾也还是要被西森控制,人都是自私的,让他舍命帮自己根本就不现实。
乔郁靠在墙上,心里凉了半截,他不得不承认西森这老家伙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他也许早就料到组织里的这些人不会真心忠于他,所以才想到用记忆芯片来控制他们。
人的大脑如果形象的来形容,就像是一台不断工作的计算机,只要人体不死就会一直运行,而相对于计算机的内存,大脑也有固定的区域来存储信息,人体所接触的外界一切的事物都会在这块区域留下记忆,所以一个活着的人本身是不需要额外的东西辅助他记忆,但是如果有东西阻挡了大脑的神经回路,那么记忆就会被滞留在大脑的记忆区域之外,成为游离状态。
记忆芯片其实就相当于一块移动硬盘,当它进入人体就会自动阻拦记忆信息进入大脑,游离态的记忆无处可去就自动存贮在记忆芯片里,所以当芯片离开人体,一切存在上面记忆也会消失,不会在大脑里留下痕迹。
因此就算有人要叛变,只要把芯片拿走那么关于西森的所有秘密也会消失,这样一劳永逸的办法真可谓绝妙,现在想来连乔郁都不得不佩服这老东西缜密的心思。
“昨天晚上你遇到了什么?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这么轻易受伤?”
乔郁稳了稳心思,不再向这些有的没的,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吧记忆芯片夺回来。
陈音倚着墙面,失血过多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他望着乔郁身后的石壁,勾起一抹绝望的笑容,“对我下手的是阿K,他宁愿打伤我也不愿意背叛西森,我还能怎么办?”
乔郁错愕的挑起眉毛没有再追问下去,被自己的爱人打伤,痛的不仅仅是身体,心才是最痛的地方吧。
“阿K知道我们合作了?”
陈音点点头,低声道:“对,所以我没法再继续帮你。东西就藏在地下七层的第四间石室里,凭你的身手肯定没有问题。”
乔郁疑惑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阿K在那里守着,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东西的位置?你不怕我对他动手?”
他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说:“你跟他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虽然我不会跟阿K作对,但也不见得会帮西森,更何况我既然告诉你这个消息就代表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实话告诉你,西森今晚会去地宫闭关修养,我和阿K会跟着去守卫,这对于你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
乔郁警惕的看着他,心里不由掂量着这话的真实性,他不明白陈音怎么会这么好心把这天大的消息告诉他。
“陈音,你该明白,我不会百分之百的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设下陷阱等我上钩,如果你事告诉了西森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音莞尔一笑,“可是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后路吗?你跟我不同,我只要乖乖的听西森的命令至少能保住命,可是你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了,上次死不了是你的命大,这次你已经帮他拿回了75DL文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肯定还会对你下手。听不听我的横竖都是个死,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句话说中了乔郁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西森杀他而后快的心情,如果不趁他在地宫这几天动手拿回芯片,尽快想起以前的全部记忆,那么最后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乔郁明白陈音跟他合作除了有把柄被自己握着以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看借自己之手对付西森,坐收渔翁之利。如果西森死了,陈音和阿K得以解脱,二十多年的大仇得报,若是自己死了,他也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一边,继续在西森面前装个温顺的义子。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亏,陈音说的这个消息估计假不了。
想到这里乔郁决定赌一把,陈音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横竖都是个死又何不放手一搏!
“好,我相信你,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音松了口气,疲惫的捋了捋头发,眼神复杂的盯着乔郁说:“你真的变了,以前你多疑善变,可没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看来丛戎对你的影响不小啊。”
提到丛戎,乔郁的脸色瞬间凝滞了,“丛戎”这两个字已经快成为他心口的一道疤,虽然不再流血但每次触碰还是会疼,他只有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的思念他,虽然他明白丛戎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