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老部队的气息安抚了他,奇迹般的,许三多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绿油油的迷彩,他满足地露出一口白牙,听着外面传来“一二一二”的呼喝声,他还觉得纳闷,谁,居然起得比他这个老A还早?出门一看,他被震撼了,眼前不是别人,是伍六一,他在深蹲的动作,这个动作对于四肢健全的普通人来说没什么难度,不过就是蹲到底然后站直,重复而已。可是那是伍六一啊,他的一条腿是韧带拉断,不可修复的损伤!眼前的伍六一一次次咬紧牙关蹲下去,然后费劲地站起来一个动作要好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可是他依然那么执着,额上暴突的青筋和黄豆大的汗水都在昭示着他现在有多么艰难。三多的眼圈红了,想叫他的名字,张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直到伍六一最后一次站起来,晃了晃好像要昏倒,他才一个箭步窜过去:“伍班副,你,你没事吧。”六一下意识要挣扎,睁眼一瞧是三多,身体顿了一下,僵了。他用眼睛瞪着他:“哭什么哭,我还没挂,进了老A一点长进都没有。”许三多一点也没在乎六一骂他,他焦急地开口:“伍班副,你的腿,怎么还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万一……”伍六一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小子少乌鸦,我的腿我知道,它很不给劲儿,但也不能由着它拖后腿不是?想要留下来,就要付出更多代价,我总不能让你小子看扁两回吧。”“我没有,三多立刻申辩:”伍班副你是我们班最好的兵,班长一直都是这么说的。我,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没有……“伍六一伸手给他一个爆栗:”你要这样站多久啊,你不累我可累了,还不快扶我一边儿歇着去?”三多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时高城从一边走出来,对着许三多一阵乱赶:“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说罢一把挽住伍六一的胳膊,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说过多少次了,空腹不要那么拼命,当心以后低血糖。”一边说,一边看着伍六一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完,然后搀着他往屋里走。许三多愣愣地站在那儿:他们不是不在一个单位么?怎么那么捻熟?那边高城有些不耐烦:“愣着干嘛,跟上!”
到了屋里,许三多有些局促,高城扶着伍六一坐下之后,看着他:“站着看嘛,自己搬椅子坐,怎么样,第二次把我抓了舌头,感觉不错吧。”三多慌了:“连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急了,我,我只是完成任务。”高城扯扯嘴角:“不错啊,进了老A身手利索了啊,避开我的潜伏哨跟玩儿似的,不像某人,撞上就知道拼命。”说罢横了伍六一一眼,某人识趣地摸摸鼻子。许三多红着脸:“我,其实我只是怕动手。我下手没分寸。”高城乐了:“那倒是,勒得我生疼,不过这回知道塞东西了,有进步,怎么样,心里还难受不?还想离开不?”
三多有些不好意思:“我,额没想要走”“狗屁”你当我们眼睛的瞎了么?你就是人死在老A了,魂回来瞧瞧我们。顺带把我抓了舌头。:高城耿耿于怀。“班长……我可想死你了”三多刚想反驳,冷不防外头一个人连人带声音朝他扑过来,抱着他就乱蹭,不是小帅是谁。
许三多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马小帅,站好,连长在呢。”谁知马小帅只是往高城和伍六一的方向扫了一眼,马上回头在许三多的肩窝里装可怜:“班长,你去了老A怎么连封信都没有,真把我们全忘光了呀,我们冤死了。”三多手足无措地看着高城y-in沉的脸,和伍六一有些看好戏的表情,喃喃地安抚:“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注意,常给你们写信。”
“真的?”小骨头可怜巴巴地抬头,一副家养宠物的可怜样:“班长不骗人?”三多有种想当场昏死过去的冲动:“嗯,你先站好,别闹了。”谁知马小帅兴奋地抱着许三多的脑袋“啾”得一声,在他的右边脸颊上亲了一下,许三多哪里还坐得住。腾得一下站起来,甩开马小帅,一脸震惊:“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殊不知他被雷到了,边上一个人看到这一幕简直“风中凌乱”。“马小帅”一声暴吼,三多觉得连房子都抖了,高城一个箭步窜过来揪着马小帅的衣领把他揪起来:“你在干什么?”“我没干什么呀,我在想我的班长表达思念之情。”马小帅看着高城的眼睛,丝毫不惧。
屋里的气场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徐三多站在那里,手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呈石化状。伍六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喂,回神,看戏。”三多依然呆滞,这时,高城堪比火焰战神:“好,思念之情是吧,很好,马小帅,我看你是一早起来精力太旺盛了,这样吧,来个全速一万米好了。”说罢,嘴角勾起,也不理屋里的人,提着马小帅的衣领就把人带出去了。站在门外的甘小宁在看到马小帅脸上浮现的笑意之后,手在胸口画个十字,默念:“上帝保佑你。”身后的成才有些疑惑:“连长这是怎么了?”阿甘吃吃地笑了:”没事儿,连长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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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702这边演习告一段落的时候,老A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四中队长展鹏清醒却失忆,完全忘了自己是老A中队长,身体机能也退步到普通人刚做完大型手术后的虚弱阶段。铁大百般无奈给他办理了专业手续。而章宁由于自责,强烈要求一起专业,他要照顾队长一辈子,可是铁路却驳回了他的请求,于是他就罢训,故意违纪,等等一系列手段之后,铁路终于让步了,于是四中队的队员们被拆分到了其他中队。老A编制缩水。四中队拆了,二中队的状况也堪忧,丁雷因为上次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免职,但是他没有留队,而是被铁路一脚踢进了军校的特战指挥系回炉,这么一来四个中队长去掉了两个,虽然他自己暂时做了二队的队长,但是作为大队长的他不可能带着队员冲锋陷阵,所以,实际上最忙的人就成了一根独苗的袁朗。
于是,过度的忙碌让袁某人的心情极度暴躁,两个中队的人员集体被削的得支离破碎,常常是某人赶报告赶得烦了,大半夜的就带着两个中队的人集体跑到375看星星。动不动就模拟演练,把大伙的心练得拔凉拔凉的,终于,怨念在三中队首先爆发了,爆点还是吴小锄头,起因是他的妻妾因为疏于打理而重度饥渴不治身亡,小锄头冲到袁朗办公室,身后跟着苦劝无果的齐妈。谁知进了办公室,小锄头就蔫儿了,他看到他们的队长手边两台电脑,一边计算着卫星云图的数据一边手不停敲着键盘,训练计划不能耽搁,手边高高摞起的档案袋和文件夹预示着他的工作量,吴哲咽咽口水,只说了一句:“队长,今天的饭我帮你打。”然后默默地关门出去。
吴小锄头叹息着:“三儿,你在哪里,快回来吧。”
三多被702众将士齐心合力带回了机步团,由于他特殊的身份,团长特别给了他一间单人宿舍。但是,也是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他的宿舍第二天就成了菜市场,这个要他演讲,那个要他指点,许三多不堪其扰,偏偏团长还乐见其成,不加干涉。于是三多充分发挥自己的隐匿特长,东躲西藏,这时他特别想念基地的战友们,想念375峰顶那如画的美景,山里的黄昏啊。
在帮7连主持完全体队员入队仪式,帮六连演练了一番运动速s_h_è ,和三连象征x_ing打了一回群架,帮一连擦了一回战车后,三多终于如愿离开了团部,他去了他挚爱的五班,他准备去哪儿告别成才,然后就回基地去。
当送他的车被拦截,他被一个娃娃兵严肃地要求出示证件的时候他蒙了,他以为来错了地方,可远远的他能看到那条他修的路,和那颗阳光下灿烂的红五星,这里就是三连五班驻地。见他呆呆地杵在原地,而带他来的司机已经掉头回去了,那个娃娃兵坚决地告诉他:“班长有令,任何车辆和个人,都必须严格检查证件和装备!”
许三多交出了自己的证件,疑惑地问:“你们班长是不是叫成才?”小娃娃顿时身板儿一挺,仿佛自己长高了几寸:“报告,是,我们班长是军区公认的枪王!”三多憨憨地笑了:“我叫许三多,我是你们班长的战友。”娃娃兵顿时兴奋了:“你就是许三多?我们班长经常说起你,那条路是你修的?现在我们每天的附加任务就是养护这条路呢。”一边说着一边给许三多放行:“班长这会儿一定在那边沙坑里练伏击呢。”说罢往远处一指。许三多回了一句谢谢,几个加速,人就在小哨兵的视线里消失了。小哨兵还愣在那里眨眼睛。
脚下沙子的热度透过鞋底传上来,许三多随意瞄了一眼正当顶的太阳再看看不远处伏在沙里宛若一体的成才,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那天的雨林,他仿佛看到队长伏在大雨如注的树丛里,心里突得一跳,忽然侧身就地一个翻滚,避到了一个沙丘旁,刚才他分明感到有人的枪上,十环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真正接触到沙砾才知道有多么烫人,身体伏得低,即便微风带起的沙尘也能迷了眼,成才,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能潜伏而且锁定目标。三多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他的这个老乡,果然厉害。
那边成才从瞄准镜里看得清楚,知道来的是许三多,但看到他隔得那么老远就能感到危险,嘴角牵动了一下,老A果然是值得为之等待的地方,。一个翻身从沙子里跳起来,抖抖身上的沙子,喊一声:“三呆子,警报解除。”许三多这才憨憨地站起来:“成才,怪不得你的兵都叫你枪王呢。”成才笑而不语,走过去给了三多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了五班寝室,三多看着整齐的内务光亮的窗户反而一点也不吃惊了,倒是成才指着墙上的一面锦旗:“三多,你还记得它么?”三多看过去,有些激动:“你们,还保留着呢?”这是当年老马颁给他的那面内务红旗,看见它,三多仿佛看到了微笑的老马班长一样。成才在他身后幽幽地说:“他是你的第一任班长,我是他的继任者,我要把你在这儿做的事儿,继续做下去,直到有人接替我的位置,继续。”三多有些激动:“成才,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真的。”成才却笑着打岔:“你看,你来了,我这里晚饭却没什么招待的,你知道的,这里除了汽机油年年升级,其他是万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