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堃仪补充道:“陛下此举,一为震慑周边诸国,一为对北荣施压。毕竟凡事从长计议,若是北荣百姓贫困潦倒,我钧天只和那贵族做生意,又能持续到几时?还是要让他国百姓也要富裕起来方才是双赢的局面。”
执明拱手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是钧天之福,亦是天下之福啊。”
“只是这战事一起,再无回旋之地。”公孙钤忧虑道:“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我钧天岂不颜面无存,那遖宿和东瀛便想这钧天不过如此,说不定会趁机进犯?”执明接口道。
谈及此,三人俱是忧从心来,一时间竟觉这满桌美食美酒竟都索然无味了些。
还是执明勉强笑道:“今日是为公孙兄的压惊宴,何必谈这些?如今陛下圣明,海晏河清,想来上天也会庇佑我钧天。”
说罢对一旁伺候的小侍吩咐道:“你去寻慕容公子,若是他们无事,便请他来吹奏一曲。”
慕容离带着二人来到园中一处,只见亭台楼阁,假山造景,无不精美。一池碧波,周围种着几株老梅,俱已打了花苞,在月光下,更显清幽雅致。
孟章拍手道:“这园子里还有这等去处,可见是费了心思布置的。”
慕容离笑道:“你若是喜欢,不如也在家中布置这么一处。”
孟章怔了怔,半晌笑道:“我是做不得主的。”说罢便凑上去看那梅花。
“这么好的景,不如我们来连词作诗?”孟章提议。
二人皆也有此意,便都点头称好。
慕容离先开口道:“万树寒无色。”
陵光想了想接到:“南枝独有花。”
“不知近水花先发”
“疑是经冬雪未消。”
······
连对了几首,兴致高涨,慕容离想了想又有了一句:“人生难得欢聚。”
这句倒有些难度,陵光和孟章一时竟对不上来。
陵光倚树而立,脑中想着这句看着简单,但愈是简单的,反而找不到韵脚和对照,想了半天,方才慢慢对到:“天涯从此不归。”
“太好了,对上了。”孟章开心道。
慕容离却是心中一紧,这句对的词,当真也不是什么好的。天涯,不归,让人听着便觉心生凄凉,一时竟无话可说。
正此时,池水中传来扑愣愣的声音,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池中枯Cao丛中窜了几下,孟章吓了一跳,忙扑到陵光怀里,颤声问道:“这是···鬼吗?”
慕容离失笑:“哪里有鬼?章儿莫怕,这是府中养的几只白鹤,可能被什么惊着了,便动了动。”
孟章看着漆黑一片的湖面,心里仍然觉得毛毛的。
陵光却笑道,“哎,我倒又有了一句:寒塘渡鹤影。”
“真是好句。”慕容离称赞。
可是只有这一句,三人冥思苦想,却想不出第二句来。
一个小侍匆匆跑过来,见到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道:“三位公子,可让小的我好找。”
“什么事?”慕容离认得他是执明的贴身小侍,便问道。
“少爷命我来寻慕容公子,说是请您为大家吹奏一曲。”
“呀,还是执明公子想的周全,我们又可以得闻仙乐了。”陵光笑道。
“承蒙你谬赞。”慕容离轻笑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孟章听说要回去,便说:“稍等,我去折一支梅花,回去c-h-a在瓶中,给我的屋子也添点儿灵气。”
说罢便跑到树边,踮脚一抓,没想到折了一株大的,还碰断了几枝小的。
二人笑他冒冒失失,他却兴奋跑过来,说:“我刚才福至灵心,竟然得了下半句。”
“快说说。”
孟章得意的道:“看这梅花,掉在地上,从此便成了香魂野冢,我便给它们一句:冷月葬花魂。”
这句对的极妙,但是二人听了,却觉心中苦涩,这句倒更是不吉利。
“我对的好不好嘛?”
陵光看二人都不说话,便拉着陵光的袖子撒娇。
“章儿。”陵光拍拍他:“你年纪小小的,便不要做这些苦词悲句的,平白的惹人伤心,对自己也是不好的。”
“可是陵光哥哥刚才对的诗不也是一股子凄凉劲儿。”孟章不满。
慕容离方过来一手拉了一个,笑着说:“不过就是玩一玩,当不得真的,我们快回去,待会儿想听什么,我都吹奏出来给你们听。”
这样一岔,二人便不再想这些事,随他走了。
池塘里又传来古怪的声音,衬着这夜色寂静,愈发诡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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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荣华易逝17
“话说遖宿王说要来会见陛下,这也有半年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到京城?”执明已叫人上了热汤,便替二位好友盛汤,边问道。
仲堃仪道:“想来是想对我国多些了解,听说他取道天璇,天玑,途中要游历一番,相信不日也便要抵达了。”
“这遖宿王也是会玩的。”执明发笑。
“何出此言?”
“这天璇的美人是我国第一,天玑的巫术也颇为有趣,他说不定沉浸在哪个温柔乡里,乐不思归了呢,哈哈!”
公孙钤失笑:“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这遖宿的君主也是位有雄才大略之人,继位以来,推行新政,又颇有战略才能,收复周边不少小部族,与钧天之战,亦打了一个平手,是我国一个劲敌,不可不防的。”
执明拍了拍他的肩:“公孙兄,这文治武功呢,和个人癖好是要分的开的。纵然他是个贤明君主,就不能爱美人,爱奇 y- ín 巧技了吗?”
“这···”公孙钤被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仲堃仪笑道:“执明兄这张嘴啊,道理都被你说完了。”
三人正笑着,看到小侍引着慕容离三人过来。执明下座拉了他坐在自己身边,道:“阿离,冷不冷?你先喝碗热汤,之后再吹奏吧。”
慕容离笑着应了,一碗热汤下肚,胃里暖洋洋的。公孙钤和仲堃仪也拉了心上人又吃了点热乎的东西。
孟章看慕容离走到座位前,灵机一动,便说:“一个人吹奏也没什么意思,不若我来唱歌,陵光哥哥跳一支舞,大家同乐岂不更好?”
陵光无奈道:“就你鬼点子最多。”看了看公孙钤,轻声问道:“你想看吗?”
公孙钤笑着点头:“上次见到光儿跳舞,还是在迎新晚会上,我自然是想看的。”
陵光对他点点头,便也起身离席。
于是执明命人端来椅子,慕容离和孟章坐在一旁,陵光随着萧音翩翩起舞。
“逝去种种昨日经已死,从前人渺随风尘而去,亦不必苦与悲。莫忆别离,旧梦无须提。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月色溶溶,萧音渺渺,歌声清越,舞姿卓绝。三人倒像是天上仙子,又俱是人间绝色
,直教席间三人看的如痴如醉,一时间竟如坠仙境,万物皆抛诸脑后了。
但只愿这人间美景,世上深情,永不落幕罢了。
“什么!!”齐之侃腾的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来人被吓了一跳,但不敢违抗齐之侃的意思,又说了一遍:“齐老将军,被敌军俘了!”
齐之侃心头火起,狠狠拍了拍桌子:“北荣竖子,岂敢如此!”
杨氏已是哭出声来:“这可如何是好?”
蹇宾扶了他坐下,对齐之侃劝道:“夫君,你消消气,现在还是要想办法救出阿父为上啊!”
齐之侃握了握拳,问:“那大军现况如何?”
“裘振将军勉力支持,但首将被俘,人心涣散,我军···危矣啊!”
齐之侃思索半晌,冷声道:“请回禀陛下,齐之侃自愿请战!”
“什么?”杨氏吓了一跳:“我儿,你莫不是疯了?”
“阿爹何出此言?”
“上阵打仗又不是儿戏,你阿父都力不能及,你从未上过战场,这···这不是以身犯险吗?”
齐之侃缓缓道:“我虽不才,但一身武艺京中无人能敌。阿父身陷敌营,我岂能坐视不管?这岂不是不孝?”
闻言,杨氏怔忪半晌,方叹道:“我儿,你是个好样儿的,我齐家的儿郎,都是英武善战,当得起忠良二字。”
齐之侃对杨氏拜了一拜,便随宫中来报信的宫人大步离开。
杨氏用帕子拭泪道:“如今老爷生死不明,我儿竟也要远赴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