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魔慈悲甜 作者:信渡【完结】(11)

　　江凌晚对琴圆说：“曾经我也有许多弟子。风云之巅算是传承风铃夜渡的法脉，所以教学对我来说，与从前并无太大差别。”
　　他打开了话匣，对往昔在风铃夜渡的生活侃侃而谈。他眉间充满轻松与惬意的神色，所说的求学趣事与人间寻常大同小异。
　　琴圆斟酌片刻后，问：“既然如此快乐。当年又为何选择追随魔祖，与天道抗争，涂炭……涂炭生灵？”
　　江凌晚只语气淡然地说：“因为他是我师父。”
　　风铃夜渡门规：尊师重道，孝义先行。
　　或许是师恩如山，无以为报，他只能投身效命，鞠躬尽瘁。
　　琴圆侧首凝望他俊美的脸庞，心想：魔道二世祖也好，踏碎凌霄的鬼王也罢，千年春秋已如梦而逝。既然活在当下，便将他再拉回正途。
　　江凌晚眼底漾开大片笑意，“你又要大慈大悲地感怀我吗？”
　　琴圆道：“没什么感化不感化的。你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你有自己的想法，最后所下的决定，也都经过深思熟虑。我没法亦没资格评论什么。只不过多给了你一条路选择。”
　　江凌晚问：“什么路？”
　　琴圆侧首笑看他，眉梢一挑，顾盼神飞地笑说：“情路。”
　　他一双眉眼澄澈灵动，暖意融融，看得江凌晚思绪翻涌，心口发热。他略一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打算将琴圆拖进旁边的小树林。哪知手刚抬起，园林的拐角处便莽撞地冲出来一条纤细身影。
　　李俊杰神色欣喜地挥舞右手，边跑边喊：“圆哥，圆哥！”他冲到琴圆面前及时停下，被江凌晚冷眼一扫，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心想：为什么江教授看我的眼神如此可怕？
　　琴圆问：“怎么啦？”
　　他说：“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他说叶校长叫你去解决‘甜甜圈’的事，是真的吗？”
　　琴圆点点头，“这不是月考题目吗？”
　　李俊杰道：“月考题目有两道。一道是实践题，一道是理论题，学生二选一。通过其中一题就有学分。我爸最近业务繁忙，没空招待你。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甜甜圈’的公司。”
　　琴圆环顾四周，不见唐小方，便问：“主播呢？”
　　李俊杰道：“我们前几天不是在食堂里和林小钗起了争执么，不知道谁把秋哥打掉林小钗手的视频放到学校论坛上。因为小芳也在视频里，所以他和秋哥一起被教导主任罚去山下的镇子里给村民割猪草，养几天猪。我先带你去妖修院的宿舍吧。”
　　江凌晚道：“他还没吃饭。”
　　琴圆点点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李俊杰傻乎乎地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他走在前头，絮絮叨叨：“要不是我爸来了电话，我也得去喂猪。秋哥气得肺都炸了。小芳乐得自在，没人管他，正好直播养猪。他们得半个月后才能回学校呢。”
　　江凌晚狂飞眼刀，琴圆不动声色地走到李俊杰身侧，替他挡去冷冽的视线。
　　“风云之巅的惩罚一向来这么严苛吗？”
　　李俊杰道：“没有啦。只对嫡系的弟子才如此严格。学校里八大姓氏，燕、浴、唐、步、云、萧、徒、李都是嫡系。”
　　他们来到食堂时已经过了饭点，学生寥寥无几。琴圆要了一碗咖喱鸡块饭，刷完饭卡，却见江凌晚并不拿餐盘。
　　他问：“你不吃吗？”
　　江凌晚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黄色符纸，“我的午餐是这个。”
　　琴圆又问：“鬼道修至你这个境界，吃饭改成吃符纸吗？”
　　江凌晚道：“不是。你修到极致，便不食人间烟火。”
　　见他对符纸一事避而不谈，琴圆便岔开话题，“不知道宿舍环境怎么样。”
　　江凌晚道：“教师宿舍是独立住宅，你不和我住吗？”
　　琴圆对他眨眨眼，俏皮地说：“我还没做好同居的心理准备。”
　　三人坐到用餐区开始吃饭。江凌晚把符纸叠成方方正正，动作优雅地塞入嘴里，就差脖子上系一条白色餐巾。
　　李俊杰见他吃得很香，咽了咽口水问：“教授，味道怎么样？”
　　江凌晚把一张符纸飞到他餐盘里，淡淡道：“你不如试试？”
　　他半信半疑地将符纸塞入嘴里，还没嚼得两下，顿觉一股涩味充斥口腔，连忙吐了出来，“呸呸呸，比丹宗同学炼坏的药丸都苦！”
　　他们吃完饭后，便把餐具放到回收台。李俊杰嘴里的苦味一直消散不掉，便去洗手间漱口。
　　琴圆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问江凌晚，“你不觉得难吃吗？”
　　江凌晚坦诚地说：“难吃。”他接着开玩笑道：“你若是觉得心疼不如亲我一下？”
　　琴圆道：“那你闭上眼睛。”
　　江凌晚依言阖目，不一会儿，唇上便触到一颗圆滑硬物，随之香甜之气扑鼻。他下意识地张开嘴。
　　琴圆趁机塞入一颗大白兔奶糖，见他诧异地睁眼，便眉眼弯弯地低声轻笑，脸颊酒窝浅浅，说：“不苦了吧？”
　　江凌晚嘴里含着奶糖，奶味蔓延至心尖。他神情一柔，“嗯。”
　　漱完口回来的李俊杰觉得他似乎错过一场好戏，为什么圆哥和江教授之间好像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他甩甩头不去想，走在前面，潇洒地一招手，“我带你们去学生宿舍，follow me！”
　　学生宿舍坐落在校园D区。这里山明水秀，绿化率达60％。小区里有游泳池、健身房等运动设施，也有秋千公园等休闲场所。
　　李俊杰道：“学校的C区是生活娱乐区。有电影院和小吃一条街。你要想看电影，回头我给你取两张优惠券。”
　　江凌晚眼瞳一扫，环视四周，“这是块风水宝地，依山傍水，蕴含灵气。长久居住在这里，世代能出官僚巨贾。”
　　风云之巅的学生宿舍是公寓式住宅。小区内一共有五幢高耸入云的公寓楼，甲、乙、丙、丁、戊。分别是剑宗院、心宗院、丹宗院、鬼修院以及妖修院的宿舍。
　　李俊杰领着他们来到戊楼，“圆哥，把你报到的时候，副会长给你的宿舍门卡拿出来刷一下。”
　　琴圆从兜里掏出门卡放到感应器上，“嘀——”
　　李俊杰推门而入，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你的房卡上贴着住址。”
　　琴圆拿出房卡看了一眼，“在501。”
　　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出门左拐便是501室。
　　琴圆把房卡放到智能门锁上，三秒后显示屏幕上就跳出他的照片和资料。
　　琴圆，妖修一班。学号888888
　　“咔哒——”
　　门锁打开。
　　李俊杰推开门，介绍说：“宿舍有四人间、六人间、以及八人间。宿舍内的设施一应俱全，有厨房、客厅、卧室、沙发、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空调、电热水器，独立卫生间以及阳台。
　　学校很人性化，可以自己选择室友。但是挑选室友的时候，你和我们都被关了禁闭，所以你是被挑剩下的。”他说着在宽敞明亮的屋内转了转，“圆哥，你这是八人间，只有一个同学住这。
　　每间房门上都贴着室友的资料。我瞅瞅，妖修二班……名字被他撕掉了。这还是个学长和你同住呢。回头我给学校打个调换宿舍的申请报告。再把秋哥、小芳、瑶哥也喊来，我们四人住一块儿好不好？”
　　琴圆高兴地说：“好啊。但是晚上十点过后，禁止小芳妹妹直播。”
　　稍后江凌晚去桃源客栈搬运琴圆暂时寄存的行李。而琴圆和李俊杰则留在宿舍里打扫卫生。
　　一直到晚上十点，1号房的室友都没有回来。
　　风云之巅有门禁，晚上12点过后便不能刷卡进入宿舍公寓。因此李俊杰吃完外卖后便先回了丙楼。
　　2号房内的琴圆从行李中拿出衣服，折叠好塞入衣柜。
　　江凌晚不发一语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过了片刻后说：“你的床。”
　　琴圆关上衣柜，随口问：“怎么？”
　　江凌晚翘起嘴角，嗓音低磁地缓缓道：“不小。”
　　“……”
　　风云之巅将人性化贯彻到底。宿舍中每间卧室内摆着一张尺寸适宜的双人床。
　　虽然与“真实”的江凌晚才认识几天，但两人好歹也在梦中做了一年的“露水夫妻”。因此琴圆对他心中的小九九一清二楚。他自动忽视江凌晚的言下之意，蹲下身收拾行李箱中的英语书。
　　江凌晚眼神紧锁他挺翘的部位，眸光暗了下来，“圆圆。”
　　琴圆头也不回道：“干嘛？”
　　只听他轻轻地笑说：“你可爱的PP好像一个水蜜桃。”
　　“……”
　　琴圆无奈地说：“江教授，你能不性骚扰学生吗？信不信我分分钟去教务处投诉你。”
　　江凌晚神色无辜地道：“我只是在赞美我的恋人。”


第20章 堕胎婴灵
　　他看着琴圆将砖头厚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放在床头柜上，不解地问：“你不是已经参加过高考了吗？”
　　琴圆道：“对啊。我用来防身。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书了。你可别小看它。它是人间高中的镇校之宝。我给你说，做完一套五三，浩然正气护体，百邪不侵。如果遇到小偷，抄起一本兜头砸去，肯定得脑震荡。”
　　江凌晚道：“定海神珠就是护身符。你戴着它，千妖万鬼不敢接近。”
　　“我这不是上双保险嘛。”他说着将被褥铺好，转头看向江凌晚，问：“你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江凌晚故作伤心，“天色已晚，你放心让我一个人走夜路吗？”
　　琴圆os：遇到鬼王的路人才要害怕好不好！
　　他虽然心里腹诽了几句，但仍旧说：“那我先送你去A区。”
　　江凌晚站起身往外走，“不必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回来。你这么可爱，被坏人吃掉怎么办？”
　　整个风云之巅只有你才会来吃掉我吧！
　　琴圆已经无力吐槽。他把江凌晚送到门口，后者认真地问：“没有 goodbye kiss吗？”
　　“有啊。”琴圆侧首在他左脸上轻轻触碰，“再奖励你一个。”说着又亲了亲他的右脸颊。
　　江凌晚问：“为了什么而奖励？”
　　琴圆道：“世界和平。”
　　他捧起江凌晚俊美的脸，与他的异色双瞳对视，浅笑盈盈地说：“晚安，派大星。”
　　江凌晚捉住他的右手，放到唇边一吻，“晚安，海绵宝宝。”
　　他目送江凌晚走进电梯，随后把门关上。客厅里的挂钟时针指向12，但1号房的室友仍旧没有回来。
　　忙碌一天，他也早已精疲力竭，匆匆洗漱过后，便钻进被窝睡觉。
　　或许是他对江凌晚的敲打起了作用，这次后者并没有入梦骚扰他。
　　梦境中的对象换成了一位仙骨珊珊的美少年，正伫立在盛开的梨花树下。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满树梨花白，还是他的肌肤更赛雪三分。
　　他的容貌秀美，气质温润，好似江南烟雨画桥上的翩翩佳公子。
　　美少年缓缓开口：“请你阻止师兄。仙族已经掌握他的弱点。如果你不让他退出仙魔战争，他将被上神挫骨扬灰。”
　　梦中的琴圆淡淡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又如何能强迫他？”
　　美少年温声地问：“难道要眼睁睁看他酿成大错，见他被上神打得魂飞魄散吗？”
　　沉默半晌，琴圆问：“你要我怎么做？”
　　他道：“请你……”
　　美少年的话被急促的闹铃声打断。
　　“叮铃铃——”
　　琴圆钻出被窝，伸手按掉闹钟，随后揉了揉眼睛，看上面显示：8:00
　　既然是代表风云之巅出任务，自然得换上校服。他套上妖修院的黑色T恤，往等身镜子前一站，身材挺拔修长；微微一笑，阳光俊俏。
　　“perfect。”他满意地自我称赞一声，便背上双肩包，准备离开。哪知一打开房门，就见江凌晚坐在沙发上看《风云之巅今日头条》
　　琴圆惊讶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江凌晚放下报纸，神秘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琴圆又问：“你今天不需要上课吗？”
　　江凌晚道：“我的课程安排在周三和周五。今天是周一，休息。”
　　他顺道给琴圆捎来了食堂的早饭。
　　一碗小米粥，一颗茶叶蛋，一碟小笼包。
　　琴圆吃得津津有味，江凌晚面无表情地嚼符纸。
　　见他像牛吃草似得把一摞符纸塞入嘴里，琴圆突发奇想：“你要不要试着用符纸卷油条吃？”
　　他走进厨房冲泡一杯澳洲奶粉，随后放到江凌晚面前，“听说符纸和牛奶也很配哦。”
　　江凌晚把符纸泡入牛奶中，将这杯浓稠的黑暗料理一饮而尽。
　　见他神色不改，琴圆问：“味道怎么样？”
　　他沉默片刻：诚实地说：“难以下咽。”
　　“……”
　　琴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塞入他手中，“那你还是吃这个吧。”
　　两人解决完早饭，便出了公寓。迎面恰好碰上前来找他们的李俊杰。
　　“圆哥，你昨晚看新闻了吗？”
　　琴圆摇摇头，“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李俊杰道：“甜甜圈昨天在云城开演唱会。中途舞台上的吊灯出现故障，突然掉下砸中草莓甜心。她正在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校长叫你马上去医院了解她的情况。”
　　从风云之巅到云城，要坐八个小时的火车。琴圆晕车晕得厉害，因此询问李俊杰学校是否有卖晕车药的地方。
　　李俊杰道：“我们可以坐私家飞机去云城。”
　　琴圆连连摆手，“我晕机晕得更厉害。”
　　江凌晚问：“那你晕鸟吗？”话音刚落，一张银白色符纸从袖口滑入手心。他将符纸向天一扬，口中轻声念道“式微，式微，胡不归。”
　　“腾”得一声，熊熊火焰骤起，将符纸烧至灰烬。
　　琴圆问：“这是什么符？”
　　他道：“召唤坐骑符。”
　　天外突来一声清越的海鸥鸣叫，黑白鲲鹏振动翅膀，磅礴而出。
　　李俊杰躲到琴圆背后，露出半个脑袋，战战兢兢地说：“圆哥，书上写鲲鹏它吃人……”
　　琴圆道：“放心吧，它只吃死人。”
　　李俊杰半信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琴圆顿了顿，“对哦。我怎么知道？”对于鲲鹏的事，他仿佛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鲲鹏缓缓降落至地面。
　　江凌晚搭上他的肩膀，“走吧。”
　　三人坐在鲲鹏宽阔的背脊上，直冲云霄。
　　李俊杰紧紧搂住鲲鹏的脖子，吓得不敢睁开眼。
　　鲲鹏日行万里，两个小时候便到达云城。他们在空旷的郊区下降，叫了滴滴专车，直达人民医院。
　　李俊杰抽空给他爸打电话，三言两语交代大概。他们一下车，甜甜圈的经纪人便走了过来。
　　他点头哈腰地说：“李公子。”
　　李俊杰道：“不用这么客气。”他指着琴圆两人介绍，“这是琴圆，这是江教授。”
　　经纪人对他们说：“多谢几位远道而来。鄙人姓张，单名一个凡字。”
　　琴圆语气略带急切地问：“张先生，草莓甜心情况怎么样了？”
　　他转身带路，“请跟我来。”
　　草莓甜心被安排在住院部的vip病房。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
　　张凡说：“明明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就是昏迷不醒。医生都束手无策。”
　　琴圆贴上玻璃墙，透过隔离窗望去，只见在草莓甜心的肚子上，正趴着一名白嫩的婴儿。他指着病床的方向问：“这宝宝是谁家的孩子？”
　　张凡脸色一白。
　　李俊杰寒毛直竖，结结巴巴问：“圆哥，哪里有宝宝？”
　　琴圆疑惑地问：“你们看不到吗？”
　　江凌晚道：“这是婴灵。他已经死了。”
　　李俊杰问：“什么是婴灵？”
　　他道： “堕胎或者婴儿出生不久，就夭折而产生的灵魂。他们非人非妖非魔非鬼。因此天界不收他，阴司不管他，只能留在人间漂泊。直到他原本的阳寿尽了，才能魂归阴司，重新投胎。
　　这段流浪时期，他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只能纠缠生母。婴儿在腹中，靠脐带从母亲那里汲取营养；婴儿死后，便攀爬在母亲背上，吸取她的元气，保持魂体不散。
　　因此女人往往在堕胎之后，便会出现幻觉，逐渐感到身体不适，事业不顺，感情不合。这都是婴灵带来的影响。究其原因，是一个‘恨’字。
　　他投胎在你家，前世与你有因缘。
　　一种孩子来报恩。你害死他，福气便消失。一种来报仇，你害死他，仇上加仇。
　　一种来还债，表现为他从小懂事伶俐，无需父母操心，尽善尽孝。
　　一种来讨债，表现为二。一是与父母感情不和，经常争执。二是与父母感情融洽，聪慧过人，但是正值青壮年时期突遇不测。通常在18至30岁之间。这类孩子还完情债，再加上父母前世无福无德，因此今生白发人送黑发人。
　　修得人身不易。如果前世孩子与生母有仇，这一世生母又害他遭受堕胎之苦。他的怨恨便会与日俱增。在吸干生母元气后，再去找他的生父报仇。”
　　李俊杰问：“那要如何化解呢？”
　　江凌晚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等她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