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顾顺,宿舍门锁不上!你别……”
“别动。”顾顺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垂,“输了就不认账?哪有这么好的事。”
怪异的异物侵入感和四处乱窜的电流彻底将李懂扯进翻滚的巨浪,他拼命忍住在喉咙口打转的□□,却控制不了眼角不断淌出的生理x_ing泪水。混沌里他感到顾顺的唇吻上他的眼角,温软的舌尖勾走眼眶里刚刚冒出的泪珠,他听到顾顺用低哑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那似乎是从不可名状的远方传来的呼唤,低徊,沙哑,眷恋,不舍,恐慌,坚定,仿佛低婉的叹息。
“李懂……”
“李懂……”
恍惚中李懂回想起风云莫测的战场,顾顺也叫他的名字,他叫他掩护,叫他把枪捡起来,叫他用他的枪,叫他战胜自己的压力。顾顺的语气有着微妙的变化,李懂的心情似乎也带着细小的偏转,从最初的抵触,到慢慢理解,再到后来只要听到他的呼唤就觉得心安,然后是现在……现在,他们做着最亲密的接触,彼此的体温融进对方的汗水,顾顺在喊着他的名字。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李懂?
我当然知道。
——我在回应他的呼唤。
我知道我现在有多疯狂,我在脱离既定的轨道,我在刀尖上跳舞,我似乎在拒绝,其实我全盘接受。
为什么不?
早就栽了,然而发现得太晚,结果连欺骗自己都已经成为痴心妄想。
李懂在惊涛骇浪带来的混沌里去吻顾顺的右眼,他曾经做了一个梦——其实那是不是梦根本不重要,梦里顾顺的嘴唇在他的右眼上一触即离,于是他也如是去做,他亲吻顾顺右眼上微微振翅的墨蝶,一触即分。
他轻声地回答顾顺的呼唤,他说:
“顾顺。”
11.
一罐啤酒能让顾顺喝醉吗?当然不能。
李懂很清楚,所以他很冷静地看着顾顺,没有自欺欺人,没有避而不谈,他异常平静地开口,说没喝醉就别说醉话。
“我没喝醉也没说醉话。”顾顺对着李懂的背影一字一顿的回答,但是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着不一样的话语。
——顾顺,你醉了。
因为重要的不是喝了多少酒,或者是啤酒还是白酒的区分,是那个与你一起痛饮的人。
但是他醉,却没说胡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所以当顾顺看见李懂没有反应的反应,他心里渐渐漫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反应是什么反应?不是拒绝也不是同意,仿佛就是在拒绝和同意的夹缝里硬生生挤出一个立足之所。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李懂的身后。长期的训练让军人走路的步伐都十分相似,而呼吸和心跳的调节是狙击手的必修课,他找到李懂的节奏,调整呼吸,去寻找一个共振的频率,心里缓缓漫上微小而真实的喜悦。
仅仅是呼吸的同频共振都让他感到幸福,那么他为什么不试试直接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李懂,我认真的。”他在离开靶场大门的时候如是说。
“李懂,你看我们曾经同生共死过。”他在路过食堂门口的时候如是说。
“李懂,花孔雀不是对谁都这么招摇的,他只对你开屏。”他在跟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如是说。
李懂一直没有回答,但是在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顾顺读出的依然是无奈和纵容的意味。
“我们才认识了两个月……”李懂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我考虑考虑……”
他还在继续说着他头晕,想去好好休息一下。但顾顺心里那一点不安定突然散得一干二净。
一个男人,在听到另一个男人的表白的时候,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我考虑考虑。
考虑?
顾顺先李懂一步走进寝室,然后突然伸手把他拽进门里,将他狠狠地压在门背后,寝室门应声关闭。顾顺慢慢地凑到李懂面前,他闻到一股很淡的啤酒气味,他们曾经在今天喝过一样的酒,呼吸交缠的时候却有不一样的气息。他看着李懂的眼睛,那里面很平静,哪怕他凑得如此之近,两人的嘴唇几乎要靠在一起,李懂的眼底也没有抵触和惊慌。他微微昂着头,从下巴到脖颈,一个美好的弧线,漂亮的嘴唇微张,仿佛是邀请的姿态。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现在要干什么,你和我说你考虑考虑???
那你不用考虑了,我替你答应。
顾顺将嘴唇狠狠撞上李懂的厚唇,柔软的触感通过神经末梢窜上神经中枢,他感到一阵令人窒息般的心悸。他将舌头挤入李懂的口腔,在里面肆意攻占城池,那股窒息感越来越重,所以他去袭夺本应属于李懂的氧气。李懂皱起眉头抵抗他的入侵,他们在对方口腔里缠斗撕咬,吮吸对方柔软的唇瓣和舌尖。顾顺试着轻舔了一下李懂喉咙口的小舌,他看到李懂的眼角立刻就红了。
他感到心底的某些情绪疯狂泛滥。
他直接把李懂扛上了床,疯狂地撕扯李懂身上的迷彩,而李懂抬起眼睛看他,伸手揪开他的衣领,狠狠咬上去。
李懂的小虎牙刺得他生疼,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李懂却在这时候下意识松了口,被撕咬的疼痛之后是带着滚烫温度的柔软的覆盖,他柔软温暖的舌就这么覆在他的脖颈处,离大动脉只隔一层皮肤。
血液倒流。
他欺身压上,正视李懂带着水光的眼睛。
“李懂……你别招我。”
李懂似乎是笑了一下,一种未曾出现于他脸上的嗤笑。他拿出了格斗场上的擒拿招数,反手就和顾顺调换了位置。他用手肘制住顾顺,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的眼睛,眉间飞扬跋扈,眼底□□横肆。
“是你先招我的!凭什么我要在下面?”
“就凭这个。”
顾顺当然也会擒拿格斗,他身形比李懂大不少,力气也大,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又夺回了主动权。他俯身凑到李懂耳边,压低了声音挑衅:“你服不服?啊?”
“差远了顾顺!”李懂用膝关节去撞他的小腹。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把对方制服。他们撕咬交缠,拳脚并用,口腔里尽是被对方牙齿划破的伤口,血腥味混着酒气,却成为令人沉沦的□□。
顾顺终于把李懂彻底压在了床上。
李懂微微喘着气,没有再反抗。顾顺从他的脊背一直抚到尾椎,在小小的涡旋里轻轻按压,李懂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呜咽,尾音上翘。顾顺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看着李懂的半拢着的眼睛,那曾经是一汪清澈的朝露,平静干净,波澜不惊。生离死别没有带走里面澄澈的光,战场硝烟没有湮灭其中少年的纯粹。而现在,这种清澈被他一手搅浑,水光潋滟□□泛滥……是因为他。
他温柔而狂热地侵入。温热包裹了他,那种溺死人的疯狂让他沉沦。耳边是李懂强忍却不由自主溢出嗓间的低婉□□,他们的呼吸交融身体交缠,仿佛联起一个结,就交付一生的全部。
“李懂……”他喊。
什么认识才两个月,我只用了战场上的三个小时就爱上一个人。
“李懂……”
我在你面前说不出爱这个字,我的私情让我想把你占为己有,但是国家的大爱更需要你,我不会折断你的翅膀,所以无论是怎样的战场,你一定要活下来。
“李懂……”
……我爱你。
李懂轻轻吻上他的右眼。
顾顺听见李懂微微喘着,回答他。
他说,“顾顺。”
那一刻仿佛地久天长。
尾声
顾顺去了委内瑞拉猎人学校,那里是地狱,也是坚持下来的军人无上的荣耀。他签下生死状,每天在瓦斯爆炸的声音里冲出寝室,毫无防护地在枪林弹雨里匍匐。严重缺氧的高山地区,他们要武装负重几十公里,永远吃不饱饭,两三个小时的睡眠让困倦始终挥之不去。他们和狗有一样的编号,看着它吃掉最大的一块r_ou_,还要因为对这只狗的照顾不周被教官肆意侮辱。他们忍受突然冲进宿舍里的“武装分子”的暴打,拿着气球充当活靶。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死亡、伤残,以及忍无可忍的退出。
顾顺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在撑着,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睁开眼睛就开始战斗,痛苦的时候他就默念一遍李懂的名字,恍惚中看见李懂在远处眼角带笑地看着他。
他从委内瑞拉回来的时候,李懂的主狙训练也接近尾声。他混进训练场,正好看到李懂刚刚放下手里的枪,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懂!”
李懂侧过身看他,惊讶逝过以后眼睛弯下一个小小的弧。
和顾顺在地狱看到的光亮里的他一模一样。
李懂转过身张开双臂,对他说欢迎回来。
一切的伤痛荡然无存。
这世界上有无数地方,而只有这里才是他的栖居之乡。
蛟龙一队有了两个狙击手,李懂主动要求调离一队,顾顺表示支持,但是李懂带入门的小技术兵满脸难过地问为什么不是顾顺调走,明明莉姐说顾顺是后调来的。
顾顺呵呵一笑:“你才是最后调来的,拿你再去换个观察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