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闲盯着薛适,抿抿嘴,干咽了一口唾沫,光是听,就已经被吓到了。
翌日,薛适恐怕母亲过于着急,便又忍着长久的颠簸之痛,回到了静贤居。
薛勤胜不在家,这让薛适反倒自在了些。向屋内走去,竟见大姨和表姐迎了上来。许是听闻了昨日的事,那两人言语间也有些试
探,但都不敢挑明。薛适与她俩简单招呼一番,便忐忑地走向了母亲的卧室。
傅雪萍半躺着倚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瞄着电视里的节目。见儿子回来了,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阵尴尬地沉默,仿佛昨天自己
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她都已经忘干净了。
薛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在卧室中央呆呆地站了一会。蓦地就想起了母亲问自己身边的人是男是女,薛适脸上一阵燥热,不停
偷瞄着母亲。
傅雪萍表情僵硬,也不发问,不知是因为顾及外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气氛越来越糟,薛适便兀自退了出去。刚一回卧室,却见大姨单手握上了门把,神经兮兮地挤进来,将门反锁住了。
薛适坐在床上,看着大姨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预感十分不好。
之前提过,大姨是个喜好煽风点火的女子,其实她都是出于好意,但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能将所有事物全都搞砸的特异功能。她
谄媚地笑着,紧挨着薛适坐下,单手摸上他的胳膊,反复摩挲着。
“阿适……”大姨开口,嗓音压低,直接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
“同学家呀。”薛适佯装无辜地回。
“怎么不跟你爸妈说呀?”大姨挑挑眉眼,那模样,总让人恍惚觉得她是在挑拨离间。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薛适略
不耐烦地回道:“之前我说过去同学家,千百回了,也没这么紧张过啊!”
“你连招呼都不打,走得太急了呀!连个短信都没有!那肯定让人觉得你出什么事儿了呀!”一连串的高音过后,大姨压低脑袋
,像乌龟那般,抬眼瞄着薛适,神秘地说:“你爸妈可担心你了,你知道吗?”
“哦?”薛适仰起脖子,斜眼瞪着大姨,等着接下来的丑话。
“咱先这么说啊……”大姨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低声问道:
“薛适,你不是同性恋吧?”
薛适心跳飙升,却装出痞气的样子,不屑地笑着。他皱紧眉头盯着大姨,刻意压粗了嗓音,反问道:“我像吗?”
大姨单手拍向薛适的肚子,闭着眼,敷衍着套磁道:“不像不像……只是说吧,你爸妈担心来着,你知道吧。因为同性恋这种情
况,比较爱隐瞒。你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搞这个啊……”
薛适嗤笑,翻了个白眼,想说,自己都搞了十多年了。
大姨又说了许多话,掏心掏肺,软性恐吓,威逼利诱,用尽了各路招式,也没从薛适口中套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最终,大姨摇
摇头,极不畅快地走出了卧室。
薛适坐在床上,双眼涣散。他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伪装,已出现了诸多裂痕。内在那个丑陋不堪的自己,始终都不敢表露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抑郁感却依然禁锢着身体,当下只深深地觉得,心力憔悴……
第89章:相濡以沫
因第三者薛适的介入,与莫闲交往三年的前男友迟秋,成为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迟秋同样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莫闲与薛适初次幽会那晚,是骗过迟秋,故意将回京时间多说了一天。不曾想,迟秋每日都会去停
车场查看莫闲的夏利车,那天发现,车挪了位置,他便猛然嗅出了端倪。
之后,迟秋与莫闲的争吵加剧,他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歇斯底里。
暧昧阶段,将薛适与莫闲定性的关键,即是那条短信:
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其实,当初若仔细想想,便也能察觉,这是莫闲与迟秋摊牌后,迟秋亲手发来的。稍嫌软弱的莫闲,将决定权推给了薛适。薛适
却因事态的发展,不得不回复了唯一的选择。身处绝境边缘的迟秋,这才盼到了预期之中的裁决。
薛适自知,对于莫闲的爱,他不及迟秋。那种几近痴狂的投入,是薛适无法匹敌的。
莫闲初患肾病时,他曾向薛适发短信报备,说迟秋要来医院看他。几乎是在莫闲病倒的第一时间,迟秋便奔赴了医院。薛适并不
在意,也不曾多想,只是不知道迟秋的反扑,会持续几波。
六月上旬,莫阿姨离开了北京。莫闲与薛适别过她,虽有不舍,但各自也隐隐透着一股轻松,起码不会再因还害怕将尖锐湿疣传
给她而提心吊胆了。
随后,薛适回到学校,迟秋便偷偷找了莫闲一次。
据莫闲交代,迟秋索吻,莫闲竟将薛适得病的事告知对方,以此为由回绝了。迟秋说不在乎,两人便吻上了,别的什么都没干。
薛适听罢,竟颇为宽心地将此事忘却了。
过了半月有余,薛适在学校时,收到了莫闲这样一条短信:
迟秋今天找我来了,说自己得了尖锐湿疣,问能不能暂住在我家里避一避。
薛适看过后,顿时懵了。他定是排斥迟秋的,但也总隐隐觉得亏欠对方。而今,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迟秋染上性病,便令他更加
难以释怀。况且,尖锐湿疣的潜伏期相对较长,若论确切的感染日,也应该是莫闲与迟秋三月三十一日诀别那天。莫闲是出轨的
一方,然而他粗心大意,怎会有保护迟秋的心思,定是发生了性关系,又不曾戴套,才招此祸患的。
对于迟秋不厌其烦的反攻,薛适本就愧疚,自然也无心应战。他只是觉得泄气,碍于莫闲这种半推半就的软弱态度,他不禁懊丧
,心内情绪,已是复杂到了极点。
好在,莫闲犹豫许久,还是回绝了迟秋。日后,就再也没有此人的消息了。每当莫闲提起迟秋时,薛适虽厌恶,但也总会感到丝
丝的愧疚绕上心头,难以消除。
莫闲患了慢性肾病,医生叮嘱他要限制房事。薛适得了尖锐湿疣,也暂时断绝了性
爱生活。两个病人,伤了各自的命根,他们紧紧依偎,互相舔着对方的伤口。
那段时间,薛适总觉得生活十分艰难,学校与家里都要顾到,还要装出平安无事的样子。心底积攒的压抑,令他渐渐不堪重负。
唯一能获得平静的时刻,便是和莫闲腻在一起,俩人聊聊天,玩玩游戏,一起下厨做饭,内心总会得到些莫名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