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并不喜欢白峰这一副好像能知天地,猜透一切事物的模样,他轻微皱眉,道:“我会的,不过他要是真出了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白峰。”
“十年前我就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他。”
洛离轻哼,转身离去,白峰依旧笑着,目送洛离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降临,整座树林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唯有一点点月光能指引方向。
莫染面无表情地站着,手中是一张书信,他含住两只手指吹了一个口哨,没过一会儿,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飞来,缓缓落在一边矮矮的树枝上。
莫染面露柔光,轻轻拂过苍鹰的羽翼,将小字条绑在苍鹰腿上,小声道:“这封书信请务必带向父皇,希望他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担心我。”
苍鹰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莫染接着道:“以目前看来,我很可能回不去了,这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莫染又轻抚几下,便放下手,苍鹰扑扇着飞起,盘旋于空中,长啸一声,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莫染!”顾君墨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森林之内,莫染一惊,赶忙回过身,蹲在一边树下,将衣物弄皱,顺着顾君墨的声音大喊道:“君墨哥哥!我在这儿!”
顾君墨一听到这声音便闻声而来,只见莫染狼狈的模样,顾君墨上前检查莫染的身子,问道:“你去干什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在这一处见到一些初长的竹实,想来找找看,没想到病没见到这些。”莫染流利讲出原因,微微一笑。
顾君墨环顾四周,一愣,但很快又将莫染扶起,“下次要找什么就和我讲,在这地不熟,别到处乱跑。”
莫染点头,跟上顾君墨的步伐,脚步声在夜晚的森林中格外凸显,莫染见顾君墨不说一句话,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临近师父家门,顾君墨边走边问道:“你是怎么被追杀的?”
“我?”莫染指着自己不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道,“我家里人本只是没什么地位的农民,前段时间父亲不知惹了何人,我们一家都被追杀了,家中全部亲人都死于非命。”
面对莫染的解释,顾君墨“哦”了一声,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莫染暗暗松了口气,正要接着往前走时,顾君墨忽然拔剑出鞘,刀刃瞬间架在莫染脖间。
月光下,刀刃泛着寒光。
“君墨哥哥……”莫染瞪大双眼,僵硬着不敢动弹。
“你究竟是谁?”顾君墨冷酷的双眼直直刺向莫染,惊得莫染只觉后背一股寒气涌起,顾君墨又道:“你在骗我。”
感觉脖颈间越发冰冷,莫染稍稍举起双手,心脏直跳,“君墨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试图再次骗过顾君墨,却换来脖间一阵疼痛。
刀刃割破皮肤,渗出一丝丝鲜血。
“我方才隐约见到有只苍鹰从上空中飞过,苍鹰向来白天活动,夜晚出现苍鹰几乎是不可能,我猜想有人在这便过来寻找,看见你蹲在树下,看样子似乎很狼狈。”
顾君墨一字一顿地说着,似乎要一点点撕开莫染编织的谎言:
“你说你在这儿见到竹实,其实这一带并没有竹子,你不过是在骗我,至于你说你家人死于非命,假如真是如此,那么你为何没有露出半分失亲的苦痛,反而还有心情到这儿找什么竹实?”
莫染无言,他自知自己已经被完全揭穿,没有再做过多解释,现在,只需顾君墨轻轻一划,他便会失血而亡,没必要再去在意这些了。
“所以,你并不是莫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顾君墨问,莫染却再没有说话。
剑刃已经划破了脖间,顾君墨声音再次冷了下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
“君墨哥哥……”莫染轻叹一口气,“你知道四皇子吗?”
四皇子?顾君墨挑眉,想起还未失去功力前,听见哥哥想要谋反好像正是提到了四皇子,他想着,缓缓放下剑来。
莫染叙述道:“君墨哥哥,我确实名叫莫染,这点我没有骗你,不过,我是皇室中最小的一个孩子。有三个哥哥,但只有一个名莫卿的哥哥和我最亲,也就是大皇子。”
“大皇子?那不是……”
顾君墨话还未说完,莫染打断他:
“是,他最近有意谋反,起初我也并不知道,一直视他为最亲的人,直到前两天我偷溜出城,被他人追杀,侍卫因保护我而死,我才知道那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我最信任的皇兄,而我是靠假死才免于一死,如果没遇见君墨哥哥,我怕是真撑不过几天。”
莫染说得很认真,但顾君墨却依然抱有怀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骗我?”
“毕竟我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不敢暴露真实身份。”莫染认真答,“父皇有意立我为太子,皇兄前来,我实在太过天真,便对皇兄许下一个承诺,发誓一定会比现在待皇兄更好,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这无心之语惹来杀身之祸。”
莫染上前,抓住顾君墨的手,恳求道:“现在,我只求能让我生活在这儿,我不会添任何麻烦,我皇兄想着要谋反,我只希望等哪日能救我父皇。”
顾君墨几乎是下意识开口想拒绝,可一看到莫染那双不受污染的瞳眸,忽然就无法开口,“你……”他欲言又止。
“好。”顾君墨无奈答道,“你可以在此生活,不过如果你有除了这以外别的想法,我不会让你活下去。”
听到这话,莫染顿时笑了,他重重点头,“嗯。”
几日后。
经过顾君墨将近玩命的修炼后,功力还真恢复到了从前三成左右,期间白峰偶尔会来检查,莫染有时也会来稍稍指导,不过更多时候能见到的是白峰和莫染围在石桌边下棋的情形。
但是像今日这样,顾君墨还是头一次见:
“既然这几日修炼得那么久,那么今日便让你测试一下。”白峰背过手,直立站于顾君墨面前,“一刻钟,我不动用一丝功力,只要你的剑可以伤我分毫,那么算你赢。”
不动用一丝功力,那么意味着不能使用任何武器,攻击比起对方也会弱很多,正常人这样做基本一会儿也坚持不了,而且也有可能在躲避之中受伤,顾君墨不敢这么做。
“我的话,没有把握是不会说的,君墨。”白峰显得胸有成竹,顾君墨看着他,道:“好。”
他随之拔出剑来,直指白峰。
“失礼了。”
一道疾风从顾君墨脚下螺旋直上,回清剑也染上了光影,修炼三成功力,虽不是很强,但对付一个不用内力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顾君墨想着,纵身一跃,手中捏了一个剑决,一道剑影飞向白峰,他看到白峰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却没有躲,光影击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沙尘散去,地上只剩一道深深剑痕,白峰不见了。
顾君墨跳下来,盯着那道剑痕,然后抬头四顾。“招数很有力度,但是出剑实在太慢了,君墨。”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顾君墨发觉危险,挥剑,猛然回过身,要刺向白峰,就在回清剑就快要触到白峰时,白峰挺下腰,抬腿,剑挥空,随后,顾君墨只觉得手腕被重重踢了一脚,震得他虎口发疼,手中剑也差点被震飞。
“这一剑露出了太大破绽。”白峰直起身,“力度太大,把你心脏和腰腹位置暴露了,哪怕你刺中我,我要是有暗器,那么你必死无疑。”
“师父说的是。”
顾君墨缓过身,能瞬间躲避近在咫尺的攻击且毫发无损,不禁佩服眼前这个一直抚养自己到大的师父。
只是时间并不多,顾君墨再次抬剑,向白峰方向刺去,一道道剑影刺来,白峰却一点也不慌,左躲右闪每次都能准确预判顾君墨下次的攻击。
顾君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一剑刺去时,只见白峰没有躲开,却用两根手指接住直逼脖子的剑刃,他没用功力,力道却极大,让顾君墨没法收回剑。
白峰蹙眉,道:“还是太慢了。”
语毕,反手将剑扯带回来,顾君墨下意识想带回剑,忽觉胸前几处脉络被封锁住,剧痛从胸前蔓延开来,身体顿时僵硬不能动。
然而顾君墨还没能从剧痛中缓过来,白峰便再次上前,一只手掰过顾君墨手腕,只听一声惨叫,回清剑顿时落地。然后白峰无情用腿一勾,顾君墨被绊倒在地。
“力度大可行,但速度实在太慢。”白峰道,“你这三成功力甚至无法抵过我不使用内力。”
时间到了,你输了。”说着,松开了顾君墨的手。
顾君墨只觉被白峰捏住的部分疼痛异常,就好像要断掉了一般疼,他轻咳几声,缓缓起身,弯腰向白峰作揖,道:“师父武艺高超,徒儿望尘莫及。”
然而白峰只是笑道:“不必如此,你不过是太过心急,想着如何恢复功力,而忘了真正要做什么,等到你明白的时候,你的功力自然也就会回来。”
“真正……要做的事?”顾君墨问,“回来?我的功力难道没有消失吗?”
“不过是被封印了,只是我不会做这事,得看你的心如何领会。”白峰抬手拂过顾君墨的头发,就好像多年前面对孩子般的君墨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