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叔习惯性地用鼻子呼气,笑得很是轻蔑,回说:“还有我老婆啊,其他的就没有了……”
鼻子呼气,是武叔最为惹恼薛适的动作,他恨不得
一拳砸在武叔的鼻梁上。薛适看着前方,无奈地说:“就算你觉得我不干净,咱俩都两年没发生过关系了。这两年中,你的身体
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吗?”
“那倒没有。”武叔迅速回道。
听罢,薛适略显燥怒地怨道:“那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武叔扬起嘴角,眉头却仍是拧成一团,这样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会害怕,可能会查出什么来……我也不懂,万一有什么病,
是同……男人跟男人之间传播的,那我不就说不清了么……男人跟男人,本来就不干净,听说是容易得病的,是吧……”
薛适欲要反驳,却因同志们的放浪事实,而毫无底气。他轻叹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将脸扭向另一侧,不再搭理武叔了。
武叔见状,伸过右手,掐住了薛适的裤裆。一番蹂躏后,薛适仍没有丝毫反应。武叔收手,讪笑一声,那鼻子的呼气,格外恼人
。
车子驶到佑安门。薛适原本期待着武叔见到“北京市性病艾滋病防治中心”那串血红大字后会有什么惊恐的反应,不料,该部门
却早已换了个隐晦的名字。
皮肤感染门诊
那六个暗红色的塑料字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明显失了原先的震慑力。武叔将车停好,跟在薛适身后,一同站在大门外。
薛适偷瞄了一眼,见武叔神色严肃,牙关紧扣,仍是显得惊慌,那不安至极的心情,暴露无遗。
走进玻璃双开门,原先正对着的挂号处竟挪至了最为偏僻的角落位置。薛适挥挥手,示意武叔跟上,继而转身,向着楼道深处大
步走了去。
走廊内,迎面而来一位矮个男子。武叔见状,和那病人一起,将头反向扭过,尴尬地回避着。走在前方的薛适,则大步流星,洒
脱得多。
跟在身后的武叔,快走两步,低声问道:“你对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啊?”
薛适侧过头,挑挑眉毛,歪曲地炫耀着:“我可是这儿的元老呢。”
其实薛适才是最不愿回到这家医院的人。若有可能,他连地处佑安门的大观园景区都不想接近。虽说看病的是别人,自己稍显坦
荡,但先前的恐怖阴影,仍会不时地侵入脑中。
挂号窗口外,空荡荡一片。武叔站在那里,望向四周,不知所措。薛适取过一张就诊卡,唤过武叔,将桌上的圆珠笔递给了对方
。
武叔弯下腰,深思熟虑地填写着各类信息。薛适在旁偷看,他盯着姓名栏内的寒碜小字,不屑地调侃着:“陈……兵?您这名字
够俗的啊。”
武叔假意笑了笑,眼中却尽是惶恐。他将表格递给薛适,接着,便像个孩子似的,躲在了薛适的身后。
薛适将挂号费与就诊卡塞进了窗口内,见今日柳杨坐诊,便欣然地挂了他的号。
薛适领着武叔,径直奔向了男一诊室。推开门,柳杨仍安稳地坐在那张方桌后面,他微笑地看着薛适,只是神情生疏,显然已经
不记得了。
薛适拉过身后的武叔,将他按在了柳杨身旁的板凳上,自己则斜靠着站在了一侧。
“哪里有症状?”柳杨看看薛适,转而盯住了眼前的武叔,温柔地问。
武叔干咳一声,也不敢说话。背后的薛适,帮忙答道:“他们单位要体检了。他怕自己有问题,就先来这边,做个检查。”
“哦,这样啊。”柳杨取过病历本,轻柔唤道:“陈兵?”
武叔僵硬地点了点头。
柳杨打量着对方,关切地问:“有观察自己的身体,发现了什么异样的变化吗?”
武叔猛地摇头,撇清道:“没什么变化,什么都没有。”
柳杨眨眨眼,继而取过一张单子,边写边说:“那就化验HIV和梅毒就可以了,别的就不用查了。”
武叔接过单子,缓缓起身,转而看着薛适,无所适从。薛适笑着,将武叔拉出了诊室。
二人走去划价,楼道内依旧是空荡荡的。武叔低头盯着手里的单子,轻声嘟囔道:“HIV……就是艾滋病吧?”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薛适头也不回,冷淡应声道。
交费过后,两人行至采血室。刚要进去,忽见房门大开,一团极高的阴影瞬时压了过来。定睛看,那身高一米九几的男病人满脸
是疮,有的泛着脓血,有的已经破了,只剩下极深的坑洼嵌在脸上,白色的烂肉全都表露无遗。他压着左胳膊上的针眼,小臂上
的疮疤更是严重,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只一眼,便吓到了薛适,性病晚期的症状图片一一浮现在了脑中。那满脸是疮的男子,自是羞愧难当,他迅速闪过,慌忙逃离了
医院。定神后,薛适回头看,只见武叔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他紧贴在墙根一侧,捏着化验单的手都在微微抖着。
“陈兵!”采血室内,传出了中年护士尖利的传唤。武叔深吸一口,慢步走了进去。
抽血过后,武叔捂着胳膊,颇为无辜地走了出来,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薛适摇摇头:“没了。就等下周一出结果了。”
“那咱们快走吧。”武叔催促,低着头,大步走出了医院。
时值午后一点,两人去了临街的餐厅吃饭。空旷的大厅内没有其他客人,守在一旁的服务员也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武叔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薛适念起对方刚刚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频频发笑起来。
他扬着手中的通知单,问道:“检查结果,你问还是我问?”
武叔咧嘴一笑,虚声回道:“还是你替我问吧。”
薛适点点头,将通知单掖进了裤兜。
慵懒的服务员摇晃而来,端上一盘片好的烤鸭肉。薛适用湿巾擦擦手,卷了一份,径直递到了武叔嘴边。
“哟!”武叔像是受了惊吓,身体一阵后仰。接着,他双手接过,感慨道:“哎呀,我在家里,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呢……”
蓦地,薛适就想起了吴欣那双愤世嫉俗的眼睛。也不知道,极力隐瞒性向的武叔,对妻子和女儿的关爱是否到位。而趾高气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