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总没错。”另一个人说:“万一要有事我们可得担着。”
“行,不过就转完这圈回去了啊!”那大嗓门又说:“不过三爷不在,这屋里能进去吗?”
“没人才得进去看看!”另一人对他说:“就瞧瞧有人没有,你可别动三爷的东西,弄坏了我们赔不起。”
“行了行了!”
脚步声愈发近了,眼看着就要进了屋里来。
云寂本想带着晏海上房梁避让一下,但这间屋子不大,房梁也不够高,再四处一看,他看到了屏风后面有个巨大的箱子。
这箱子应当是放置戏服首饰的,如今主人不在,东西也被带走了许多,所以里头几乎都是空的。
他先把晏海放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再反手将箱子合上。
于此同时,房门被打开了。
云寂虽然合上了箱子,但生怕晏海气闷,便用手指在箱子上戳了几个洞眼。
上好又坚硬的花梨木箱子,转瞬在他的指尖化作齑粉。那两人已经提着灯笼在屋里,就有细微的光线从洞眼中透了进来。
他低下头,看到晏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箱子再大,他们毕竟是两个成年男子,只有贴在一起才能藏下。
不知为什么,云寂突然觉得大为不妥。
正当他觉得不该靠的如此之近,想要往后挪动之时,晏海的双手已经环了上来,绕住了他的脖子。
酒味混杂着梨花的香气,柔软地在他的唇角停驻了一刻,然后慢慢移动。
下唇刺痛了一下,云寂下意识地分开了唇瓣,一个软滑s-hi润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嘴里,酒气和香气混杂在一起汹涌而来。
云寂只觉得脑海之中轰然作响。
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将云寂的神智拉了回来。
他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一丝鲜红自眼前流淌而下,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流淌,滑入被衣襟遮挡的肩颈处去了。
他抬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指尖沾上的血迹让他蓦地惊醒了过来。
他猛然抽身后退,这才发现那两个人早就已经走了,而箱子也是早就朝天敞开着。
晏海一手抓着箱子的边沿,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正在大口的喘着气。
他的头发和衣物都有些散乱,嘴唇和颈边都被咬破了,而且从左侧耳根到脖子上印痕处处,模样十分凄惨。
“云寂……”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面上也是一片茫然之色:“怎么……”
云寂站起身来。
他脸色发白,神情尚且如常,但眉眼之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惊慌。
然后抿了抿嫣红的嘴唇,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晏海一个人坐在箱子里,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确有些醉了,所以刚才一时忍不住亲了云寂。
但是云寂他……他用手指摸了一下尚在微微刺痛的嘴唇,确定真的是发生了一件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我亲了云寂,云寂也不是毫无反应……
那是不是……是不是云寂对我……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快到让他胸口都觉得疼痛起来了。
一片y-in影又遮挡了微弱的光亮,将晏海全数笼罩其中。
他抬起头,看到去而复返的云寂。
“刚才你……”他仰头望着云寂,心里忐忑极了。
云寂的眉头更皱紧了几分。
“是我喝多了,轻薄了你……”他低下头,不敢再看云寂的脸色。
“时间太晚,该回去了。”云寂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赶紧撑着箱子的边沿起身,只是脚尚且有些发软,还被箱子中一条软绫缠住了,跨出箱子时被绊到,整个人往前跌倒。
云寂本能的伸出了手,将他拥进了怀里。
在修习了大逍遥诀之后,云寂的呼吸与心跳皆比常人缓慢许多。
相反,晏海的心跳得太快,在这寂静暗夜之中发出的声音太过响亮……
云寂觉得,完全是因为这声音太吵了,让自己的心也开始砰砰作响。
“云寂。”晏海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你让我靠一会,我头晕。”
得寸进尺……这个人惯是这样的,绝不能纵着他。
“就一会儿……”
云寂收回了手,直挺挺的让他靠着。
靠在云寂的胸前,晏海心中满是甜蜜,但顷刻之间又苦涩起来。
是有多么愚蠢……
说什么“何需惜朝暮,光y-in证此心”……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想法了。
都是那些过去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总是能够得偿所愿,以为总有一天,自己会和云寂两情相悦,两心相通。
不就是等一等,再等一等?
那时他觉得自己不怕等,甚至不怕等不到!
他就是要云寂心甘情愿,不能有半分勉强。
但是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云寂已经渐行渐远,触手难及。
午夜之时无法安枕,他甚至会想,也许自己这一生的运气,已经在很久之前都挥霍殆尽了……错过了一时,也许就会错过一世。
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
云寂就这样站着,直到那个说自己只是头晕靠一下的人,开始贴着自己往下滑,那双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他并没有犹豫,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第62章
云寂抱着酒醉的晏海, 离开了韶华坊, 往承王府的方向走回去。
此时夜已深了, 两旁的店铺都已关门, 路上也没有太多的行人。
“李兄,你看人家兄弟喝醉了, 都是抱起来走, 你怎么连背我都不肯!”有人看到他们二人, 顿时发出了不平之声。
“那是因为你太肥了,而且人家那是抱着自家媳妇呢!你个醉鬼老眼昏花了吧!”
“你才是醉鬼!”
两个醉鬼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过去了。
云寂低头看了一眼晏海酡红的脸颊, 有些后悔没有拿件衣服给他披上。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要是他病了,也不知要添多少麻烦。
脸怎么这么红,会不会已经发烧了?
他将晏海整个人如孩童一般竖着抱了起来, 想要腾出一只手试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只是刚刚调整好位置,晏海便极其自然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弯下腰将脸颊贴上了他的颈侧。
云寂的呼吸停滞了一刻。
这样实在靠的太近了……非但贴着自己的脸颊很热,那些的呼出的热气还直往他脖子里钻, 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云寂半侧过头,想要把他拉开一些,却瞧见了他唇上两三个弯月状的小小伤口,
片刻之前, 在幽暗之中发生的事情, 突然的涌进了他的脑海。
在那个狭小的地方, 充满了酒和花的香味, 还有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气味。
那不是梨花, 但好像是另一种花香,极清极淡,萦绕不休。
平日里不曾觉得,但要是靠得非常近,比如现在,就能隐约闻到那种香气。
云寂想到这里,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云寂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许是今夜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他心绪不宁,又或者是那坛三十年前的陈酒,让他生出了几分醉意。
还有就是,晏海的目光、言语、动作……
他想到这里,又忍不住侧头去看。
晏海睡得很沉。
今日里他在白鹿台上和殷氏兄弟一番较劲,又走了很远的路,还喝了很稠的酒,应该是累了。
云寂原本染上了一丝烦躁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忧虑的,他想。
我一定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来自哪里,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的事情,我都会知道的!
反正他在我的手心里呢!哪儿也去不了……
在面具之下,云寂笑了一笑。
晏海发间掺杂了一瓣梨花,他便伸手取了下来,顺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没了那些头发的遮盖,晏海纤细的脖子就露了出来,那上头的痕迹有些变暗,不知明日里可会化作淤痕。
云寂的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仔细的看了一看,确定了伤口并无大碍。
但是当他的目光移到了晏海唇边那处,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伤口旁的皮肤,似乎有些奇怪,怎么感觉……
他正要再仔细的看一看,突然心生警兆,抱着晏海往左移了一步。
一道寒光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咄”的一声完全没入了路旁的大树里。
随着这一记偷袭落空,周围的墙头屋檐之上,出现了数个黑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