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消失的丫鬟却不翼而飞,锦衣卫们猜测可能埋在了张府。
元清帝果断下令搜查。
谁曾想竟从张府一处荒院的枯井里挖出了近二十具女尸,经元佩验过,生前全都遭过残忍的虐打。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元清帝大怒,直接吩咐大理寺立案,对张瑄开馆验尸。
果不其然,张瑄根本不是死于风寒急症,而是被贴身丫鬟反抗误杀。
原来那晚张瑄气不过被夏婵推下池塘,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便将怒火发泄在了贴身丫鬟红儿身上,结果红儿受不住折磨失手误杀了他。
张瑄的母亲林氏将红儿关了起来,直到锦衣卫上门搜查,才从后院柴房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红儿。
林氏恨极了她,吊着她一口气日夜折磨。
元佩上前探过红儿的脉搏,又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摇摇头:“不行了,叫她家人来见最后一面吧。”
须臾,红儿的父母冲进来,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户,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当即扑上去大哭。
饶是现代见多了各式各样案件和尸体的元佩,也忍不住眼眶微红,深深叹了口气,因为实在太惨了,女孩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最重要这叫红儿的丫鬟才十五。
若放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
红儿眼珠动了动,看了父母一眼,似乎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一刻,然后眼神黯淡下去,彻底断了气。
来跟踪新闻的记者被吓到了,捂着嘴险些吐出来,硬生生忍了下来,拿起铅笔记录。
等看到枯井里不断挖出来的残骸时,还是忍不住跑到一旁去吐了。
“不是瑄哥儿做的!”被锦衣卫抓出来的林氏一脸固执,“瑄哥儿自小心善,连蚁虫都不舍得踩踏,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是有人害他,是老六,是瑾哥儿,是他要害瑄哥儿!”
大理寺少卿陈恕皱眉:“带走。”
林氏一直到下狱提审都坚持认为不是张瑄做的,是有人陷害诬蔑他,并且一口咬定这个人就是张瑄的庶弟张瑾。
元清帝虽然也认为参与此事的不止张瑄一人,但并不认为是张瑾,命锦衣卫将往日与张瑄来往密切的人全都仔细查了一遍。
再通过一一核实那些尸体的身份,还真查出了两人,皆是以往与张瑄称兄道弟的友人,也都是勋贵之子。
张瑄一事情节太过恶虐,经过时报报道,发酵到全国,顿时引发了巨大的民愤。
张家与其余两家被夺爵,张瑄已死,剩下两人被判绞刑,其他参与帮张瑄三人残害女子的,皆被判处死刑。
元清帝并没有剥夺安国夫人的名号,也没有收走张家府宅,但于张家而言,夺了爵便气数已尽,何况张瑄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单舆论便足够他们痛苦了。
元清帝并不信张家人丝毫不知情,安国夫人或许是张瑄出事才知晓,为了张家的脸面选择遮掩此事,但未必其他人不知,知情不报也不算无辜。
他对张家的妻妾争斗以及张瑄如何会变得如此残暴也没有兴趣,不管张瑄有多少苦衷,残害女子夺人x_ing命是事实。
不过因着这件事,先前他跟皇叔提过的收拾这些京城纨绔一事正巧有了理由。
元清帝命锦衣卫悄悄收录了京城所有纨绔的名字,然后在结案当日,下旨命这些人三日后去京郊大营报道,进行集训。
纨绔们自然不愿,回家闹了个j-i飞狗跳,但张瑄一事闹得太大,而且元清帝上朝时放了话,不愿去可以,那就让锦衣卫一家一家开始彻查,凡是做过欺男霸女违背律法的,一一清算,绝不姑息。
于是原本还想求情的纷纷噤了声,这些凡在高位的官员,谁家还没有个纨绔,到了集训那日,更是亲自压着儿子去报道。
此是一桩,还有第二桩,元清帝之所以放任将张瑄一事闹大,除了此事实在恶虐,且为收拾纨绔做借口外,还有一个目的,为了人口普查。
人口普查这件事从去年十一月正式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四个月,逐渐引发了不少问题。
普查最容易的是百姓,吩咐百姓带着户籍来登记发放身份牌就可,麻烦的是贵族官员家中的仆役,尤其一些见不得光的存在,还有不想为人所知的门客等。
元清帝一直忍着没有提,如今终于可以借着张瑄一事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了。
借着舆论的趋势叫记者写了一篇普查论,直接言明登记人口发放身份牌的种种益处,呼吁各府各家向官府汇报登记各家人口,若有下人病逝、意外、赎身等人员变动,需得及时向官府上报更改等等。
并且表明不论是乞丐还是囚犯,都需要普查登记,发放身份牌,如此一来可防止山匪混入城中,也可防止冒名顶替等等。
有张瑄案与舆论造势,加上先前刘和一事清洗了朝堂,一些曾经亲近刘和但并没有参与谋逆的夹紧了尾巴,恨不能高呼万岁表明心迹,元清帝旨意一出,纷纷附和。
于是人口普查终于有了大进展,户部忙到脚不沾地,一户一户上门登记了起来。
元清帝同时对身份牌的作用做了延伸,日后凡出城、迁移、婚嫁、住店、买卖田产、当赎、通过四海物流邮寄书信快件等等,皆需出示身份牌,有些需户籍与身份牌一起,有些只需身份牌便可。
有了这些限制,这些官员勋贵以及富户们便不得不让下人们登记上册。
若如此还有人隐藏,元清帝也只能无奈,但有了身份牌限制,便是想用这些人来做些什么,也得先掂量掂量。
长安城天子脚下有户部直接普查,到了各省各府,便只能依靠地方官员的能力了。
对此元清帝也鞭长莫及,只能等日后身份牌发挥效用,众人慢慢形成登记变更的自觉。
开年之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众朝臣们和百姓们都有些缓不过来,直到三月中会试放榜,终于给长安城带来了一丝喜气。
与此同时到了肃王的生辰。
第129章 生辰
大魏会试在三月初, 若按照以往的规矩, 单考试便要考九日, 而如今换了新的科考方式,只三日便足够了。
且考生不再需要接连三日待在狭小的考间里,也无需过夜啃干粮, 只需按照发放的考试时间表做完卷子即可。
而如此一来,批阅考卷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原本会试放榜至少得需半月, 常常是三月考试, 四月才放榜。
而这一回,月初考完, 月中便放了榜。
榜单贴出来的同时,报子们开始敲锣打鼓挨家挨户报信。
因着开年后闹出了一桩桩大戏, 难得有了喜事,元清帝便特意发话让热闹一些, 于是今年报子的队伍庞大,还特意叫人定制了锦旗,写上所有贡生的名号, 表明是哪年哪月考中, 吹吹打打亲自送到贡生手中。
“中了,中了!”黄贵气喘吁吁跑进四方馆,脸上欣喜若狂,“修哥儿,考中了!”
黄修心里松了口气, 面上却还是稳重模样,端了水递给黄贵:“辛苦兄长,快歇一歇。”
“我们少爷呢?”一旁一个丫鬟急急问道,“我们少爷中了吗?”
被称少爷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看似悠哉品着茶,闻言一口茶噎住,连忙道:“别说!先别说先别说,先让我缓一缓……”
黄修笑道:“唐兄,早听晚听都得听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唐延是黄修在府学认识的好友,家中几代皆是读书人,又是三代单传,全家人的期盼都在他身上,虽是如此,他为人却十分洒脱风趣,也不像其他人瞧不起他,一来而去两人便成了友人。
“别别别……”唐延抚拍着胸口,“再让我缓一会儿,你说的那个什么词来着,心理准备,对心理准备,让我再做做心理准备。”
黄修哈哈笑起来。
唐延虽然不笨,但却不是很喜欢念那些经史,更喜欢学医,可惜医只属于中九流,在上九流眼中上不了台面,唐家是绝不会允许他放下大好前程去做大夫的。
他三年前已经考过一回,这一回若再不中,又得继续回去苦读。
“好了,说吧。”唐延一口气干掉杯中的茶,深吸口气。
黄贵这会已经喘匀了气,笑道:“恭喜唐兄榜上有名。”
唐延先是一惊,然后瞬间跳了起来,对着天大喊了一声。
方才问话的小丫鬟也惊喜轻呼。
“走走走!”唐延喜上眉梢,立刻过来揽住黄修的肩膀,“去平康坊,今个儿咱们也感受感受什么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拍胸脯,“我请客!”
黄修失笑:“报子还没有来。”
唐延摆摆手:“无妨,我们先去前头等着!”
说罢便拉着黄修走了。
会试放榜闹得热闹非常,整个长安城顿时被喜气萦绕,记者们纷纷围着入榜的考生做采访,尤其甲榜头三名,会得到很大篇幅的专访,这一回的榜单是按分数排的,每人名字后的分数都写得清清楚楚。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也有许多举子铩羽而归,只能回家准备三年后再来。
考中的则开始狂欢,顺便准备十日后的殿试。
不过对元清帝来说,在这之前,最重要的是皇叔的生辰。
肃王生辰在三月十九,往年元清帝也会惦记着他的生辰,派人送贺礼给他,只是那时只当他是皇叔是兄长,这一回不同,便想要好好给皇叔过一回。
元清帝思来想去,又找皇后得了些建议,终于想出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