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的脸色非常难看,吴哲已经蹦起来,“卧槽!这儿发生了什么?成小花还在里面呢!”
袁朗略一沉吟,“我们出去,看看D组的消息。”
他们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从黑暗的隧道退回,才到达有信号的地方,就收到了更加震惊的消息。
耳机里D3的声音发着抖,“那个基地……不见了……”
“不见了?!”袁朗吼道,“刚才你们不是才去过吗,怎么就不见了?是爆炸还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不见了。”
袁朗在心里骂了娘,他转了频道交待菜刀完成岛上侦查的收尾工作,就带着吴哲奔向地图上的基地坐标。
一阵拼了命的奔袭,等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只一眼,就明白了D3所说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密林与植被之间的地面上,十分突兀地陷下一个圆形大坑,直径足有一百多米,像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球体砸中过一般,凹了进去。坑体表面规则而光滑,质地则如岩石般坚硬,呈现均匀的暗灰色。
“刚才还没这东西”,等在这儿的D3依然十分惶恐,他手指着圆坑的中心,“那房子,那地下基地入口,刚刚都在这儿的……”
袁朗额上的青筋爆开,锄头已冲进坑里去,“成小花,你在哪儿?!……成小花!”
然而,并无法得到任何回答。
海军派出的护卫舰已到附近,小艇列队而来,载走被暂拘的GSD工作人员。
三中队的人却都不肯走。
“我们带来的人,是死是活,都得找到带回去”,袁朗向援军表态,“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座孤岛上。”
这样的事,对方当然也理解,舰艇暂时停泊等待,三队的人除了留下一个小组帮忙搬运缴获物品,剩下的人全部撒向岛屿的各个角落,去寻找他们掉队的战友。
直到,夕阳将要落下。
上面下达了命令,该撤退了。
许三多哭了,锄头抱着他本想安慰,结果自己却哭得更厉害。
队员们三三两两,有的抹着眼泪,有的红着眼眶,袁朗一声哨响,他们便站好了队列,集体对着岛屿中央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再转身,于昏暗的天色中,登上离去的小艇。
再见,成小花。
**尾声**
已是夏天。
距离那次登岛任务,已过去三个月。
早上队员们集体来请假,因为许三多说,今天是成才的25岁生日。
袁朗批了假条,看他们集体离开再集体归来,一早上耽误的训练,下午都玩儿命一般补回来。
解散了之后,袁朗自己开着车离开基地,去往了附近的公墓。
要埋在这儿是成才的遗嘱,与其他为国献身的军人们一起,他们的英灵将继续守护着留下来的、依然抛洒着血泪的战士们。
成才的墓前摆了很多鲜花,还有个小小的蛋糕。墓碑上印着他微笑的照片,一张清秀的圆脸,酒窝深陷。墓志铭也是他自己留下的:我好好活过。
袁朗点起支烟,摆在墓前,虽然他知道这南瓜并不抽烟,但不妨碍自己这样表达敬意。
他们不曾有过促膝的深谈,但袁朗确实怀念春日的那个周六下午,他们从靶场走回宿舍,并肩而行,如深深相知的挚友般,沉默,却也自然。
岛上的事情太过离奇。
之后联合国专派多名地质、物理学家上岛勘察,并没有人能对出现的异常现象做出解释。
唯一的结论是,这部分地面塌陷应该不是由军事原因比如爆炸引起,它更像是受到一个巨大而均匀的牵引力,使得范围内的一切物体都向内坍缩,如压缩饼干一样被粉碎后再高压成形……
登岛的专家里也包括中方的地球物理勘探学家杨德宽教授,他曾与这次一并失踪的物理学家丁仁义共事过两年,据他猜测,这一现象或许与丁教授研究多年的地球磁场异动相关,但具体的原因与过程,依然不得而知。
GSD公司为岛上的开采事件承担了责任,他们并未要求追回留下的军火零件。中方也未曾向联合国报告追究此事,实际上,中方自己扣留了这些缴获物,并追查到GSD背后**国军方的线索,在之后的多国交流谈判中掌握了主动权。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也不是老A们该关心的事情了。
成才的尸骨未能找回,但鉴于现场的实际状况,他最终被认定为死亡。
考虑到成才在此次任务中发现了关键线索,帮助突击队快速圆满完成任务,并努力作战到最后一刻为国捐躯,他被追授二等军功,军衔升至中尉,并被追认为烈士。
墓碑下,埋葬着他的军装、军功章、几枚打磨过的空弹,以及一面国旗。
愿战士魂归故土,在此长眠。
一支烟燃尽,袁朗又点上一支摆好。
他打算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特种兵的生涯便是如此,总有人在突然之间离开,流下眼泪与深深怀念之后,还得挺直了腰板将一切继续。
只是……
这虽不是第一次失去战友,却是第一次难以化解空虚。
日子一天天过去,心里像空了一块,总无法恢复。
袁朗后知后觉地发现,观察那个二茬南瓜早已成为自己的生活习惯。
然而此时放眼望去,再见不到那个倔强的背影,靶场上一听就知出自谁手的枪声,也永远地在耳畔消失。
偶尔出了神,再回首只余怅惘。
毕竟已养成习惯,要改变的话,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吧。
只要活着,伤口总会愈合,袁朗这么相信着,但这个突然消失的南瓜,也必然会在心口留下疤痕。
……
观察了他那么久,却依然无法彻底看透。
那浅浅的笑容之下,还隐藏着什么……
三中队回归基地之后,存放着信件的箱子打开,一封一封地还给每个人,仅留箱底的最后一只信封。
撕开后,里面是厚薄不同的两封信,厚的那封写给家人,薄的那封标明:致战友。
每个人传看过一遍后,这张已沾上泪水的信纸回到了袁朗手中,后来就一直锁在他的柜子里。
约莫是因为字不多,也或许是看了很多遍,此时想起来,发觉自己已能背过。
致战友:
你们是我最亲密的亲人,是我最信赖的朋友。
有你们在,这里就是我的家。
当兵六年,摔倒过,疑惑过,但从不后悔。谢谢你们,让我得到真正想要的生活。
如果我在战场牺牲,请不要为我难过。
我已死而无憾。
请将我葬在基地旁的公墓,和所有离去的伙伴们一起,能与大家常相守。
请在我的墓碑刻上:我好好活过。
我确实好好活过,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充实快乐。
三多,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走到今天,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锄头,在老A最木奉的一件事,就是成为你的室友,我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像我们这样一见如故;
队长,对不起,我曾违抗您的命令,也谢谢您,从一开始,就愿意相信我。
再见。
请好好活着。
此致敬礼。
成才
20**年3月24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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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其实没啥后记可写,就是关于本文的一些小破事儿,嗯。
如果全文结束还愿意对我手下留情,那也可以随便看看。
请让我使用队长开会体:
1、 本来只是想写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来着,一两万字,泛滥着文艺的忧伤那种。
2、 不知道该给文章起啥名,莲(沙发君)说反正是爱情故事干脆就叫《爱情故事》好了……第一章写完就觉得要叫这名儿回头会被扔西红柿的……实在没啥可用,就用了循环的时间,《48小时》的名字就这么来的。
3、 我是很喜欢科幻的,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也能写科幻……捂脸。写到五分之一处已觉得给自己找了大麻烦,但自己开的坑自己含泪也要填完……
4、 思考最多的部分其实是故事整体逻辑以及物理学部分假装的够不够像……至于小花和队长和锄头,他们说什么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只是替他们记下来。
5、 球场的裁判叫大刘,我实在是真的很喜欢刘慈欣啊!
6、 丁教授的名字叫丁仁义,是因为大刘书里那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叫丁仪,而教授的父母又是唐人街开中餐馆的,我觉得是该起个这样的名字吧……不过后来沙发君说她觉得更像华人黑帮……捂脸。
7、 一直写亲妈文写了那么久,但是依然无法达成我全面苏成才的愿望,于是就有了这一篇。虽然结局伤感,但每个人的决定都是温暖而积极的。成小花的成长过程够苏了吧?而且也得到了身边的人们(包括丁教授)对他的认同与喜爱,还有,爱。
8、 这回打破了我以往不写BE的原则,但依然不想写纯粹的坏人。
9、 看到完结有什么感想都请告诉我嘛,感想多了说不定就有灵感写个番外……【无节cao求评哈哈哈
10、世界多美好,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