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吃饭,告诉他们你是谁。”袁朗很自然的拉陶涛的手腕。
陶涛其实宁愿饿这一顿,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袁朗轻描淡写的对厨子说:以后这个人吃的东西和我一样。陶涛敏锐的感觉那个中年男人对他瞄了一眼,那眼神中有一些不加掩饰的成份,他看到了,但是装做没有看到。
有时候无视会比较舒服一点。
对于袁朗来说早餐和午餐其实是重合在一起的,他12点去公司,下午是工作的时间,陶涛三口两口的扒完饭,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需要先去洗个cao。”
袁朗笑了笑,摊手。
这间大屋里很安静,于是隐约的水声便从楼上传了下来,袁朗点了一支烟,烟雾燎绕,勾勒出陶涛肌r_ou_的线条。
似乎有点心动了,袁朗几乎迷醉的在感受着,多么美妙的感觉,这些年,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居然还有人可以让他微微悸动,那种竭力忍耐的,惊恐的表情,那种拼命掩饰的,羞涩的神情。因为太多的坚强,让他的脆弱看来如此动人。
袁朗把烟衔在嘴里,伸手推开了门,陶涛听到声响猛得转过身,s-hi淋淋的脸上满是困惑,水流在他身上拉成膜,正午的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均匀的照进来,打出柔和的光晕。
很漂亮,从上到下的体色,每一寸。
“有,有事吗?”
陶涛本想尽量平静的问出这句话,可是被水流呛到,还是顿了一下。
“有一点。”袁朗微笑着走近,看到陶涛的耳朵不可抑制的一点点红起来。
他伸手关掉了淋浴器,玻璃房里仍然有浓重的水汽在弥漫。陶涛在这潮s-hi闷热的环境里几乎要窒息,强忍住想要暴起的冲动,一字一字的问道:“什么事。”
袁朗仍然微笑着,却沉默,深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笔直的逼视着看进陶涛的眼底,慢慢往前倾,柔软的衬衫从裸露的皮肤表面划过,水滴咻的一下被吸到布料里,留下一个个圆圆的s-hi迹。
陶涛看着他一寸一分的接近,身体慢慢后仰,直到腰部的肌r_ou_都绷得有点酸痛,肩膀上忽然一烫,激得他全身发颤,几乎要跌倒。
“哈,真是不好意思。”袁朗歉意的笑笑,吹去他肩膀上的烟灰,绕到他身后的那一只手收回来晃了晃,手指间拎着一瓶沐浴露:“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以后不要用了。”
“啊?”陶涛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你很喜欢吗?”袁朗笑得有点无辜。
“没有,我无所谓。”陶涛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眼睛中有再难掩饰的怒气。
“那就用这罐吧!”袁朗亮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
陶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咬牙低了头,他伸手接过来,狠狠的挤了一堆到自己手心里:“够了吗?”
“可以。”
陶涛动作粗鲁的搓着泡沫,忽然转过脸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要看着我洗吗?”
袁朗挑眉:“你会介意吗?”
陶涛嘲讽的笑了笑:“我无所谓!”
袁朗吹了声口哨:“真不可爱。”
陶涛却笑得更深:“我本来就不可爱。”
“嗨,小子,你得讨好我,否则我说不定会提前中止合约。”袁朗威胁道。
“那你得教我,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人。”
陶涛不避不让的瞪着他,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因为挟着一些怒气,那目光几乎是刚x_ing的,仿佛会折断一般。袁朗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退后一步,笑了。
这就像是熬鹰一样,挑逗着他,让他飞起来,然后又残忍的按下去,可是当那只鹰被真正激怒到要撞笼子了,就得放开手退一步,否则,要么血溅五步,一拍两散,他得为他的小兽请一方品格高洁的牌坊,要么就是让他的鹰彻底的失去利爪尖牙。
这都不好,一点不好玩。
“真小气!不让看就不看喽。”袁朗笑嘻嘻的离开,关门的时候甚至还冲他戏谑的眨了一下眼。
陶涛目瞪口呆的愣着,他全身的劲势都绷到了顶点,可是恍然间,他失掉了对手。就好像一击重拳挥出,却落空,他现在重心不稳,几乎要跌倒。
过了一会儿,陶涛忽然感觉身上发紧,才发现泡沫已经干在了皮肤上,他苦笑,打开水闸把自己冲干净。
袁朗给他的沐浴露里带着一种清新葱郁的味道,饱含着水汽的植物气息,他一下子用了太多,一整天都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江边。
通常,袁朗的整个下午都会在办公室里渡过,陶涛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杂志,而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的袁朗活过来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酒吧,夜总会,酒店,不同的女人和男人,人间的艳色。一个既帅又有钱,又会玩的男人是不多见的,袁朗几乎是必然的会受到欢迎。
陶涛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五色喧嚣,令人迷乱,金钱与色欲相交易,来来往往的筹码都不是会让人愉快的东西。偶尔,有人会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因为无法后退,他也就只能坦然的与之对视。袁朗看得出他的尴尬,于是笑嘻嘻的揽着他的腰,仿佛骄傲似的炫耀:这是我新找的贴身保镖,怎么样?帅不帅?
帅不帅,帅不帅?
陶涛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物品,一个贴好了标签主要用于给主人长脸的奢侈品,于是他的整个人,从服装到神情,都最好符合这个标准,至于人格,则抛得越远越好。
一个玩偶,最不需要的就是人格。
不过,想来袁朗也没有错,任何一个可以明码标价的出卖一切的人,都应该被当成是商品。
陶涛常常这样自我开解,可有时候他觉得那更像是在自虐,因为心中有痛不可当的滋味。
度日如年,陶涛几乎是数着秒在过日子,这很像是一场逃亡,在分分秒秒的时间陷阱中逃出完整的自己。
一如往昔的喧闹夜店,豪华的包厢,疯狂玩乐的人,陶涛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抱着肩,自成体系。这样的生活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天长日久,但是细细回想,也不过是几日。
袁朗注意到了他的格格不入,或者说,刻意的格格不入。他用这种泾渭分明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抗拒,为自己做出交待,以表明他虽然不得已的出现在此,但是他的心没有堕落。这是一种特意做出的,苦行僧似的清静自持,他在无声的表达他的立场,袁朗并没有试图扭转他,这样的对比让他觉得很有趣,那个压力沉重的人,在最放松的场所选择绷紧了对抗,他想看看他能撑多久。
他拎着一杯威士忌走到陶涛面前,陶涛的整个人都被他身体的y-in影所笼罩,与外面的光色隔绝。他抬起头,水样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依旧闪亮,是这个包厢里唯一没有迷乱的眼。
“不喝点吗?”袁朗用指甲去刮他的嘴角。
“我不会喝酒。”陶涛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点。
“一点不会?”袁朗怀疑。
“半杯啤酒。”陶涛很老实的回答他。
袁朗眯起眼:“醉了会怎么样?”
“睡觉!”
“呵!那喝一点。”袁朗固执的把酒杯贴到陶涛的嘴唇上:“挂了我背你回去。”
陶涛咬着杯壁,牙齿与玻璃相磕,发出轻微的声响,终于还是抿下一口,辛辣的酒液一瞬间扩散到整个口腔,陶涛捂着嘴咳嗽,强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
“辣。”
“呵呵。”袁朗的手指缠到陶涛耳垂上揉捏,看着他的两颊上慢慢浮出血色,渐渐红透,酒气上涌的真快。
陶涛一手按住了太阳x_u_e,皱起眉。
“头疼?”
“嗯,”陶涛道:“我想出去透一下气。”
袁朗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一些无理的要求也会答应,而有时候一些再正常也不过的要求也会拒绝,陶涛已经习惯了不抱任何指望,随遇而安就好。他看到袁朗往后退了一步,张开手,心里顿时松一口气,冲出这间包厢。
陶涛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下脸,清凉与灼热接触,那种分明的刺激让他麻痹的神经有一点兴奋,陶涛抽了一张纸,把脸上的水迹擦干净,不过几天而已,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很多,几乎有些病态,失掉了光泽。
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应该的!陶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安慰自己。
从洗手间里出来,陶涛怎么都不愿意回去原来那个地方,他走廊里找了个可以看到包厢门的角落,站在那里等待。某种安静疏离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开,在这五光十色的喧闹嘻嚷中看来如此特别,突兀但不违和。陶涛知道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向他看,可是他已经懒得去管。酒气上得快,退得也快,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头顶上的不断变幻的弧光为他镀上新的色彩。
袁朗从包厢门口走出来,四下里一扫,淡淡微笑着向他走过来。
“不喜欢这里?”袁朗一手撑着墙,把陶涛笼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