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若木华用了什么法子,倒竟然真的说动了启昆帝召见蹇宾。
蹇宾已在牢中被关押数日,终日惶恐,得知能够面见天子,心中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踏入殿中,见到启昆帝高坐台上,便跪下道:“罪民蹇宾,叩见陛下。”
启昆帝却也未叫他起来,只问道:“你真的有扭转战局的法子?”
蹇宾愣了一下,想起若木华对他的叮嘱,便垂首道:“是。”
“来人,取乾坤仪过来。”启昆帝下令道。
四个宫侍合力抬上一尊半人高的古怪仪器,只见这仪器似铁非铁,似铜非铜,工艺复杂,周身皆嵌绮丽纹饰,顶部有一半珠大小的凹陷,刻以鱼形纹图案,首尾相衔,古朴拙重。
蹇宾这会儿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也不知究竟要如何使用。
“陛下,请容小人教他使用。”若木华进言道。
启昆帝点头应允,若木华遂走到蹇宾身边,道:“你咬破手指,滴血于乾坤仪上。”
蹇宾依言,当他的血珠滴上时,便瞬间钻入这古怪仪器不见踪迹。但黝黑暗淡的鱼纹忽然闪耀出柔和的白光,光华沿着这刻制的纹路缓缓流动。
若木华见此情景,激动难抑,嘴唇颤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喟叹。
启昆帝看了半晌,除了这乾坤仪上的闪烁白光,其他并无异常,便有些不耐道:“若木华,你这是何意?”
若木华好似已经陷入癫狂之态,竟未答话,直到蹇宾看不过,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强抑住面上的激动之色,道:“陛下,恕小人失态。”
启昆帝挥了挥手:“看你神态,颇有喜出望外之色,到底是何用意,快些讲来。”
若木华拱手道:“乾坤仪是天玑国,哦,也就是现在的天玑城流传千年的镇国神器,陛下英武,统一钧天,因此才得以迎这神器入宫。”
启昆帝仔细看了看这乾坤仪,除了被蹇宾的血激发启动后流溢的光华,并无什么特殊之处,颇有些不悦道:“若木华,你不会是在诓骗寡人罢!”
“小人万万不敢!”若木华忙躬身道:“陛下请听小人说。天玑已有几百年未出现大巫,因此根本没有人能够启动这神器,所以这神器的威力也逐渐被人淡忘了。小人还是因为族中留下的书简,才知道这乾坤仪的威力。”
“它究竟有什么威力?”启昆帝疑道。
“此器中有乾坤二气,可与拥有大巫血脉之人相辅相成,有平定地水火风之威,转化y-in阳五行之力,是自上古诸神飞升以来,仅存的天材地宝啊!”若木华双眼放光,满脸喜色:“如今蹇宾竟能使它启动,可见他身负大巫血脉,陛下治下能有这样的能人,是钧天之幸啊!”
启昆帝只觉得若木华此言颇为荒谬,这乾坤仪是天玑的镇国之宝,也是先王平复天玑时的战利品。天玑当年是一直供奉在珍宝阁中,并未听闻有使用的事迹。他一直以为这乾坤仪只是一件图腾,只有象征意义罢了。况远古虽有神,也不过是流传于神话传说中,怎么还会有什么神器遗落,又有什么大巫血脉之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陛下若是不信,试过便知。”若木华道。
启昆也有此意,便问道:“要如何试?”
“请陛下将此宝器抬到御花园中,”若木华道:“届时自有分晓。”
启昆帝见他神神道道的模样,心下不虞,只想,若到时候只是这若木华的夸大其词,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表舅,我究竟要怎么做?”蹇宾一直不发一言,直到启昆帝率先走出殿中,他才扯住若木华,有些担忧的问道。
“好孩子,不要担心。”若木华此刻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此生至宝,溢满了慈爱和嘉许,只嘱咐道:“你已滴血入神器,被它认可,到了御花园中,只要用巫力驱使乾坤仪,便可成事。”
蹇宾皱了皱眉,不过是若木华帮他求来的机会,也只能按他的意愿,自己见机行事吧。
若木华请启昆帝将十来个宫侍排成一排,站在空地上。
又将蹇宾带到乾坤仪旁,低声道:“你将手心放在凹处,试试有没有什么感应?”
蹇宾依言,手掌附在仪器之上,甫一放下,他便觉一股磅礴的生机之力正在掌下翻滚逡巡,此刻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仿佛忽然有了目标,一股脑儿向他的手上奔来。这生机从掌心入体,便冲刷着他全身的经脉,暖融融,悠荡荡,整个人只觉精神一震,脑中清明。
“怎么样?”若木华见他闭目不言,忍不住问道。
“有种很妥帖舒适的感觉。”蹇宾睁开双目回答。
若木华喜上眉梢,复又道:“将你的巫力注入其中,寻到巽位,脑中描绘借风之力的情景。”
蹇宾复又闭上眼睛,将巫力注入,感受着乾坤仪中生气的流动,用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摸清了其中的八个方位,遂将全力注于巽位之上,脑中想象着有风来袭,狂沙漫天之景。
启昆已等的心焦,正要发作,却忽然听得轻微的回旋之声,只见平地里呼的起了一阵风,将园中的沙土扬起,正向着十个宫侍站的地方刮去。
渐渐地,这风越起越大,竟让那处地方变得黄澄澄一片,遮天蔽日,砂石打着璇儿在四周飞舞。那十个宫侍被吹得东倒西歪,苦不堪言,口中喊着什么,外面却全听不见。
启昆帝见到此种异景,只觉头皮发麻,忙道:“快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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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乾坤已定38
蹇宾忙收回心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启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下惊诧不已。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木讷少言的深宅主夫,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这倒是,有些可怕了。
“若木华,”启昆帝出声道:“曾有大巫的时候,天玑是如何对待的?”
“王封为圣子,入住宫中,日日为国祈福,守卫万民。”若木华走上近前,恭敬回答。
启昆帝本不想见齐家人,只是这若木华不知因何搭上了魏家的关系,既然国舅开了口,启昆帝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却没想到这蹇宾倒真是出人意料。沉吟半晌,方道:“既然你举荐他给寡人,是为了解天枢之忧,那寡人便派你二人去助阵如何?”
若木华忙躬身道:“小人自当为国效力。”
启昆帝点点头,又看向蹇宾,道:“蹇氏,寡人便派你去天枢协助作战,若是这能够扭转战局,便赦你不死。”
蹇宾对启昆帝施了一礼,恳求道:“陛下仁德,蹇宾戴罪之身,不敢求得陛下原谅,只是府中的侍君已有了我夫君的骨r_ou_,还请陛下能法外开恩,恕他不死。”
齐之侃临行前,启昆帝曾密诏他入宫,本是安排他可将这战局多拖些时日,以便让朝中三大家族有足够的时间“动作”,之后还要助他铲除这些j-ian佞,却何曾想到他会降敌?听闻前线斥候回报,齐之侃那日是为了救中了埋伏的将士,以一人之力击杀数百东瀛人,最后因体力不支,才被生擒。
他立刻夤夜招仲堃仪进宫商议对策,却没想到翌日,却又传来齐之侃降敌的消息。此事过于忽然,他竟不敢判断齐之侃是兵行险着,深入敌营准备伺机而动,还是真的降了。
思索许久,终是下令收押了齐氏一家老小。
若齐之侃真的降了,便斩了他们,以儆效尤。若这乃是齐之侃的计策,将齐氏族人投入天牢,外人看来,是他半点也不顾惜齐之侃往日的功劳,竟要釜底抽薪,那齐之侃怎能不恨?也算是做戏做了全套,任谁也不会怀疑半分了。
当下便回到:“现在说什么也是为时尚早,待你二人随军去了前线,再做分晓吧!”语毕便挥手让他们出去。
骆珉日夜兼程,这日却终于到了晏州,公孙钤正巧下乡查访民情,骆珉只得在晏州等候。
“先生请用茶。”甫一落座,便有小侍奉上茶水。
骆珉接过茶,四下打量一番,只见这州府梁栋破旧,屋中摆设粗陋,想公孙钤这世家清贵出身的贵公子,为了心爱之人,竟愿栖身此地,不由也是感慨万分。
“这位小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骆珉见那小侍上了茶却不走,只偷偷打量自己,不由疑惑问道。
孰料这小侍却扑通一声跪下道:“先生,请先生救命!”
骆珉唬了一跳,忙站起来,道:“你这是何意?你有什么事,合该去求主家,我一个来客,怎好僭越?你快起来。”
那小侍却哭到:“先生,奴侍名唤紫苏,原是陵少爷,哦,不,原是公主身边的侍从,因为犯了错,被罚出府,幸而公孙大人不弃,收留了奴侍。只是,奴侍所求这件事,还得仲大人才能解决,公孙大人却也不好干涉的。”
听他谈话间涉及到仲堃仪,骆珉便不得不听一听了。
“你起来说话,什么事与仲大人有关?”骆珉虚扶了他一把。
紫苏抹着眼泪站起来说:“我与仲大人的正君,也就是孟章少爷的贴身小侍绿阑,在钧天大学时候认识,脾x_ing相投,十分要好,私下里偷偷结拜了,以兄弟相称。却没想到孟章少爷竟是出了事,绿阑竟然被卖给···被卖到那烟花之地去了,绿阑当了贴身的玉佩,才托人带出话来。他x_ing子烈,若是再没人救他出来,恐怕,恐怕他会一头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