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也许会自厌自弃!也许会自行脱下这身军装!
一想到这里,袁朗就全身冰寒。
袁朗了解自己,自己离了部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可高城离开了,却必定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时,高城该怎么办?!
一边是高城赖以阳光灿烂天天向上的根本信念,一边是辗转寤寐纠结痛苦了近三年才求得的已深入骨髓的感情,该怎么做?!
是看着他的信念被打碎,还是放弃这段感情?!
“您觉得我离开高城,他就不会受到伤害吗?”袁朗挣扎着说,高城喜欢我,失去我他一样会痛苦的。
“生活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爱情从来就不是他的全部。”
所以我只有选择伤害比较小的这条路,离开他是吗?
“……您赢了,我……放手……”袁朗惨淡一笑,心如死灰。
高城,我以为得到了你,我以为可以跟你并肩携行,我以为可以伴你终生,我以为可以拥有幸福,原来还是不行呢……
我愿意付出所有,只为了他能幸福地活着。
一语成谶!
高城,你一定要幸福的活着,继续做个阳光灿烂活蹦乱跳天天向上的猴子,因为我为此付出了我们的爱情。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高城在参谋部封闭学习了半个月,回到师侦营第一眼便看到放在桌上的信,白色的信封上墨色字体龙飞凤舞,他认得是袁朗的笔迹。
当下拧起眉,一边打开一边嘀咕道,“个死老A,干啥玩意儿,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呗,还写信,整这么麻烦?!”不满的语气,面上却带着笑意。
信上几个字极简单,却让高城直接愣了。
“高城,我们散了吧。”七个字加两个标点象一块块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大石头,把高城砸的头晕眼花。
开什么玩笑,我一定是看错了!
高城想嘲笑自己,怎么可能呢?!袁朗怎么可能要跟我散?!
他扶着桌子,晃晃头,又看了一遍。
“高城,我们散了吧。”还是七个字加两个标点,原来我没看错,高城想。
蒙了不知多久,高城咬着牙,抖着手抓起电话拨向那个早已熟记却从未主动打过的号码。
“喂。”
“是我。”
“………”对面没有说话,只听到稍加重的呼吸声。
“………”
“呵呵,高副营长,有事吗?”
“……”高城咬牙,“袁朗,你啥意思?!”
“……高副营长,你知道,当兵的沾了这事没好处,我不能就因为你被扒了这身军装,这代价我付不起。”
“……所以你要跟我散伙?!”
“是!”极简单极坚定的回答。
“你说过,不抛弃,不放弃,永远不会放手!”高城压着嗓子缓缓道。
“你也说过,我对你没这意思了,不会缠着我的。”那边几乎是一字一息的话语。
“好!好!好!”高城气的浑身发抖,抽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袁朗!你听着!你要散伙就过来当面跟老子说!”
甩下电话,高城重重喘息,胸口有如火烧般灼痛,他叉起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靠!”最后还是忍不住一脚狠狠踹在桌脚上。
A大队3中队长办公室。
对面早已没了声音,可袁朗还是保持着紧紧贴着话筒的姿势不变,似乎这样就可以感受到那个让他想的抓心挠肺的人的气息。
………高城……高城………高城…………
你明明知道,我爱你!
你明明知道,我愿意为你舍命!
你明明知道,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为什么还要问我?!
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让我说出伤害你的话?!
你知道吗,高城,你心伤一分,我会伤上百分千分万分。
你要我当面跟你说清楚,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是多么残忍!
高城,我后悔了,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该奢望拥有你!我不该强求你的感情!
要是那样的话,我应该还可以站在你身边吧,即便是做为普通的战友。
你瞧,高城,我把自己A的多狼狈。
袁朗抱着话筒呵呵笑出声来,黑眸中却一片死寂,再无一丝光亮。
晚风从大开的窗口吹进来,在皮肤上柔柔拂过,很轻,很凉爽,应该很舒服,可袁朗却觉得象是有千千万万支细如牛毛的针顺着风力从全身的汗毛孔刺入,一点点进入体内,穿透了每一处神经、挑断了每一处血脉、肢解了每一处筋骨,直至把整个人一下下都戳的稀烂,然后又投入石磨中,细细研磨成r_ou_泥。
好痛啊,高城,我好痛!
一手紧紧握住冰冷的话筒,指尖由于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另一手捂在胸口处,袁朗承受不住的弓起身子,面上笑容却收不回。
第二天,袁朗驱车去了师侦营,见到了面色极为难看的高城。
早已把灵魂趋赶出去,所有的情感都紧紧收缩着在黑眸深处,只余下Rou体照着写好的剧本表演。
“我们散了吧,高副营长。”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用着平常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高城愤怒的瞪视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要燃烧起来,痛怒交加。
袁朗低头摸出一支烟叼上,拢在唇边打着火,斜瞥面色通红的人一眼,淡淡道,“高副营,两个大男人谁离谁不能活。”
灵魂在半空中颤抖,高城,我离了你,就不能活。
高城身形一晃,就象被一柄大锤狠狠击中般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余下一片苍白,他茫然地看向袁朗,全身冰寒,似乎不清楚这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袁朗若无所觉地喷着一口白烟,袅袅飘散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唯有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分外显眼。
“好。”高城惨然一笑,喉结颤动着,终于从不住抽搐的嗓子里挤出话来,“好!你行!袁朗!你行!散伙就散伙!”几乎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着说,他竭力克制着一步步退开,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高城。”
几步外的身影骤然止步。
“还是朋友吗?”
……………………………
“作为一个普通战友?”
高城慢慢返身,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漠然,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板,道,“袁队长,我高城不少您这个朋友,也不差您这个战友。”
袁朗低下头笑了,高城,我不再求常相守,只求常相见,也不行吗?
不,我也不求经常,只要偶尔也行。
高城,让我能偶尔见见你好不好,不需要太近,只要远远的,看看你,就好。
老天这次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求。
半个月后,总参下达文件要求选拔一些年轻军官参加学习班。
开完例行会议,铁路把文件扔给袁朗,道,“你去。”
袁朗翻了翻,抬头笑的妖孽,道,“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没好气地丢他两字,铁路挥手赶人。
袁朗无所谓地扬扬文件转身走人,一屋子的人看着他走到阳光下,外面,明明艳阳满天,可那样强烈那样明媚的阳光却无法给他沾上一丝一毫的温暖,无法穿透他身上浓郁的沉重的黑暗。
6队在旁边问道,“让小三去好吗?他现在……”
“一副行尸走r_ou_的样子是吧,所以才让他去。”铁路合上手提,道,“省的在面前晃的我眼晕,行了,都散了吧。”
中队长们对视一眼,摇头闪人,这种事没人能帮上忙。
这些天A大队所有人眼看着袁朗一天天的转变,他好好的,没瘦没病,能吃能喝,能笑能跳,只是却没了生命的活力,即便是在最妖孽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沾染上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