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教诲,我记下了。”
杨氏方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早些回屋歇着去吧,和你夫郎说说话,我也看的出,他心内忧虑。”
房内,蹇宾坐在床沿,手中针线翻飞。齐之侃走进来时,他正低头缝纫,见夫君进来,便迎来过来,问道:“夫君,你今日觐见,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已经允了我明日便赴战场。”
“明日便是除夕···夫君,不过了新岁再去吗?”
“阿父落在敌人手中,生死未卜,我又何尝能安心过年。”
蹇宾闻言,不由低下头来,虽他知齐之侃此去定会旗开得胜,但是此中凶险,也并未能全部演测,因此心下仍是诸多不安。
齐之侃但见他一段玉白的颈子正露在他眼下,不由心中一动,低头在那如脂肌肤上落下一吻。蹇宾浑身一颤,不解的抬头看向他,虽然他们成亲以来,也有多次欢好,只不过齐之侃从未吻过他。
此时齐之侃的手已经解开他的衣襟,俯身细细在他身上吻舐,最终来到他的唇瓣,只微一停顿,便捉住了他的唇。蹇宾第一次被吻,只觉得这震颤来的比真正的*合还要剧烈。齐之侃的唇很薄,带着些微的凉意。蹇宾闭了眼睛,感受着这凉意在唇间荡开,像初雪落下时地面上那一瞬间的冰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渐渐消融开来。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紧紧搂住身上这火热的身躯,紧一些再紧一些,仿佛这样就可以永不分开。
第二天晨光初现,齐之侃醒来时,便看到坐在床边的蹇宾,好像昨天欢好之后,他便听得蹇宾悉悉索索起身穿衣,之后迷迷糊糊看到他在灯影下缝制什么东西,他催了一声便又睡过去了。
看到齐之侃睁眼,蹇宾对他一笑,柔声道:“夫君,你醒了,我为你缝了一件战袍,你来试试合不合身。”
齐之侃看见蹇宾手里的新衣,有些惊讶:“你一夜未睡?”
蹇宾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此时精神还算好,对齐之侃道:“我不妨事,想着你今日便要出征,便赶了这件衣服。”
齐之侃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身在蹇宾服侍下穿上战袍,甚是合身。蹇宾见他穿的合适,心下欢喜,又亲手为他披上铠甲,看着自己英武不凡的夫君,脸颊微红,轻轻靠在他的颈间,道:“夫君,你此去必会旗开得胜,我在家中等你的好消息。”
齐之侃握了握他的手,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对于这个温和懂事的夫郎,他早已渐渐将他当成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亲人,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总认为情爱这种东西,宣之于口,倒不如付之于行。他们的时日还长,会这样平平淡淡,温馨到老,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生活,倒让他有些期待。
“阿宾,你在家中,要替我好好照顾阿爹。”齐之侃嘱咐道。
“嗯,你在战场,也一定要多加小心。”蹇宾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多年之后,齐之侃每每想起这一幕,无不追悔,那日自己为何就不能对蹇宾表明心意。
若是他说出那句“我心悦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今日除夕,城内外一片欢歌笑语,鞭炮声阵阵,在这喧天的喜庆中,齐之侃率领部众,低调的踏上征途。
陵光在家中忙着帮王氏整治过年要用的吃食。他和公孙钤的婚期定在来年四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反正要在京城出嫁,王氏和陵峻索x_ing就在这城中多住些时日。
出嫁之前,按照钧天的习俗,他倒是不能和公孙钤光明正大的见面了,这倒让这对儿小情人心下焦急,只能通过书信来传递相思之苦。
只是近日来,陵光还有些事情颇为忧心。他最近才听闻裘振去了北荣战场的事情,又听说战况不太理想,连主将齐老将军都被俘虏,心中顿觉焦虑。
昨日在家中供奉的菩萨像前为裘振祈愿。被王氏撞见了,只叹息着把他叫到房中,道:“光儿,我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只是你如今就要嫁给公孙钤,心里却还记挂着另一个乾x_ing,让他人知道了,也是不好的。”
陵光点点头:“阿爹,我是知道的,我心里现在只有公孙钤一个人,只是裘振哥哥,毕竟是我青梅竹马多年的,我也不希望他有个三长两短。”
王氏方说:“你知道就好,今后在公孙面前,也莫要提及裘振的事了。”
“光儿知道了。”陵光低头应道。
王氏知他想来懂得轻重,才放了心。只是陵光夜间辗转难眠,虽然他已与公孙钤定下终身,只是这情之一字,却教天下多少英雄断肠,又岂是他一个人能够超脱的?正所谓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纠缠。
睡不着觉,便起身提笔写信,改来改去,直至天光放亮,方才止笔。
第75章 荣华易逝20
公孙钤收到这封信时,新岁已过,只见信中写到:
公孙钤亲启:近日总为一事忧心,无处排解,思来想去,还是想和你说说,不过若是你看了,还望勿与我生气才好···
公孙钤读完了信,不由笑着摇摇头,以陵光的x_ing子,若果知道了裘振的事,却不闻不问,那才教他奇怪。
况且他公孙钤坦荡君子,既已经和陵光许下终生,便也不疑他的人品。信中只托付他关注一下北荣战事,若是裘振有事,还望告知。即使是朋友之谊,这份关怀也不逾越,当下也不推脱,只提笔给陵光写了回信。
看了公孙钤的回信,陵光方才将信贴在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既然已经心许公孙钤,那必定会对他一心一意,只是自己这忧心之事,若是不与他说,托与别人打探,万一被他得知,反倒误会,因此决定不若与他直言。
而公孙钤这人,自己果真没有看错,光风霁月,心胸开阔,当下也不由脸颊微红,心道自己真是寻了一位良人。
新岁过后,启昆帝依照旧俗,于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苏翰带着苏严缓步而来,没想正巧在宫门口遇到踏下马车的仲堃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既然已经撕破脸,便也没什么好话。
苏翰冷冰冰的说:“还未恭贺仲大人新婚,呵呵,从别人手里抢去的夫郎,想必滋味不凡啊。”
仲堃仪闻言,不由面上一沉:“苏上卿这是什么话,你身为一品大员,何必在这里侮辱一个坤x_ing的名声。”
苏严道:“我叔父有说错什么吗?你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没想到仲大人真是好手段,这挖墙脚的功夫真是京中无人能及。”
仲堃仪见他们是存心找茬,当即也冷笑道:“那如此说,我能这般,也倒是我的本事了!苏公子不讨坤x_ing喜欢,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你!”苏严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当即道:“我出身世家,哪有你这等市井小民这么多的腌臜手段。”
“哦,原来这下药迷人,夤夜刺杀,竟都不算手段,仲某这个市井出身的小民真是自愧弗如!”说罢一拂袖,大步向宫中走去。
苏严气的额上青筋暴起,苏翰拦了他说:“哎,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不要生事了,我看他能蹦跶多久。”
仲堃仪进殿,看到坐在席间的公孙丞相和公孙钤,遥遥见礼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
仲堃仪因为屡次献策建功,深得启昆帝赏识,席间多次赐酒,后又召了他坐在近前,把盏言欢。众人看着,嫉妒也有,羡慕也有,但不得不承认这仲堃仪真是平步青云,简在帝心了。
苏翰举了一杯酒,道:“今日小年,老臣敬陛下一杯,望陛下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启昆帝笑着举杯,与他同饮道:“爱卿有心了。”
“陛下。”喝了酒,苏翰却不坐下,接着说:“听闻陛下派了齐庸将军的幼子齐之侃前去北荣战场助阵。”
“正是,苏上卿可是有何见解。”
苏翰笑了笑,道:“老臣年迈,对这位新晋的中郎将不甚详知,只知城中对他的看法,倒是颇有微词啊。”
“哦,都如何说?”
下面众臣皆纷纷道:“这人自幼不服管教,只知玩乐,是个纨绔子弟。”
“不近人情,不学无术。”
“脾气暴烈,是京中一霸。”
······
诸如此种,并无好话。
公子蠡坐在启昆帝身旁,一张小脸气的通红。自从那日见识到齐之侃的英姿,这人在他心里便是个一等一的大英雄,岂容这些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启昆帝暗暗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喜怒不形于色,他才暗自忍住。
启昆帝看向仲堃仪,道:“爱卿对这位齐中郎将有何看法?”
仲堃仪方道:“微臣与他并无往来,只是听得诸位同僚所说,这人不过是些x_ing格的不足,对于他是否能够带兵打仗,微臣认为并无太大的影响。”
“仲大人何处此言?”苏翰道:“作为将领,需得有德,才能以德服人。古有尧舜,正因有大德,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我钧天派出德行有亏的人为将,岂不惹人笑柄?”
闻言,启昆帝也是面色一沉,齐之侃是他亲自任命,苏翰此言,岂不是说他不辨是非,不识忠j-ian?
“照你们这样说,那该派谁为将?”公子蠡终是忍不住,冷声问道。
“这个···”被这样一问,众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