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完结】(33)

2019-06-12  作者|标签:卧槽将军

半晌沉默之后,夏绝衣开口道:“很难受。”他的心很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谁难受。

凤十六却以为夏绝衣是因为苏袂的事情而难受,虽然他很痛恨苏袂,但他却不想夏绝衣再伤心,便强笑道:“你总是这样迟钝,事情过去许久才想起来要疼。晚啦,什么都过去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回春风楼,在那里我专门为你种了一片梨林。一到秋天,结的梨子都将整个枝头压弯了,梨子也又甜又多汁。”

夏绝衣嗯了一声,他知道春风楼后院有一大片梨林,以前他傻的时候还整天偷吃呢。那梨子也不知道什么品种,确实又甜又多汁,梨疙瘩还小。

梨者,离也。凤十六在春风楼种这么一片梨林的用意不言自明。

以前凤十六和夏绝衣游历江湖的时候,夏绝衣就爱拉着凤十六趁着夜黑风高潜入果林偷果子吃。

那次,夏绝衣经过一户人家,发现一枝“红杏”出墙来,瞬间就走不动了。当晚,夏绝衣就扯着凤十六爬上人家的墙头,吃了一地杏核儿,还兜了许多回去。

次晚,夏绝衣又伙同凤十六去偷杏。一连数天,风雨无阻。

凤十六宠他,实在无奈,便同那户人家买下杏树,索性让夏绝衣吃个够。后来他们辗转去了其他地方,夏绝衣对那杏总是念念不忘。

在春风楼种下那一片树林,凤十六怀着期待等着一个人会经过他家门前,那人将拂一袖梨香,同凤十六在同一片月光下。

这便是凤十六那微末的一点心思。

夏绝衣说话很有特点,有时候会啰嗦很多,有时候却惜字如金。但他大多数是时候都是啰啰嗦嗦说个没完的。

柳乘风也是个话唠,他给药奴打下手的时候总嫌药奴话少,如今夏

绝衣醒过来,总算逮着夏绝衣了。

“我说夏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楼主嘴那个贱啊。当然当着你的面他是人五人六的,你一不在跟前,不晓得他嘴有多臭!让人直想抽他!”柳乘风逮着机会就要说凤十六的坏话,一说就说个没完。

药奴斜睨柳乘风一眼,心道你嘴也够贱。

柳乘风就算受了药奴眼刀依旧不改话唠本性,略噤声一会便又打开话匣子,“夏公子,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么?铁、棠、谷!你知道我们要去见谁么?鬼、医!你知道铁棠谷是什么地方么?你知道鬼医是什么人么?”

夏绝衣开始短小精悍:“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你说过。”

“你听我给你细细说。先说这鬼医吧,实在是个混蛋。说件江湖人都不知道的事,就那前任武林盟主陆什么来着,就那陆盟主有个痴呆儿子,他就带着儿子找鬼医看病,结果儿子不知所踪不说,自己也死无全尸。”柳乘风说得眉飞色舞,最后还问夏绝衣,“你说他儿子到底怎么了?不是让鬼医挖心入药了吧。”

“庄、惠同游濠梁之上,见儵鱼出游从容,庄子曰:‘鱼之乐。’,惠子反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乌发散落,夏绝衣缓缓道。

“哈?夏公子什么意思?”柳乘风问道。

夏绝衣脸上向来鲜有喜怒,他看你时,你只觉他是一尊像,低着头俯视你。菩萨低眉,哀其不幸;金刚怒目,怒其不争:而夏绝衣兼而无之。

这时夏绝衣才开始啰嗦,“在下以为柳君以为的对,鬼医实在是个混蛋。在下还以为陆盟主以为的不对,他怎知自己的儿子就不想痴呆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痴呆也有痴呆的乐趣……”

柳乘风哈哈笑了几声打断夏绝衣,道:“夏公子,你可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那个姓陆的照顾儿子的日常起居,自然是那痴呆的最最亲近之人,自然也最了解他儿子啦。”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夏绝衣反问道,“柳君非陆君,又安知陆君知其子乎?”

柳乘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终于怒喝道:“你究竟在绕什么!有话直说!柳爷不跟你拽文!”

夏绝衣谦虚地承让了一下,才道:“在下以为,痴呆可以不知道许多他知道的事,还可以做许多他不可以做的事,最重要的是痴呆无忧无虑可以过得很快乐。”

柳乘风悲愤道:“我听懂了!”

转过身,柳乘风悄声问药奴:“什么叫不知道许多知道的事情?鬼话连篇,听都听不懂!”药奴其实也不是很理解,但是他向来的冷脸掩盖了这一点。柳乘风却误以为药奴的冷脸是在嘲笑自己无知,于是默默滚去煎药了。

“啊,在下颇觉得众人皆醒我独醉,药奴,你醒着吗

?”夏绝衣不理解为什么别人理解不了自己,也许这就像他有时候不能理解别人一样?

药奴终于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他也有些不能理解夏绝衣。他觉得,也许,凤十六可以试着理解一下。

话说凤十六现在正在隔壁睡得香甜,昨晚,明明是他在哄夏绝衣,哄着哄着,凤十六自己却睡过去了。或许有夏绝衣在他身边,他的心终于安下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十一章

凤十六抓心挠肝,他很急,十分急,但是他说不出话来,咽喉仿佛被人扼住,能呼吸却无法出声。

夏绝衣一身白衣染血,神情冷漠,不怒不喜地盯着凤十六看。凤十六其实知道夏绝衣并不是在看他,他感觉身后有一个人,那个人的气息很冷,同夏绝衣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有呼啸的风声,凤十六却听不见说话声,夏绝衣同身后那人说着什么,凤十六听不见。

只听见嗖的一声,凤十六感觉有什么擦过耳畔,等他回过神来,夏绝衣已经被人扼住了脖子。

那是一个高瘦的人,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风太大,人太瘦好似在衣服里荡来荡去。那人手臂高举,扼住脖子的手干枯瘦弱,却似钢爪嵌入脖颈。

夏绝衣受制于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漆黑的两颗眼珠盯着那人。

那人被盯得久了,突然大嚎一声,将夏绝衣狠狠掼在地上,自己蹲下去捂着脑袋啊啊大叫着什么。凤十六几乎窒息终于又喘起气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腐臭的空气,舒缓自己跳动太快的心。

夏绝衣勉力站起,低着头俯视那人,嘴唇在动,风很大,凤十六还是听不清楚。

那人暴起,一掌就将夏绝衣打飞出去!!

……

“阿衣!阿衣!”凤十六睁开眼,伸手一摸床铺没有夏绝衣,连鞋都没穿就跑出房门。

“夏公子在隔壁。”倚红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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