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是极敏锐的人,作为老A,他擅于在暗处观察别人,半天时间,足以让他做出判断,谢长风虽然面上热情大方、洒脱豪气,内心却是个极谨慎极疏离的人。
比如,他虽然能跟人聊的热火朝天,却从来肯只做倾听者不提及自己的事;他虽然跟人称兄道弟,却不主动跟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他虽然对人笑容满面,可眼睛深处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袁朗知道,这并非谢长风故作的伪装,而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刻在骨子里的潜意识。
但这样的一个人面对高城时却截然不同,他大多时候不停口的跟高城争执辩论;他习惯揽着高城脖子走路说话;他投向高城的目光专注凝定。
袁朗将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头渐渐焦灼起来,谢长风,离他远点!离高城远点!
谢长风正在跟高城讲他自己在海军中的经历和趣事。
比如说,有一次护渔跟某国军舰对上,一来二去火上来了,火控雷达都启动了,一付马上开打的架势,进入高速发s_h_è 部位。对方也不甘示弱,开了导弹火控,气氛那个紧张一触即发啊,眼看就要真打起来了,不过最后对方还是服了软,掉头离开。趾高气扬的回港后,谢长风才发现,舰上根本没带导弹……
高城完全可以想象当时他那个表情,当下笑得夸张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谢长风也跟着他笑,心里却更加担心,高城,那个袁朗让你这么痛苦吗?痛苦到用笑容来代替泪水。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其实这种学习班根本就是度假休闲的代名词,每天上午两节课,下午自由活动,根本没人管。
这倒成全了高城和谢长风,两人大发神威,中午在饭桌上酒量极豪的两人联手硬是把所有人都灌的东倒西歪趴下了,下午又在球场上搭档着配合默契把别人打击的落花流水,反正所到之处那是一片横尸满地哀鸿遍野。
可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猖狂过火了老天也会看不过眼的。
不过高城很郁闷,为啥报应在他身上呢?!明明谢长风这混蛋才是罪魁祸首,喝酒比他灌的多,打球比他生猛!
高城瞪着自己扭伤的脚踝生闷气,他为救球被撞倒了,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当时就痛的站不起来了,还是谢长风扶着他回来的。
谢长风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帮子看好戏的人,这些人被俩人打击的几乎不成人形,听说高城受伤一下子来了精神,呼啦啦全围过来幸灾乐祸来了。
“哟哟哟,我们高副营长这是咋了?咋成三脚猫了?!”有人作仰天长叹状。
“嘿嘿嘿,老天有眼啊!!这下不能喝酒,不能打篮球了吧?”有人故做惋惜。
“嗬嗬嗬,看打个球也能扭伤脚,这么拼命干啥?!又没有奖牌给你?!”有人直接言语攻击。
“老子就是不想输!”高城白眼一翻,一把抢过身边一人手里的苹果,忿忿啃上去,吼道,“这是给我买的!一群混蛋玩意儿!”
那人摊摊手,无奈,总不能再抢回来吧,当下嘲笑道,“是哦,所以付出的代价就是当三脚猫,对了,你们说咱要不要给光荣负伤的高副营长弄副拐杖来?更名副其实些?!”
“绝对需要!”
“好主意!”众人纷纷附合。
“滚蛋!”高城暴怒,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老子还没瘸呢?!”
他这边怒发冲冠,可别人毫不在意,径自嘻嘻哈哈笑得见牙不见眼,把高城气的直从鼻孔里往外喷气,差点要跳起来揍人。
谢长风见状忙道,“行了,行了,别闹他了!高城,来吃饭,我给你买了鱼,你最喜欢的。”
他接过高城手里的苹果核丢进垃圾篓,又取来毛巾让他擦手,再把饭菜端给他,最夸张的是连鱼刺都挑掉了。
“靠!”有人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道,“谢长风,你这伺候的可够仔细的啊!看不出啊!就凭这份心将来肯定能伺候好老婆。”
“老婆?!算了吧。”谢长风轻嗤一声,道,“没事找这个麻烦干嘛?人生才短短几十年,都不够我玩的?!才不想给自己带个套!”
众人一时呆了,不知该怎么搭话,就听谢长风继续道,“以后啊,等咱玩不动了,咱就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养老去,也落的个逍遥自在。”他洒然一笑,道,“高城,你要不要来跟我做个伴吗?”
高城怔了怔,琥珀色眸子凝定一瞬,一丝y-in影飘过,很快便掩了下去,他抬头笑的夸张,“成啊,我跟你一起!到时一定去找你!”他知道谢长风说的是真的,这人一向是自由至上,如他的名字般,象风一样爱着飘泊。恨的TA妈老说应该给他取名叫“长留”才对,省得一年年的不着家。
高城更知道自己此生注定孤身一人,和长风一起,倒也算有个伴,不至于寂寞。
众人也不知这两人是在说真的还是闹着好玩的,面面相觑没接话,不过有一人倒是说了句,“咋闹的跟互定终身似的!”
一句话说的全屋子人都笑了。
谢长风表情一变,转向高城那个深情款款,慵懒多情的眼眸深深凝望着他,“高城,就让我们一起相伴到老吧。”
此话成功地让高城含在嘴里的一口饭喷了出来,差点没呛死。
“我靠!”众人顿时拍桌狂笑。
门外,袁朗脑中轰然作响,高城说了什么?!
我跟你一起,到时我一定去找你。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说要跟他在一起!你竟然说要跟他一起!!你竟然敢说要跟他一起!!
袁朗僵立着,眼角肌r_ou_抽搐,黑眸象蓄满能量的大海,马上要掀起滔天的波浪,破坏一切、吞噬一切、摧毁一切。
晚了,高城从谢长风处出来,在门口顿了下,咬咬牙正要推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只手臂将他拉了进来,然后狠狠攫住。
高城一惊,然后反应过来是袁朗,当下还自由的手肘向后重重一撞,却被扣住了手腕。
袁朗钳制住高城的双手,合臂一扛,便干净利落的将他摞倒床上,人也跟着压了上去,牢牢制住高城仍在不停挣扎的四肢。
纠缠中,高城的脚踝被碰到,不由自主哼了一声,反抗不由一弱,立时被死死压制住,再也动弹不得,高城大怒,正想开口怒斥,下巴却猛然一痛,接着被硬生生扳起来,对上一双烧的通红的眼睛。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袁朗狠狠的逼视他,黑眸如暴发的火山,似乎能喷s_h_è 出沸腾的岩浆。
高城亦是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粗重的喘息着,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说跟他一起?!!”袁朗掐着他下巴,一字一句问,灼热的呼吸如挟着愤怒如燃烧的火焰般卷向高城。
原来如此!
高城心里恍然,可怒火却烧的更旺,“老子愿意跟谁就跟谁!干你屁事?!”高城被气的发疯,亦是口不择言。
“不!不准!不准!!”你不准跟他一起!!袁朗狂乱的吼道,嘴狂暴的压下来,胡乱的他脸上脖子上啃着。
高城,我的放手,是为了保住你的根基,若你还是走上这条路,那我的放手算什么?!算什么?!高城,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滚!”愤怒之极的高城扑腾着死命推他踹他,可袁朗根本不放手,扑上来继续缠住他,力气大的几乎要把他辗碎。
“不!高城!你不准!!不准!!!”本是暴烈愤怒之极的语气到最后已隐隐带了哀求,“不准!!高城!你不准!!我不准!!”
高城愣了,身上之人失控的近乎疯狂,紧绷如岩石的身体、颤抖不成声的语调、还有扭曲痉孪的不成样子的面部表情。
强烈的伤痛瞬间击中了高城,心脏处一阵绞痛,他沉默片刻,深深吸口气,平静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准呢,袁朗?”
狂乱的眼睛一点点沉寂下来,袁朗定定盯着他,下一秒手臂却收的更紧,几乎要把高城的腰掐断,头埋进他颈间,低哑道,“我爱你,我爱你,高城。”
高城震动了下,然后看着他,表情却极是淡漠,透着难言的悲哀,道,“你爱我?是,也许是,你爱我!可你也说了,你付不起脱下军装的代价。”
袁朗猛然抬头,咬牙切齿地盯向他,眼中的火焰似乎随时都能飙冲出来,“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愿意付出所有,只为了你幸福快乐的活着!!我不是你!高城!我对军队没那么大的热情和执念,脱下军装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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