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吴哲比我要敢说,他这是当齐桓听不懂,还是干脆当他透明了?齐桓果然有些迷惑的样子,但还是好心地劝吴哲,锄头你至于吗,我埃尔纳都没去。
他这个安慰的话,矛头又是指向了我。我叹气说,十个手指都有长短,大队却让我必须给队员均衡公平的发展,我觉得均衡就是大家伙儿轮流参与,按照各自特长发挥。到了你们这儿,无论怎么安排都是一碗水没端平。
齐桓马上说,怎么安排都行,只要是队长的决定,我们都听。
吴哲沉默了一会,还是问,没有一点个人的因素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有些失望,原来他以为我因为个人原因,在假公济私。我无奈而坚定说,一点都没有。
齐桓拍了吴哲一下,说你这样我就不喜欢了,跟队长还说这种废话。
我伸出头,望着吴哲,说你不该这么猜疑我,我以为我们是活在一起的人。
吴哲不假思索地握住我的手,这是我们回来以后头一回身体的碰触,好像有股气,从我们握紧的掌心传出,撞开了我们之间相隔的那堵透明的墙。但我知道,那并非我们身上唯一的枷锁。无论怎样,他能想也不想,就跟我相握,我相信即便我们暂时无法轻松地相处,还是愿意跟对方一起活。
齐桓满意地笑了,说这才像话嘛。他左手搂住吴哲,右手搂住我的肩膀,我们三不约而同地笑了。我还是解释了下,这次的决定主要还是考虑到吴哲和三多刚从埃尔纳回来,留在队里慢慢恢复训练状态对他们更合适。而成才的枪法出色,又是从步兵团磕磕碰碰上来的,对步兵团的战士而言是最好的榜样。况且他的形象也很好。
齐桓开玩笑,说其实就是队长你说成才形象好,锄头不服气了。
吴哲马上澄清,没这回事!
我缓缓松开他的手,半开玩笑说,我觉得你形象挺好的,以后要是给女兵展示,准保带你去。
吴哲说,那得带齐桓去,往那一站就是特爷们的活标本。
齐桓谦虚道,我哪比得过队长啊。
我说,那你得问吴哲了,他不就觉得你比我爷们?
吴哲说,齐桓那叫纯爷们,队长你这叫型男。
齐桓问,那你自己呢?
吴哲站正了,手从上往下一比划,说咱这叫——形象好!队长说的。
我笑了笑,说不跟你们扯了,我得休息去了,吴哲,你回头有空给我解释下什么叫型男。
我走之前,看见吴哲也跟我笑了,洁白的牙齿在我眼底下晃了晃。这个混蛋他自己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上次跟我这么笑是什么时候,可我记得,是在他家阳台上,我们手忙脚乱地挥着烟,然后他看着我,开怀地笑,像个恶作剧被抓个现行的小孩。
我们都很乐意去步兵团参加演练,就像给平日里枯燥重复的训练放了个小假。步兵团的弟兄们总是对我们既羡慕又崇拜,当他们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们的装备久久不能移开,至少像成才他们新加入老A的,都加倍把腰杆挺直,目不斜视,显得自个儿酷得不行。
我们在874团的几天,住了集体宿舍。在老A,我是单人间,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房。现在我们十个人上下铺睡在一间屋,大家都觉得回到了新兵蛋子时期,都特兴奋。到了晚上熄灯过了很久,还是有人问,都睡着了啊?
没呢,没呢。大家此起彼伏地答应着。
薛刚说,那聊天呗。
大家说聊呗。
从军队生活聊到理想,从过去的经历聊到以后的打算,从训练到感情生活。他们聊了三个晚上,把能聊的差不多都聊过一轮了。等第四夜,薛刚又起头问都睡了没,我都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正文 第13章
马健说,睡不着呢,来说点什么吧。
徐宁问,那说点什么啊,好像都聊过了。
薛刚说,你爆点料,大家来聊你。
徐宁马上反驳,你TA妈怎么不爆料,谁起头就聊谁。
睡在最远处的何斌说,有什么好争的,夜谈会规矩,谁不在就聊谁呗。
此起彼伏声音说,吴哲!许三多!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怎么聊吴哲,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这两人都没什么好聊的。薛刚又起话了,说成才,你上次回家遇见你那个村花了没?
成才支支吾吾,恩。
其他人起哄,说一个村子有多大啊,肯定遇见了嘛。
薛刚贼笑地问,那你跟姑娘说了没。
成才说,有啥好说的,人家都要嫁人了。
叹息声四起。徐宁说,成才,不是我说你,下次遇见喜欢的姑娘,那得先下手为强。
有人嬉笑着骂,流氓。
徐宁满不在乎,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你们太嫩,回头就只能跟在人屁股后面捡剩的。
马健说,少吹了你,说得一套一套,也没见你捡到什么。
徐宁说放屁,老子现在一出去,有妞儿都哭着求着要跟我,甩都甩不掉。当然,跟齐桓是不能比的,对了齐桓,你那俩马子还等着你吧,痴心不悔的。
齐桓睡我上铺,干咳了几声,说队长在这,你小子还口不择言,什么马子啊,那我过去的同学。
我抬腿,踢了踢上铺,说就那每个月风雨无阻的情书,还害什么臊。
齐桓说,又不是我让她们寄的……
马健他们说,这叫害臊?这叫显摆!齐桓,你别太过分了哈,我们这还有没尝过荤的处男,你别刺激人家。
谁啊,谁处男啊
成才吧,成才你老实坦白了。
成才装睡不吱声了。其他人终于发现聊资了,七嘴八舌说,成才,这可不行啊,都二十好几了,不泄泄火,回头可不憋出病。回头哥带你去开荤。
薛刚说,你们别说,咱队里肯定也不止成才一个。
许三多嘛,他们老乡。
还有吴哲啊!
对对,还有吴哲。
马健说,不会吧,吴哲看着不像啊
你什么眼神啊,吴哲绝对是!不信你问齐桓,要么问徐宁。
齐桓大概怕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也装睡了。徐宁是吴哲室友,这时候就挺身而出,说我敢打包票,吴哲肯定是童男,这小子自己都不怎么打炮。
啊?不怎么?我还以为他不会呢。
徐宁接着说,我也以为阿,不过最近好像开窍了点。
薛刚又说了,我看吴哲最近有点不大对头。
马健说,你也瞧出来了?!
“睡着”的成才也加入八卦大军,说你们都这么觉得啊,我是说吴哲有些魂不守舍的,三多还非要说没有。
徐宁,你有什么小道消息,别藏着掖着了!
徐宁说,那还用说,必须有意中人了,一到晚上不是叹气就是发呆,要么就躲在卫生间打飞机,嘿嘿。
他笑声猥琐,激起我一身j-i皮。他们聊起劲了,对吴哲坠入情网的事分析来分析去,最后简直盖棺定论。我有些恍惚,一时间觉得他们旁观者清,他们的分析都是对的,吴哲喜欢上一个人了,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应该是我。这个结论让我兴奋,我甚至想明天最后一天表演完了,立马回到A队,我要吴哲找来,告诉他他太傻了,干吗要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想把他压在床上使劲亲。
第二天早上起来,队员们对昨晚的聊天内容绝口不提,我发现他们不过是找个谈资,只有我一个人地放在心上了。这时候我清醒多了,已经能分辨出他们聊得兴奋时那些个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