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扛都扛不住!”
薛适听到心上人的名字,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余阳坏笑着继续说:“丫鸡巴特大,好多人都知道。他不是上一届病休到咱们这届的嘛,人原来是田径队的,训练时穿紧身运动
裤,裤裆总是一大坨。巨型凸起,看着都他妈的爽死了。”
薛适听了,默不作声,其实早已心花怒放。然而思春之余,却又平添了许多求不得的苦闷。当下,他那晃神的模样,稍有心的,
都会有所察觉。
余阳见状,坏笑着说她想起了一个人,即是自己那娘们儿叽叽的干弟弟。
余阳总是一副在道上混的姿态,开口闭口便是自己在何年何月认下的这干弟弟,那干弟弟。薛适听着,也无心过问对方,这次说
的又是哪一任。
余阳说,那干弟弟在脚踝处纹了个图腾。她欲要炫耀,便直接夺过薛适的手机(那时手机当然普及了,只是能收彩信的尚且不多
),兀自摆弄了起来。
稍后,余阳的干弟弟,将照片发到了薛适的手机上。薛适接过看,见一只又细又白的小腿,挂着几根稀疏浅淡的灰毛,那脚踝处
的纹身,图腾约莫十余厘米长,像一对翅膀,造型奇幻,确实非常好看。
薛适耸耸肩,对纹身也没多大兴趣,便存过照片,将手机塞进了裤兜里……
转过话题,现在说说薛适的父亲。
个体工商户薛勤胜,经营饭店生意,实属副业,打牌赌博才是他的主业。多年来,他以饭店盈余作为赌资,赢一赔十,百万家财
付诸东流,却始终填不满他个人私欲的无底深坑。
像薛勤胜这样的败家,若摊个寻常思维的老婆孩子,估计早已是鸡犬不宁了。
当然,初时,任谁都会有怨恨。薛适仍依稀记得,母亲曾闹过离婚。那时父母偶尔吵架,小小薛适便躲在一旁啜泣。母亲见了,
许是为儿子考虑,还想尽量维持这个家庭,遂渐渐妥协了。
你无法改变任何人。若要挣脱苦海,唯有转变自己的心境。
从误入歧途,到后来全心全意地投进佛法的怀抱,傅雪萍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抚慰,修身养性,同时感化儿子的满心怨恨。直至后
来,母子二人竟对薛勤胜的豪赌行径无动于衷了。
薛适总听得母亲这样教导自己,说父亲的赌资,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善用也好,糟蹋也罢,他有决定权,都是他自己的事,只要
不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就由他去了。
之于父亲,薛适本是无爱。渐渐放下仇恨后,便更不将父亲放在心上了。虽然父亲总不定时地甩些钱票过来,并且,自己也能借
着父亲的饭馆,肆意宴请同学以撑面子,但薛适心中十分明白,家中一无存款,二无房产,哪怕是最小的风浪,也能将这个看似
红火的家庭,冲个摇摇欲坠。
零四年十一月,风光多时的薛勤胜,终就向着没落的低谷,直直滑去了。
尚且记得,是因为规划部门强行收房。租借店面经营饭馆的薛勤胜没钱周转,便与房东争执起来,想抓着对方毁约的短处,多索
要些赔偿金。
薛适眼看着,这个陪伴自己成长壮大的饭馆,停了电,断了水,惨淡支撑几日后,还是经营不下去了。那些熟识的员工,四散而
走,饭馆内的桌椅板凳,也都被一一搬了去。到最后,就只剩了个空荡阴冷的大厅。
薛适亦曾偷看到,父亲只身一人,在昏暗的厅内低头打转。父亲不时叹气,隐隐带着呜咽的哭腔。其实薛适不解,父亲悲叹的是
什么,是他疏于经营而失却了的生意,还是他多年享乐却毫无收获的生活……
父亲落得这般田地,薛适深知,是对方咎由自取。然而埋怨之余,更多的还是悲怜。薛适暂时住进了饭馆,希望借此机会,能给
父亲带来些许安慰。
然而那几日,薛勤胜总是不见踪影,或许是为了事务奔波,抑或是无颜面对儿子。
某晚,薛适借用父亲的电脑,与同志网站上的陌生男子们调侃闲扯。恰巧,有人发帖,说自家住在那附近,寂寞难耐,寻人见面
。
薛适联系对方,即刻得到回复。离睡觉时间尚有空余,薛适亦无所事事,便应允了对方的邀请。
薛适裹上风衣,将办公室房门掩开一缝,忐忑张望。大厅内漆黑幽静,唯见路灯的淡淡黄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而来,仿佛户外的
夜,都比这墓穴温暖许多。
薛适双手握在胸前,眼睛半睁不睁,循着光亮,小步挪到了门前。他解下拴在门把间的链锁,侧身挤出,又在外侧,将大门叮叮
咣咣地锁上了。
薛适缩身弓背,躲着冷风,沿路灯慢慢行走。几步过后,他转弯,抬头盯着那一栋栋居民楼,回忆着小学同学都曾住在哪门哪户
,思忖着那些熟识的老友还剩几个。他念起自己小时干过的荒唐缺德事,便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晚风阴冷,路上再无他人。薛适又走了一阵,见前方出现个身影,穿着及膝的单层风衣,仰着脖,缩着肩膀,脚步痞气颠颤,向
薛适缓缓走来。
那身影站定跟前,抬头盯着薛适,招呼道:“是你吧?我就是刚才发帖的。我叫张帆。”
张帆自称一米七三,却比薛适矮了半头之多。他脸型椭圆,发丝烫过,小卷纠
缠杂乱,像是顶着一坨尚未煮透的方便面。风衣下方,缩腿裤裹得严实,再配他脚上那双细长的帆布鞋,反将他衬得更加干瘦了
。
薛适失望不已,但碍于礼节,仍微笑着回应了对方。
张帆走在薛适身旁,见四下无人,便抬起胳膊,费力搭上了薛适的肩膀。两人就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歪斜着走进小区,见楼根
有个隐蔽的石亭,便颇有默契地钻了进去。
薛适犹豫一番,俯身坐于石凳上,即刻便凉透了屁股。头顶石柱上,攀着许多干枯的藤蔓。月光透过阴云,淡淡照过,丝丝缕缕
地撒在四周各处。
张帆挨着薛适,大方坐下,问起了薛适的学习情况。
薛适摇头,腼腆笑笑,权当回应。
对方倒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身板,鼓励道,时间尚有富余,如他一样,突击半年,定能冲过一本线的。
对于学习,薛适早就没了兴趣。受打击久了,如今听到这番安慰,也仍是提不起劲来。
张帆见薛适失落,便轻咳一声,抬手搂住了薛适。薛适见状,便顺从侧头,作势要靠在对方的肩上。然而,张帆个头太小,薛适
使劲压低脑袋,才将将蹭到了对方的肩头。薛适忍着脖筋的酸胀,想象着二人当下的背影,直觉得滑稽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