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你手下的人都看着呢，现在你对我失言，今后还怎么统领红尘？最大的失败莫过于失了人心。”顾小远的字典里没有冲动二字，他知道，如果想救霍亚姿，想让他们两个人离开这里，理智和逻辑性很重要。
“哈哈！”凯伊笑得肆意，“我说的没错，顾小远，你真的很聪明。不能把你留在身边真是可惜了。”
“自古以来背叛者没有好下场，我既然能背叛南宫亮，以后对你也不会忠心，你留我在你身边又有何用？”顾小远说出这话的同时，看了眼楼上的霍亚姿。
听了这话，凯伊反倒诧异了：“我以为你会求我放过霍亚姿，但看来，你对他也就那么回事。”
顾小远不语。
“算了，看在你也算帮我除掉了南宫亮父子的份上，我也不过多为难你。别让我手下人说我连有功之人都责难。”凯伊顿了顿，继续说，“我既然当初救过你，如今也不会再费心弄死你，毕竟，没好处的事我从来不做。但是该怎么做，我相信你自己也应该明白……”
“你放心，我会离开天津，也请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顾小远说的干脆。
“我是混黑街的，又不是丧心病狂的歹徒，他们不惹到我，我不会为难他们。”凯伊还觉得自己挺高尚，却完全没想过他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顾小远又向霍亚姿的方向看了眼。
凯伊示意手下人放了霍亚姿：“我们的账就算两清了。当然如果你试图去救南宫亮，那么无论是你还是他，还是你的家人，都别想活命……”
顾小远没有搭话，只是一直看着霍亚姿走到自己身边，才一把拉住他转身便走：“告辞！”
从凯伊的别墅出来后，他们两个就这样拉着手一前一后的走着，顾小远不知道霍亚姿为什么沉默，但他明白，像这样拉着他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有谁能够原谅他这种背负着人命的人呢？霍亚姿——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遇上自己。他应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是自己，让他忍受了那么多痛苦，那么多悲伤……
那次在走廊上的吻就像是梦一样，是他唯一一次的放纵，而如今，梦醒了，他只能选择理智。
走出了红尘的势力范围之后，霍亚姿突然顿住了脚步：“真的是你陷害亮哥？”
看吧？该来的总会来。
顾小远放开他的手，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你不是都听到了？”
霍亚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凯伊他们做这种事？！我认识的小远不会做这种事！”
“你认识的？你又了解我多少？”顾小远犀利的反问。
“我……”霍亚姿看着他，却不知该怎样答话，他想说他了解，他知道顾小远是怎样的人，他想说其实他懂他，但是，这一切全都哽在喉头，半个字都吐不出，最后的最后，他居然只能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顾小远有点惨淡的想，自己还是没能让面前这个人永远保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也罢，他狠不下心，就让自己做个了结，反正，反正他们也是天南地北了……
深吸一口气，顾小远说道：“南宫璇的死，南宫亮坐牢，这些都和我有关，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自保，不会在乎牺牲多少人。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霍亚姿惊愕于他的坦白，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便开始激烈的反驳：“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心里的顾小远不是这样的！！”
“你只是爱上了你想象中的顾小远而已！而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圣洁！”顾小远兀自截下他的话，故意不去看那双杏眼中的绝望和泪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霍亚姿拒绝听这些残忍的话，只是玩命的摇着顾小远的手臂，似乎这样就能逼他承认自己很善良。
“够了！放手！”顾小远一把将他甩在地上！
看到跌倒的霍亚姿，他下意识想伸手扶他起来，却还是狠心忍住了。
“哈哈……”霍亚姿忽然大笑起来，洒脱的样子和断了线的泪水极其不相称，“我居然爱上了一个将我们所有人逼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哈哈哈……”
看他这样半疯半傻的样子，顾小远只觉得心都扯开了的疼。但是他不能心软，他不能，更不配……
他就是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资格拥有爱情，拥有他呢？
“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我吧！”顾小远轻声说。
霍亚姿闻言，停止了笑声，只剩下惨白的笑容和未尽的泪水，声音也是哽咽的：“怎么可能当做不认识？明明就是认识了、爱上了……”
顾小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再次别开眼。
霍亚姿吃力的站起身，目光炯炯的望进他的眼底，仿佛非要找到在意的痕迹才肯罢休：“小远，告诉我，你在乎过我么？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刻……即使一秒钟也可以，有在乎过我吗？”
这样的逼问令顾小远觉得呼吸都艰难起来，霍亚姿本来是个傲气的孩子，如今却被自己逼到了如此地步，自己——果然是最该死的人吧！
如果绝情能让他死心，让他回到那个本来的他，他愿意这样做。并且绝不后悔，绝不！
他也看向他，目光凉薄：“没有，从来没有。”
霍亚姿不再哭了，只是痴痴的望着顾小远，一直这么望着，模样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
“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顾小远如是说。
“那天的吻，也是虚情假意吗？”霍亚姿突然问道。
顾小远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问到那一天。天知道，那是他所有回忆中唯一不想否认，并且珍藏的……
“回答我，你说了，我就死心！”霍亚姿铁了心般逼着他。
顾小远看着他，良久，自唇瓣吐出一个字：“是！”
“是什么？”霍亚姿不甘心的追问。
“一时应付罢了，你不必当真！”顾小远直视着他的双眸，偏就说的那么言辞凿凿。
霍亚姿笑了，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整个人像失了魂的躯壳般慢慢踱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