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A人太多遭了报应,连自己都A了,他为自己编织的梦太美太幸福,可忘了再美的梦也只是梦,碎了也不过就是一地残渣罢了。
半个月下来,A大队中最妖孽最招人恨的3中队长袁朗同志把自己折腾的凄惨到连最爱挑刺的吴哲都不屑于说风凉话的地步。
其实袁朗作息很正常,该吃时吃,该睡时睡,该训练时训练,该休息时休息,可他就是眼见着一天天消瘦下来,眼窝下陷,颧骨突出,只几天便憔悴的不成样子。
平日最为活跃的3中队沉寂下来,众南瓜们消沉萧索,时不时担心地盯着他们的队长,这是咋了?!他们疑惑,焦虑,可毫无头绪。
作为副手,齐恒是整个A大队离袁朗最近的人,连他都不明白队长啥时候玩起了自虐?!齐桓不知所措,只是隐约感觉到,这样的队长似乎疲惫的随时都会沉入黑暗的河底。
一直以来都是袁朗带领他们前进,让他们依靠着成长,为他们遮风挡雨,守护着他们的希望和梦想,可当袁朗自己面临深渊时,齐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沉浮挣扎。
唯有的三个知情人沉默着,可私下里,不止一次,C2急的直转圈,吴哲皱了眉,成才可爱的酒窝更是许久未现。
看不下去的铁路把袁朗叫进办公室,可面对嬉皮笑脸的某人却什么也问不出。
袁朗却突然有些想笑,十年了,终于成功的让老A头子拧了眉毛黑了脸。
“你给我悠着点!”相持良久,铁路终于开了口,一句话劈头扔了过去。
袁朗但笑不语,面上棱角看起来更为突兀。
铁路点了烟,透过薄薄的烟雾静静打量面前的人,“有些事不能强求,也不可强求。”
袁朗低头,拿起桌上烟盒倒了倒,叨起一支,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强求。
“那你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我也不想。”袁朗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吐出个烟圈道。
“你小子发什么疯?!你想毁了自己?!”
“我尽量。”袁朗淡淡道。
“给我清醒点!我不想把你交给213那些人。”A大队内部医院的213室是心理咨询室。
袁朗一震,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铁路,道,“我需要时间。”
“好!”
袁朗离开前,铁路丢了一句话给他,“袁朗,记住,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袁朗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随意地想着,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就好,给我点时间,我会收拾好心情,重新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他对着远处勾起唇角,是该清醒了,袁朗!再沉溺下去,早晚被扒了这身皮!那时你会离他更远!
是夜,A大队3中队久未响起的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了夜色,被吵醒的南瓜们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跳下床就往外跑。
漫天星空下,迎接他们的是笑的春暖花开春风满面春水荡漾的袁某人。
南瓜们偷偷交换个眼色,万岁!队长终于复活了!
“晚了三十秒~~”背负双手的某队长溜溜达达地从排头走到排尾,“失望!我太失望了!所以……”
众南瓜欲哭无泪面面相觑。
老天!我抽什么疯?!咋担心起这个妖孽了呢?!他还不如继续半死不活地自虐呢?!
袁朗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没联系高城,他怕听到他的声音便会不顾一切地去见他,强迫他接受自己。
日复一日给跃动着不安份的心捆上理智的绳索,安上世俗的扎笼,圈上现实的围墙。
终于觉得够严密够结实了,袁朗打了电话,心底却依旧悄然升腾起一股期待,你想我了吗,高城?
“高副营长外出拉练,归期不定。”
一句话将他砸入谷底,不在啊,他漠然笑笑,突然有些发狠,凭什么老子在这里撕心裂肺的伤、抓心挠肝的痛,你却悠哉悠哉的过日子,高城?!
他恨不能让那只老虎和他一样伤、一起痛!
……………………
咬牙切齿了许久,最终付之一笑。
他舍不得,舍不得!
此时的高城自然不知道这一切,送走袁朗的当天,他便带队外出拉练,一回来值班员就跑来说这两天一直有人打电话找他,可能有急事。
会是谁?
高城不自觉地蹙着眉边思量边往里走,刚进门便听到电话响,接起一听,是许三多。
“呜……连连长……”许三多在对面泣不成声。
“许三多?!”高城扔掉皮带,急急问,“咋了?出啥事了?!”
“呜………”
“不是,你你你先别哭,先说说咋了?!”
“连长,我们队长……”
“死老A?!他怎么了?!”高城一惊,忙问。
“队长……队长……他……”
许三多哭哭涕涕说不清楚,把高城急的直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从他脑袋里把话给扒出来。
“你你你慢慢说,先别急……”
高城屏息等着,对面一阵细微的声响后却换了一个声音,“连长。”
“成才!你们队长出啥事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连长,你最好过来下,我们队长受伤了……”
高城扔下电话夺门而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如果说知道伍六一腿瘸时是心痛如割,如果七连解散时是撕心裂肺加身如石碾,那么听到袁朗昏迷不醒,高城却是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脑袋里嗡嗡直叫,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死老A受伤了?!!!
越野车被他开出了超F1的速度,沿着那条与外界相连的大道横冲直撞向前,却转角处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前方岔路条条,他该往何处?!
他竟然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到那个死老A身边?!!
茫然失措只是一瞬,他跳下车,冲向路口的电话亭,以抢的动作抓起电话拔向702团,“王叔!告诉我A大队在哪?!”脑子里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念头是王叔和铁叔是铁哥们。
片刻的静默后,对面告诉他一个地址。
放下电话后王团长靠向椅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发呆,指尖猛然一烫,他缩了下丢开燃尽的烟头,旧事又重演了吗?
A大队基地的门口,成才在那里等到了一路飞车而来的高城。
“上车!”越野车在他面前停下,成才照做,高城没有看他,眼角唇边紧绷的一如石铸。
车内沉默着,气氛凝滞,成才从没见过这样的连长,即便是从没掉过链子的七连第一次输了演习、即便是自己选择离开做了七连有史以来第一个逃兵,那时的连长眼睛里燃烧着震惊、怒火、伤痛,可那时他还是骄傲的昂起头、永不低头、永不服输、永远斗志高昂目标明确的地向前进。
现在,成才发现他们那个有着最鲜活最明亮最灿烂最坚定灵魂的连长却有些黯淡有些彷徨有些惊慌了。
是因为队长吗?如果是,那连长怎么会……
成才心里难受,无论队长如何,这样的连长他看不下去。
“连长,还没恭喜你结婚。”他勉强找了个话题。
“结婚?!”高城一声怪叫,越野车夸张地斜向一边,差点没一头栽进花园里。
成才反应快紧抓住车门才止住斜冲的身体,“不是前天举行婚礼吗?我们出任务,没赶回来,很抱歉没去参加。”
“谁谁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队长、队长收到喜帖……”被高城瞪的直发怵,成才忙加了一句,“是临出任务前收到的……”当时不让对外联系,也没确认,难道不是真的?!
“…………”高城很想骂人。
A大队的医院病房,3中队的南瓜们堵在门口,屋内,铁路正在听医生介绍袁朗的现状。
“没大碍,他是太累,休息几天就行了,就是腿有点麻烦,骨裂,养上仨月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医生啪地合上医疗档案,抬头看看铁路,不满道,“我说,你们用得着这么小题大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