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无须忧心,无论你怎么做,我大力支持便是,管他成与不成,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当去遖宿散心了。”
虽然执明说的倒都是些不着调的话,但慕容离就爱他这x_ing子。被他这般一说,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他们原本不过就是受了公孙钤之托,如今得以去到那边,做得好便罢了,做不好,最坏也不过是启昆帝把执家撤下来换做旁人,丢些脸面,实是无须挂怀。
“我一位友人家中梅花开的正旺,已来请了我几次,不如趁今日天气晴好,阿离与我一起去赏梅如何?”执明问道。
“但凭夫君决定。”慕容离笑吟吟的看着执明,左右不过数日就要启程,一去不知几年,现下能多看看家乡的景致也是好的。
蹇宾午睡方醒,推窗而视,春日尚早,满园萧芜。他面上倦意微消,心中愁肠难解。
他一直在等齐之侃给他一个解释。
那日齐之侃喝醉了,想必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尽所知。自己也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妒夫,他所要,不过是夫君的一个态度,对待佟明珠,他到底是何意?
但是他盼了几日,盼来的不过是齐之侃已经提前出征的消息,他竟连告别也未曾和他说一声,是不是,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齐之侃心中的分量?
他本就是蹇家最不受宠的儿子,自小在别人的白眼中长大,他不堪的生命里,齐之侃的出现就像一束光,强硬的破开这黑暗,映照进来,一刹那间就在他心底扎了根,发了芽,便怎么也拔除不去了。
原以为二人结成姻缘,朝夕相对,总会有交心会意的一日,可是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蹇宾愣愣的看着手心,那里有三颗圆圆的小痣。自从觉醒了巫力的传承,这几颗痣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好像在时刻昭示着他所求的岁月静好,安慰度日,不过是一个笑话。
蹇家几次派人前来见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荒唐荒唐!”他记得前日蹇家家主闯进齐府,当面质问。听到他所说此生惟愿与相爱之人厮守终身,不奢望什么宏图伟愿时,蹇家家主狠狠的拍烂了椅子,满眼皆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离了齐家,和蹇家入宫面圣,做钧天的大巫?不说蹇家有多让他恶心,只说齐之侃与他的恩情,他连个孩子也未给齐家留下,根本就尚未还清,又有什么脸面回去?况且,他根本就舍不得。
“夫人,若老爷求见。”正沉思着,素缕推门进来。
蹇宾眉头微蹙,若木华怎么会来?
“表舅。”蹇宾对来人福身施礼。
若木华微微颔首,道:“那蹇烨前日是来府上找你了?”
“是。”这件事,阖府上下皆知,蹇宾自觉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若木华看着蹇宾:“若是和他回天玑,在族中精进一番,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蹇宾已为人夫郎,与夫君定下百年盟誓,怎可随意撕毁契约?蹇宾此生惟愿做好齐家的主夫,替齐家主持中馈,使家族兴旺发达罢了。”蹇宾对这些人的连番劝藉已生不耐之意,现下只想他们能别来打搅自己:“况夫君现下为国征战,出征在外,表舅还是莫提这种话了。”
若木华摇头:“时到如今,为何你还是这般顽固?”
“我定下的事,不会改变。”蹇宾语气十分坚定。
“你既然已经承袭了这巫力,便是上天赐下,以这能力,搬山移海,逆天改命尚能做到,又为何甘心蜗居在一个小小的深宅之中?”若木华劝道。
“表舅,我累了,今日实在无心力和您再谈。”蹇宾不想再多言,遂端起茶盏,俨然一副送客姿态。
若木华只得站起身,走到门口,复又转身:“我身为你的长辈,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命数自有天定,你又何必与天争命?这样与己与人怕都不是正道。”
“素缕,送客吧。”蹇宾也站起身,低着头,面上神情晦涩不明。
若木华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蹇宾掩在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看来,这平静的日子怕是再不能长久了。
第131章 乾坤已定2
遖宿的车队已经在路上行了十余天,因着此次回程有陵光随行,又浩浩荡荡带了百十来个钧天的宫人尚仪,倒比去时慢了不少。
陵光身子弱,这长途跋涉,道路颠簸,对他来说不啻于一种折磨。幸而宫中考虑周全,将他的马车中连座椅都着软缎铺就,才稍稍减了他的旅途之苦。只是一路上风餐露宿,他何曾受过这般罪,数日来连东西也吃不下,全赖紫芸随行带了芙蓉露,掺在饭食里,才让他勉强吃了些。
近日已行至天璇境内,天璇地处西南,气候和暖,此时节已是Cao长莺飞。陵光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熟悉气象,顿觉连心中的郁气也稍减了。
回头笑着对紫芸说:“芸儿,你看,这是到了家了。”
紫芸也伸着头向外看去,脸上浮起笑容:“才离家不过两年,在钧天城还没什么,这会儿回来了咱天璇,倒方觉其实一直惦记着。”
陵光拉了他的手说:“委屈你了,要和我一起去那异族蛮荒之地。”
紫芸忙摇头道:“公主这是什么话?紫芸打小就在您身边伺候的,您去哪,紫芸自然也跟到哪。”
“可是···”陵光咬了咬唇:“我这一去,不知何日能够回返,是生生耽误了你了。”
“少爷说这话,可是嫌弃紫芸笨手笨脚?”紫芸的眼圈儿登时红了,一着急,连公主也忘了称。
见他这样,陵光忙安慰道:“我知道你最是忠心的,今后我也定会为你找个好归宿。”
紫芸低下头:“紫芸要永远和公主在一起,赶也赶不走。”
陵光心下既是感动又是喟叹,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个遖宿的侍从忽在车外道:“公主,王上请您下车。”
陵光闻言颇为不解,做什么忽然让他下车?正想着,毓埥已经挑开了车帘道:“沿途春光明媚,又到了成安的家乡,何须再窝在这马车里?”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了陵光出来,把他抱上骏马,自己也随即翻身上马。
毓埥一扬鞭,那骏马当即撒蹄飞奔,陵光吓了一跳,忙紧紧攥住他的衣角,颤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骑马!”
毓埥哈哈大笑:“公主莫怕,有孤王在,还能让公主摔了不成?”
毓埥的坐骑是西域宝马,身轻如燕,日行千里,在天璇郊外旷野,行驶如飞一般。陵光又气又怕,一时耳边充斥着呼呼风声,只得僵直着身子,闭着眼睛不敢看疾驰而过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陵光忽然感觉身下的颠簸停止了。
毓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热气扑他耳上,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到了,成安睁开眼睛吧。”
陵光闻言方才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是一处山谷,谷内繁花似锦,彩蝶翩飞,有数道飞流从山壁斜落而下,汇入一泓碧青色的深潭,恍如人间仙境。
“这是哪里啊?”陵光不由愣住了,天璇境内何曾有这种地方?
毓埥笑道:“这处山谷,是孤王从遖宿出发来钧天时偶然发现的,实乃人间盛景。”
陵光四顾遥望,这里四面环山,中间这块谷地藏风聚气,气温比外界还要和暖,怪不得会有如暮春一般的气象。
“成安喜欢吗?”
陵光点点头:“我是天璇人,天璇的一Cao一木我都喜欢。”
“孤王见公主是日来旅途辛苦,故特地带公主至此地一游。”毓埥朗声笑道。
“多谢陛下了。”陵光微微施礼,见随行人并未跟上,又有些担忧:“他们都没有跟来,不要紧吗?”
“孤王的逐影,有脚下生云的美誉,他们怎能赶得上?”毓埥拍了拍骏马,那马儿亲昵的蹭了蹭毓埥的手心,颇有灵x_ing。
毓埥将爱驹牵至水Cao丰茂处,便扯了上衣,又开始解里衣系带。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陵光吓了一跳,这里四下无人,他要是想对自己做点什么,自己决然反抗不了。
片刻间,只见毓埥已脱了里衣,赤裸着上身向陵光走来。
陵光不禁骇然后退,奈何匆忙间踩到一块碎石,险些被绊倒,幸而毓埥手快,一把拉了他起来。陵光倏然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鼻尖全是毓埥身上强健的乾x_ing气息,忙伸手推开他,皱眉道:“你快放开我。”
毓埥摇摇头,将衣物塞到他手里,说:“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让你帮我拿一下衣服。”
陵光红着脸:“春寒料峭的,你脱了衣服要做什么?”
“春日里潭中的鱼经过一个冬天的蓄养,最是肥美,我自是要去潭中抓上几尾。”毓埥解释道。
陵光方知刚才自己是误解了,面上倒有些尴尬,不敢看他肌r_ou_虬结的胸膛,一时间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毓埥也不管他,走到潭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陵光抱着衣服在一个缓坡上坐下,空气里都是甜甜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将周围景致看遍了,眼神不由又落在水潭上,看着毓埥许久未冒头,心里不由道:“不会是溺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