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觉得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感觉?看来我的估计有错误,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小孩子,会冲动的一刀砍死自己。”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都算是爽快,从来没见过有人坐在那里将自己缓慢凌迟。
“是啊,越来越有趣了。”袁朗微微偏过头,平常时浮在表面的那一层华光都散去了,露出眼底的深邃探究。
“你觉得他不会肯?”
“会。”袁朗仍然很笃定。
“他很冷静,而且高傲,和你之前遇到的人并不同。” 吴哲提醒他。
“任何人都是有价的,任何人,任何事,我们可以用钱买到一切,只是看你是不是开对了价码,他已经动摇了,他已经抛弃了他最根本的,即使他还有不满,他也会和我谈一下价钱。”袁朗有点紧张,像赌徒等待揭盅时的雀跃期待。
“假如他不肯,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袁朗笑:“我原谅他。”
“哦?”吴哲点头:“如果他肯呢?”
“那就有得玩了。”袁朗的笑容更深。
“我看过那份合约,但是……BUG在什么地方,我没找到。”
“很简单,我可以验完但不收货。”
“你打算……不签约?”吴哲恍然,笑道:“你当心他跟你拼命。”
“他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怎么样?看完了吗?”袁朗看到陶涛从沙发上站起来,马上问到。
“看完了。”陶涛深吸了一口气,抓过茶几上的笔,飞快的在纸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涛字最后的那一勾,他挑着特别长,深深的嵌进纸张的纤维里。
陶涛的动作太快,以至袁朗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反应,于是胜利的喜悦一闪而过,居然有了一些怅然若失的空茫。
“你就这样签了?”
陶涛道:“不要然呢?”
“1000万,你觉得你就只值这个价?”
陶涛惨然笑了笑:“一个人一条命,谁知道是值多少,你愿意给,而我觉得够了,就这样。”
袁朗慢条斯理的继续问:“不想多要一点吗?”
“够了,这个数足够了,你没必要浪费钱。现在我需要做点什么?”陶涛自从抬起头来看他,便再没有移开过眼,起初时眼中蒙着一层水色,在灯光下闪着锐芒,可是很快的这层星芒也散了,眼神平静。
“哦!”袁朗应了一声,若有所思:“你先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袁朗一走,吴哲马上感觉到陶涛投注到他身上的注意力,一种带着锐气的压迫感切肤而来,他摊开手,冲陶涛温和的笑了一下,坐到一边翻看当天的报纸,仿佛不存在似的人,他与这场荒诞的闹剧全然无关。
陶涛看着袁朗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充盈在骨髓中的强悍硬气一下子被抽空,他捂着脸跌回到沙发上深深喘气,一瞬间的荒芜,心中的巨塔像流沙一样倒下。
人生中太过重大的一个决定,一旦做出,之前的挣扎瞬间变得远去,大脑中有一种高潮过后的麻痹感。
他拿出手机拔号出去,这个时候段亦宏应该还在赶他的论文,手机就放在鼠标的旁边。陶涛低头数秒,一、二……
“怎么样?谈得如何?合约签好了吗?”段亦宏一接线就直接笑着问道。
陶涛的心脏骤然一紧,含糊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段亦宏疑惑。
“没有!好像有点伤风。”陶涛抽了抽鼻子:“我在想,我们把老爸接到台北来吧,就算是做手术,你们医院的条件也要好一点,而且,我每个人礼拜都能去看看他。”
借着一个最好的名义,一直压抑在眼底的泪水成串的滚落。
“行,行,我去办!”段亦宏听到哭音,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明天就去联络,反正我也快开始实习了,就到我们院里来吧,我每天都能帮你看着。”
痛不可当的滋味,麻痹的刺痛像从僵硬的指尖沿着神经通路往上流走,它们在脊髓里汇合,然后一路摧枯拉朽的撞进大脑里,陶涛的嘴唇颤动,却吐不出字来。
“怎么了?”段亦宏试探着问,又笑道:“不会吧?真的哭了?这么感动啊?”
“哥,你对我真好。”
“傻小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现在才知道我对你好啊?太让我伤心了。”段亦宏轻轻的笑,笑声混在低柔的嗓音里,像是隔着无线的距离,轻轻抚摸着陶涛的头发。
陶涛说不出话,一排牙全咬在唇上,浅粉的唇色被咬成了极端的两色:鲜红,雪白。
段亦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问道:“怎么了?要不要明天出来一下,我再让你敲一回铁杠?”
“不,不用了?老爸的事搞定了,就发消息告诉我,我好去看他。”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嗯!”陶涛迅速的掐掉通话,可是手机按在耳朵旁边,不肯放下。
“在和谁说话吗?”
袁朗的声音蓦然间响起,近在咫尺,陶涛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可是零点零一秒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身子一僵,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僵硬的转过了脸。
袁朗一只手撑在沙发后背上,微微向前倾身。
透明的眼泪,漆黑的眼眸,还有平静如雕塑一般的神情,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凝固在空气里。
袁朗发现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哀伤与绝决,像一方残破的琉璃,支张着尖锐的棱角,而光彩却越发绚丽,因为破碎而生的美丽。
你哭了。”袁朗的手指伸过去,拈了一点泪。
“没有,空调太干。”陶涛绷紧了全身的肌r_ou_应对那一下简简单单的碰触,可是当那一点点冰凉触到皮肤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
袁朗直起腰,把手上拎的衣服甩到陶涛怀里:“换上吧,你的制服,我刚刚找出来的,跟你很配。”
陶涛有点懵,低头看了看手上成套的衣服裤子,脸无表情的抱起来,挑了最近的那问客房走过去。
“你去哪儿?”袁朗叫住了他:“就在这里换吧。”
他的嘴角带着一点笑,似乎是温和的,又似乎残忍,抱肩站着,眼神中有少少的期待,像是刚刚提出的只是一个简单而有兴趣的小要求。
吴哲在报纸中抬起头,轻轻扫了一眼,又低下去。
陶涛慢慢的转过了身,凝固的表情像是匠人的木刻,几乎没有什么迟疑,他开始脱衣服,不快不慢的动作,没有刻意的讨好也不见慌乱。
黑色的制服像是笋壳那样从他身上褪下去,露出麦色的皮肤和漂亮的身形。
陶涛很瘦,骨骼修长而均匀,没有一点从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块状肌r_ou_,线条柔韧,结实紧绷。健康的皮肤在灯光下闪出柔和的光晕,像是青葱色的风,很干净,甚至带着一种清新的竹叶气味。
有些人只需要一双眼睛就很诱惑,色欲纠缠,迷离恍惚;而有些人,即使脱光了也不带情色,干干净净的站在灯光下,光与暗的笔,勾勒出漂亮的肌r_ou_纹理。
陶涛脱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有点犹豫,他抬头看了袁朗一眼,眼神淡漠,很单纯的询问!
袁朗点了点头。
陶涛咬住唇,双手勾在内裤的边沿上,猛得用力褪到底,用脚尖踢到一边。
于是,就再没有什么遮挡了。
有着鲜润唇色的人通常都会有漂亮的体色,柔淡的粉色调,没什么色素的沉积。
袁朗慢慢走到他面前,目光冰冷而尖锐,陶涛倔强的与他对视,不发一言。袁朗抬起手,手掌在落在颈侧的锁骨上,他敏锐的捕捉到陶涛眼底的那一丝颤动,而手掌下的身体冰凉坚硬。
陶涛很紧张,而紧张会带来特别的敏感度,只是手指在皮肤上爬行细微触感就足以让肌r_ou_震颤,而当指尖划过r-u头的瞬间,陶涛终于晃了一下,视线从袁朗脸上错开,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袁朗微笑,一手勾住陶涛的腰,低头覆到他胸口,用舌尖挑逗粉色的的小小果实,然后卷进口中吸吮。
吴哲听到陶涛压抑的低喘,抬头时,却看到刚刚还干净锐利的少年好像快要绷断似的在发着抖,眼神茫然而空洞,无意中落到他脸上,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立刻弹开。
吴哲并没有更多的流连,安静的低下头去计算今天的基金业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配合袁朗做一点反应,以表明他的存在感,从而产生更大的压迫力,吴哲想了想,把报纸翻得更响了一些。
袁朗忽然发现,自己怀里的这具身体简直生涩的让人无从下手。很热,用r_ou_眼几乎看得到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蒙着薄汗的粉色皮肤显出半透明的色泽,很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