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氏闻言,便忙将慕容离的长发挽起,束上纯金发冠。
慕容煦背起他的阿兄,向门外接亲的轿子走去。
他们的阿父站在院中,神情间满是不舍。
“阿父。”慕容离唤了一声,眼泪又有些止不住。
“别哭别哭,大喜的日子。”慕容离的阿父摇了摇头,看慕容离的神情,已是坦然接受了他的身世,想到从一点点大的孩子将他养到这般大,如今就要嫁做别家的夫郎,慕容离的阿父心中也满是不舍,只是他作为一家之主,总不能像自己夫郎一样和孩子抱头痛哭,当下勉强笑道:“煦儿,背稳些,别误了吉时。”
执家派来接亲的轿子是八人大轿,轿后跟着长长的接亲队伍,大锣大鼓,浩浩荡荡,牵着五色旗帜,抬着各色牲畜妆奁。执明骑着那匹与郑滦比试赢来的塞外良驹,正望眼欲穿的看向慕容家。看见慕容煦背着慕容离出门,方跳下马,一把抱了慕容离,小心翼翼放进轿子中。
慕容家不过是平民,住在东坊,街坊邻居哪里见过这般接亲的气势,皆指指点点,羡慕不已。
执家专门有人给大家都分了喜饼喜糖,司仪报了吉时,轿夫便抬起轿子,稳稳当当地向执府进发。
展氏用帕子按着眼角,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众位街坊聚上来恭维,他倒也没什么心情应付。
不同于慕容家将慕容离嫁出去的不舍,执府中倒一派喜气洋洋。
执明的阿父也于昨日赶来京中,与阮氏一起主持独子的婚礼。
执家也算大族,在京中交际甚广,因此宾客倒乌泱泱来了几十桌。
蹇宾和孟章已经在内院等着,有他们陪着,反而稍解了慕容离的紧张情绪。就连陵光也派人送来贺礼,有皇家的恩典,众人自是对执家的这位新夫郎又高看一眼。
只是慕容离自从听得展氏阐明他的身世,却是一直恍恍惚惚的缓不过劲儿来。
既然他是被人收养的,那他的师父肯定知道他亲身父母的情形,只是这人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幼年被送与他人,是父母不喜,还是另有隐情?这些事,要说他不在意也是断不可能的。
蹇孟二人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慕容离有些精神不济,便吩咐人拿来些点心与他吃,慕容离不想好友为他担心,便也强打着精神与他们说话。
直到掌灯时分,二人见时辰不早,约莫新郎也要进房来了,方笑着离开。
慕容离重新覆上盖头,心中千回百转,不觉间竟然泪盈于睫。
执明虽在外间与宾客应酬,但心思早已飞到新房中。他今日去接亲,盛装打扮下的慕容离简直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他见过数不清的美人,但没有一人似慕容离这般,将火一般的红衣穿出出尘脱俗,遗世独立的风姿。他的阿离,这世间也难寻得第二,他是何其有幸,才能娶到这般佳人。
终于捱到了时辰,执明带着些微酒意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床头,便要上去扯下盖头。但走近了又想到,这般莽撞倒有些失礼了。方堪堪在床前站住,躬身道:“夫人,执明有礼了。”
语毕,便按耐不住的轻轻掀了盖头。
慕容离此时心事重重,已是神游天外,其实竟连执明进得屋中都未察觉。
此刻盖头掀起,忽觉眼前一亮,不由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来人。
执明看到泪流满面的慕容离,一时间竟是愣在当场。
二人四目相对,半晌,执明才出声道:“阿离,你这是为何,难道···难道你是不愿嫁给我?”
慕容离忙拭干眼泪,拉了他的手坐下:“公子,我一时出神,你我大喜的日子,竟然以这幅面貌面对你,还望你莫怪。”
执明才放下心来,看他眼圈儿红红的,不由又心疼的搂住他,摇头道:“你现下已是我的夫郎,我又怎会怪你?只是你今日这是为何?”执明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离哭泣,往日里这人虽喜着红衣,但x_ing子却是清冷无比,遇到什么,也是咬牙忍耐,从不将脆弱宣之人前,今日乍见他这般,心下一紧,就连酒也散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执离大婚
第125章 聚散茫茫34
慕容离伏在他怀中,哽咽道:“我今日出门,阿爹告诉我,我竟不是他与阿父的亲生子···”
执明闻言,诧异道:“竟有这种事?那···你可知你的亲生父母在何处?不如我派些人去替你寻找。”
慕容离叹息一声:“阿父阿爹待我极好,虽然家中清苦,但一家人和和睦睦,我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并非阿爹所出。至于我的亲身父母,他们既已经不要我,再去寻他们又有什么意思?”
执明听他这话,才放下心来:“你能这样想便好了,只是你的亲身父母大概有什么隐情,当年才不得不舍了你而去。但无论如何,你既嫁给了我,今后便由我来好好照顾你。忧思伤神,你再不要多想了。”
慕容离闷闷的点点头,执明站起身,拿起桌上备好的酒壶,往两个小巧的酒杯里各自斟满了酒,笑着递给慕容离,道:“阿离,喝了这合卺酒,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婚礼。”
慕容离也便站起身来,与他交臂饮了。
“阿离,我们歇息吧。”执明盯着他,被这屋中的红烛一照,眼眸已染上了晦暗不明的深色。
饶是慕容离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是心知肚明,甚至他出入市井,偶然间也撞见过此种光景,但轮到自己,心中还是如倏然被一只手握紧了,几乎不敢直视执明。
执明拉着他在喜床上坐下,轻柔的解去他的喜服,慕容离嫣然垂首,眼神带了丝躲闪。
“阿离这是害羞了吗?”执明与他靠的极近,轻笑着伏在他耳边低语。
慕容离只觉得他的气息扑在耳上,说不出的火热,一时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衣衫一件件被脱落,最终只剩下贴身的中衣。
“你为何只脱我的?”慕容离强忍羞意小声问道。
“呵,”执明托起他的下巴,与他直视,“阿离莫要着急。”
说罢,便几下扯开自己的喜服,当他赤*裸的胸膛展露在慕容离的面前时,慕容离终是不敢再看,害羞的偏过头去。
执明笑着捉住他的唇,轻轻将他压在床上。
慕容离只觉得心下抽紧了,他听人说,作为坤x_ing,第一次会很痛,但此刻鼻尖萦绕的满是执明熟悉的气息,他又莫名安心下来,若是这个人的话,做什么他便都可以忍受。
心中这番想着,执明却忽然停了下来,支起身子,愣愣看着他发笑。
慕容离本是不敢睁眼看他,但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忽然身体一轻,不由睁开眼睛,正好与执明火热的目光交汇。
二人愣愣对视半晌,慕容离受不了这不上不下的处境,不由嗔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嘿嘿。”执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着舌头:“阿离,我真想不到,今生能娶到这么好的夫郎,就和做梦一般。”
看着执明有些迷离的眼神,这是酒气又涌上头了,慕容离无奈的摇摇头,他本是市井出身,初时又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接近他,可如今竟得执明这般看中,说不感动也是不能的。
遂双手勾在执明颈后,将他拉近自己,轻声道:“你这个傻子。”说罢,微微仰头,献上自己的香唇。
执明甫一尝到这般甘美,再也按捺不住,便在他身上肆意动作起来。
帘幕重重,花烛深深。屋外凛冬严寒,红绡帐内却是春意绵绵,鸳鸯交颈。
蹇宾自三更时分才从杨氏屋里回房,简单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没睡了多久,便被人摇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白露站在床边,面上一派欲言又止的焦虑神色。
“怎么了?”蹇宾按了按太阳x_u_e,直起身子,白露一向稳重,若是无要紧之事,他是不会贸然吵醒自己的。
白露咬着嘴唇,脸上满是不忿:“少爷,今日一大早,齐官人是从那佟氏的屋里出来的。”
蹇宾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手中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褥子,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夫君他怎么会去那人的屋里?”
“听小厮们说,齐官人昨天晚上喝醉了,是佟氏等在角门处,扶了他进内院的。”
蹇宾顾不得天寒,一把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白露忙拿了袄来给他穿上,顾不得梳洗,蹇宾便来了佟明珠的院中。
此时,明珠刚刚起身穿衣洗漱,一抬头见到蹇宾,面带不虞之色,忙跪下道:“夫人恕罪啊。”
蹇宾看着他一幅粉面含春的样子,顿时心里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的。未经他的安排,这佟氏便和齐之侃同房,昨夜自己在杨氏房中耽搁半宿,竟没注意到这事。这人就这般心焦,竟连脸面也是不顾了?想要训斥他几句,只又想到他毕竟是过了明路的,本就是陛下赐了来侍候齐之侃的,这也是早晚的事,他又要说些什么?
一时间心中郁闷之气难以纾解,只定定的看着他。明珠见他只一味这样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毛,这位毕竟是正室夫人,若是动了真怒,自己也是讨不了好的。
正僵持着,忽然有小侍传报:“老夫人来了。”
明珠闻言,登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仍低了头,跪在地上。
“这是作何?”杨氏一进屋便看见这幅光景,蹇宾愣愣的站着,明珠跪在他面前,不由皱了眉头,吩咐身边侍从将明珠扶起,对蹇宾说:“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