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去洗澡时,孩子交给了一位晨晨早已请好的保姆。
等煜从洗澡间出来时,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已经摆满了诺大的餐桌。
看到沐浴更衣后显得异常清新的父亲,晨晨微微笑着,他拉着父亲的手,在为父亲准备的那间卧室的床上坐了下来,要和父亲说说体己话儿。
司马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不知为什么,他心底深处有一丝略微的紧张。
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太不象他以前的那个小晨晨了。
这个男人,不象是自己的晚辈,倒象是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自己须仰视的成功男人。
看出父亲心中的紧张情绪,晨晨温和地笑着,他慢慢抚摸着父亲的手掌,注视着他那清瘦的面庞,良久,晨晨颇有些动情地对父亲说:“爸,你瘦多了……”
司马煜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说跟着虞湛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颠沛流离受尽了委屈?
说因为跟虞湛所以被俘作了国军的俘虏,受尽了羞辱才会沦落至此地?
说正因为以上的种种种种自己才会消瘦憔悴到这个样子?
……
司马煜不能说,他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无怨无悔。
而这一切,慧眼识真的晨晨又怎么会不知晓呢?
毕竟上次在桃花岛,他就已经洞悉了父亲心里对虞湛那份执着和死心塌地。
现在,看到父亲低头默默无语的样子,晨晨在心底深处无奈地长长叹息着。
他握着父亲的手,温和地劝慰他道:“爸爸,这回咱们父子团圆不容易,既然你已经来到我身边,就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144.爸爸,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面对晨晨的故调重弹,司马煜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他躲闪着晨晨炯炯注视的目光,向门外环视着幸运和保姆所呆的那间卧房,故意茬开话题并欲起身:“我……我去看看幸运,也许他现在……嚷着要吃奶了……”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在粮食配给明显匮乏的后方,司马煜带养刚刚出生的儿子幸运,母乳喂养是必不可少的了。
虽然产后的煜乳房并未象正常产妇那样胀大,乳汁也不是很丰富,但好在他的奶水质量比较好,所以还能勉强供应幸运成长所必需的养分,再加之喂养一些婴儿乳粉,所以孩子也健健康康地长到今天了。
此刻看到父亲这样说,晨晨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他拉住欲站起身的父亲,轻声安慰他说:“我刚刚吩咐佣人给弟弟喂过婴儿乳粉,想必小家伙没这么快饿吧?您还是坐下来,咱们爷俩儿说说话儿……”
听晨晨这样说,司马煜也不好再找理由拒绝,只好略带尴尬地再次坐下来。
见父亲坐好,晨晨腾起身子,往父亲身边又靠近了些。
这样近的距离令司马煜感觉有些紧张,毕竟今日的晨晨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可以坐在他腿上撒娇的小男孩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成功将领,成长为一个成熟坚定锋芒毕露的成功男人。
此时父子二人近在咫尺,晨晨的面颊就在距离司马煜脸庞几公分距离的位置,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嘴中呼出的炽热的、带着浓重男子气息的热气阵阵扑腾在煜的脸颊上,令煜那颗本已忐忑的心变得更加不安。
父子二人呆坐片刻,这短暂的几分钟在煜看来感觉那么漫长,他知道晨晨一直在看他,但他却不敢与晨晨那炽热得能燃烧的目光对视,只好低头默默无语。
良久,按捺不住的司马煜突然抬起头想对晨晨说,可却在抬头的瞬间发现晨晨的嘴也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尴尬的父子二人无奈地相视而笑,晨晨宽厚地对父亲道:“爸爸,您先说……”
可是只是在恍惚间,司马煜已经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只好尴尬地笑笑。
晨晨面带眷恋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须臾,他缓缓将父亲的头搂进自己肩膀,一边轻抚着他的发丝一边喃喃在他耳边说道:“爸爸你知道吗?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司马煜无声地点着头,儿子的心意他岂会不明白?
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各自在彼此生命中已镌刻下深深的烙印,占据了别人无法取代的位置。
如果……如果不是那年夏天突然出现的那场轮暴事件,不是遇到了虞漭那一伙不可理喻的混蛋恶少,不是后来被迫将晨晨卷入那场生死杀戮的是是非非……
那么,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司马煜不会重逢虞湛和龙潭,不会掀开那些本已尘封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晨晨也不会意气用事闯下无法收场的祸端后被迫远走他乡……
那样的话,纵然今日A国战火纷飞,但他们父子如普通百姓一般默默无闻地生活在民间,大不了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不会象今日这般,站在了两股势力针锋相对的风口浪尖,生死命运都已由不得自己。
在儿子宽阔的臂膀里,这样回忆着,感慨着,司马煜不禁百感交集,无尽委屈涌上心头,一股热泪盈于眼眶……
司马煜紧咬着不住战栗的唇,反手将儿子宽实的身体抱紧,慢慢合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晨晨呆呆地看着伤感不已的父亲,片刻,他猛地将父亲的身体抱紧,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边急切地对他表白道:“爸爸!爸爸……这回再也不要离开我了!你的事情我全……知晓了,听儿子一句劝,无论是虞湛,还是龙潭,他们都是……功利心极强的乱世枭雄,对他们来说,功名利禄至高无上的权力财富才是最重要的,抢夺你……只是他们为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实力,除去那些功名利禄,他们什么都不是!更不会甘心和你平平淡淡粗茶淡饭厮守一生,对于你来说,他们只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啊!”
说到这里,晨晨用力扶住父亲的肩,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斩钉截铁地继续说道:“可是我与他们不同!我是你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亲生儿子,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你的鲜血,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离开你!”
此处,晨晨的目光从父亲脸上慢慢转向开阔的窗外,他的音调变得悠长而深沉:“这回我之所以费尽周折回国参加战争,就是想将功赎罪,洗脱昔日杀人潜逃的罪名,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叫我屡建奇功,因我功勋显赫,总理已经亲自赦免我昔日之罪,而当年那几个恶少之家族这次基本全倒台了,这回,我终于可以一雪前耻重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