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演习导演部发布官方消息:演习结束,蓝方指挥官被击毙,红方胜。对于袭击事件只字不提好像没有事情发生。已经过去72小时了,三多依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子弹擦着肺叶过,贯穿。虽然没有直接伤到肺部组织,依然造成了呼吸困难,大脑供氧不足和间歇x_ing休克,情况不大乐观。医生给上了呼吸机。袁朗看到的,就是身上缠满渗血的白纱布,脸上罩着呼吸机的他。袁朗隔着无菌室的玻璃看到这样的情景,一拳就打在墙壁上,力道大的整个人反震得踉跄,和他一起来的肖军一把扶住:“你疯了,想骨折啊?”袁朗深吸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我疯了,我真疯了,你说得对,我就是脑子变浆糊了……”肖军抓住他的肩,稳住他的身体:“两位首长亲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治好他,他不会有事,到是你,这里是医院,安静,小朗,我们聊聊。”狐狸一闭眼:“我没心情。”肖军苦笑:“你是特战指挥硕士,你觉得你在演习中的指挥情绪,是正常的么?”袁朗背靠着观察室的玻璃,背对着三多,好像回到了那天给成才守夜的晚上:“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实弹狙击手出现在那儿,你们蓝军的布控是怎么做的?让人家放完枪还能从容退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没有杀伤力的空包弹感到恐惧,为什么……”袁朗把整个身体都贴到玻璃上,望着天花板。肖军伸手摸摸袁朗的脑袋(全基地只有他敢这么做):“小朗,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的压力太大了,必要的时候接受心理干预吧。”袁朗沉默:“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次演习,把我们逼上绝路。”肖军笑:“你呀,别人以为你满肚子y-in谋诡计,其实就是一根筋,我们从来都不走绝路又一直在走绝路。没人逼我们,是我们自己,一直在刀尖上跳舞。别想得太复杂,不然等你都想好了,可就什么都捞不到咯。”“你什么意思?”袁朗给自己建堡垒。“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呀,神经x_ing的,飞行员有飞行幻觉,你有战场幻觉,把假子弹当真子弹了。”肖军依然说得轻飘飘。心里琢磨:里面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我得研究研究。能把小狐狸弄得出门不带魂,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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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在医院里魂不守舍,铁路也没管他,带着队伍回到了基地,演习中的重大变故别人不知道,一直在隐秘战线上打滚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棘手,上面隐忍不发,他也只能波澜不惊。肖军回到基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许三多其人,事实证明,有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根本不用仔细研究,当事人们把情节几下里一凑合,肖军眼角直抽抽:小狐狸你简直是昭告天下啊,谁给你的胆子,还“我是你的俘虏”哦,我可怜的胃,呕!”
众人面部抽筋地消化着刚刚“凑合”出来的事实。吴哲直接骂出来:“这个烂人,想拐骗三儿,门都没有,菜刀,你和三儿同寝,看紧他。”齐桓皱眉看着吴哲:“不知道完毕是什么心情,说不定是队长自作多情呢。”自作多情啊,哎……。成才一直没说话,他是最了解三多的,这个木头脑子,豆腐心,看谁都是好的,估计在他眼里,队长是对他最好的人也说不定。肖军果然找上了成才:“你是他老乡,你怎么看?”成才远目:“三呆子单纯到让人牙疼,估计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句话出来,大家看法一致。肖军嘴角弯弯:搞了半天,是小狐狸一头热啊。
队长坎坷爱情路的悲c-ui情事悄悄地传开了,大家甚至拿这件事做了盘口,赌两人的结局。铁路和王瑞庆为了这件事一天打两次长途:“排长,您一直护着许三多,风口浪尖的时候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办?”王瑞庆笑骂:“小兔崽子,你要是真有心要我拿主意,就该把那只小狐狸揪回去关禁闭,你把他留在北京,还来问我怎么办,信不信我揍死你。”“排长,你误会我了,现在许三多好歹是老A,我总不能让人看笑话,再说了,这次事情虽然压下去了,但是保不齐三多会被那边的人盯上,我不能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情况啊。”铁路说到这里就很无奈。王瑞庆也放软了口气:“你放心,这次三多间接救了连长和杨司令,有的是他的好处。”“不说了,排长,三多那儿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我。”铁路一听到高建国,就想挂电话。王瑞庆无奈只好随他:“高城都快娶媳妇了……”嘟嘟嘟嘟……
袁朗完全不知道,三多又一次成了多方关注的焦点,由于在军区总院治疗,离702近,袁朗暂时就住在那儿,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走进三多的成长历程,他的单纯,执着,好人缘,702的传奇,三连长一句:“我们三多到哪儿都错不了!”充满了骄傲。“我们三多”么?三多的“我们连长”“我们五班”果然不是空x_u_e来风。去看了著名的“三多的路”想象着三多在漫天风沙中,一颗颗地挑选石材的样子,狐狸突然没信心了,三多对他会这么执着么?
回到医院,又看见伍六一踮着步子往来于诊疗室和观察室之间,看见他生硬地敬礼然后走开,然后是甘小宁马小帅……加上702团十几个连长排排队,狐狸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三多是702的宝贝,这他早就知道,他心慌,三多不属于老A不属于他,大队长跟他说过,三多是他借来的,是要还的,难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么?在医院守了一个礼拜,三多还在无菌病房里不能接近,大队长刚来电话问情况,这让他很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三多要离开他了一样。
其实狐狸多心了,三多这次的把整个演习的“风头”全部抢光了,上面三令五申用最好的医疗设施和药,务必治好他,不求速度求精度,导致三多现在还在无菌病房里呆着。也不管外面的人是不是熬白了头。又是一周后,三多终于转了普通病房,享受VIP待遇的他让狐狸再一次被拦在了门外,原因是,想见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狐狸此时已经完全被打压得没气势了,三多醒了,他却躲回了702暂住地,每天看着小步兵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生活,他忽然发现,自己早已买入骨髓的老部队情结慢慢地发热融化,想着三多说的:太复杂了不好。他眯着眼睛看向初升的太阳:简单,纯粹,温暖,就是你的一切,可惜,不属于我。
狐狸在702伤春悲秋,三多在医院里收到了一封令他热泪盈眶的信,史今的信。班长结婚了,班长有孩子了,班长的孩子小名叫多多。班长说他过得很幸福,班长说三多一直都是他很重要的人,心里最美的那朵花。他一直都没给班长写信,不是不想他,只是怕自己的想念会给他造成困扰,班长是他心里最后的圣地,那里四季如春,绿Cao如茵。班长温暖的怀抱宠溺的话语,离别时搂着他滴落的泪,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痛。班长,以后我不能再想你了吗?你的宝宝,和你的媳妇,以后你所有的好,只因为她们存在了,你要永远离开我了。小帅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家亲亲班长瞬间泪流满面的样子:“班长,你,你不要哭呀,我,我不念了,我……”高城搂着小帅的肩,好像想了半天:“那个,你的队长这两天住在咱们团,他没来看你么?”三多错愕:“队长?没有啊,我没见过他。”甘小宁一边帮三多擦眼泪一边嘟囔:“这死老A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啊,班代没醒的时候他天天守着,醒了之后人影都看不到。”三多哑然:“队长没有回基地?”高城没好气地道:“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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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狐狸在干嘛呢,狐狸在接受王团的“亲切接见”、百忙中的团长终于有空正式会见自己的徒孙了(这奏是老丈人审问女婿啊),当然审问不是直接了当滴。小狐狸进到团长办公室,王团的第一句话就是:“袁朗是吧,你们大队长老跟我说叨你,上回你来接人的时候走得匆忙,这些天你住在我们团,还习惯么?”说实话,狐狸是有些忐忑的,眼前这个人,是大队长的排长,大队长很敬重的人,别看他小眯眼一脸慈祥,可一点儿也不简单。“谢谢团长的招待,十分周到。”狐狸在那里站军姿。王团继续笑眯眯:“你们老A的训练一直很严格,三多到你们那儿之后,添了不少麻烦。”“没有,没有,三多是个特种兵的好胚子,适应能力强,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老A了。”狐狸立刻画地为牢,把三多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王团却是一脸的惋惜:“这次演习,许三多立了大功,却受了重伤,这孩子到哪儿都改不了认死理儿的毛病,老七连的臭脾气,不过还好,这会子人没事了,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出面跟他说,毕竟你现在是他的直接上级。”狐狸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许三多他不是醒了吗?医生诊断说贯穿伤不会影响他……”王团乐乐呵呵地看着眼前有些失态的袁朗,和第一次接人时英气勃勃的中校,第二次选拔时冷酷隐忍的教官完全不同,退去了从容淡定的表象,现在的袁朗,要是铁路在这儿,肯定气得脸色发青,这哪里像他调教出来的中队长,一点气势都没,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接收到对面传来探究的眼神,狐狸终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您接着说。”王团轻咳了一声:“其实呢,医院的报告我也看过了,他的身体是没受什么影响,转了普通病房,调养一两个月就能缓过来,我说的事情是这个……”说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上面基于许三多这次的突出表现以及诸多综合因素考虑,由集团军委出面,给他在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争取了一个培训名额,让他在那儿上三到四年的课。”“三……三到四年?”狐狸呆住:“这,这不是拿他当应届毕业生处理了?”王团叹息:“这孩子刚来咱们团的时候,才初中毕业,两年时间愣是自学完了高中所有课程,但是,底子毕竟是薄了。”“可是几年后,三多的军事素质……”“袁朗……你凭良心说,三多在你们老A,最终能走到哪一步?”王团第一次直视狐狸的眼睛,语气是沉重的:“二级士官,三级士官,最后成为军士长?还是某次任务拼命过头最后伤退、亦或是牺牲?”袁朗不敢看王团的眼睛。“当初我把他送到你们那里,是想用严酷的训练和现实让他成长,现在看来,你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我没有看到预想的效果。”王团异常认真地看着袁朗:“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