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执明笑起来:“你看这里多热闹,我们也过去与他们一起闹一闹。”
“好。”慕容离对他展颜一笑,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算计猜疑,明枪暗箭,通通用不到。
孟章今日与夫子讨论文章留的晚了,但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夫子见他状态不佳,便摆摆手,让他先回来了。
孟章有些赧然地坐上马车,未曾想,刚刚到了仲府门口,便被两个强壮的么么按住了肩。
他火道:“你们好大胆子,这是要反了天了!”
那两个么么面上恭顺,可语气却不怎么好:“这是老夫人吩咐的,夫人你还是想想,待会儿该怎么洗脱毒杀夫君的罪名吧!”
“什么?”孟章唬了一跳:“毒杀、夫君?”这些词他明明都知道意思,连在一起却怎么也理不清楚了。
“还不跪下认错!”黄氏见到他,就像看见什么厌恶至极的东西,指着他的鼻子,硬邦邦撂出这句话。
“母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章这一路左思右想,额上已急出一层薄汗。
“你还有脸叫我母父,我仲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夫郎!”黄氏坐在椅上,连手臂都气的微微颤抖:“你好歹毒的心,竟然下毒害我的堃儿!”黄氏说到这语气里忽然有了丝哽咽:“我们仲家待你不薄,我儿为了你,连个侍君也不曾娶,你却这样对他···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样一个东西进门!”
孟章额角突突跳动,黄氏这话也太重了,若真的坐实他毒害夫君的罪名,他可万死难逃其咎了。
“我何曾害过夫君,您这是听谁胡言乱语,硬给我按上这样的罪名?”孟章索x_ing也据理力争起来。他从未害过仲堃仪,怎可任人冤枉?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黄氏怒极,将桌上的一盒参掷到孟章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孟章疑惑的捡起来:“这不是我们孟家今年新收的山参,特意拿来给夫君补身体用的?”
“补身体?”黄氏怒极反笑:“怕是害人的□□吧!”
“家主醒了!”正此时,一名小侍从内间奔出,慌慌张张对着黄氏道:“老夫人,家主醒了!”
黄氏心中一喜,当下也顾不得再审孟章,忙起身随这小侍进内室。
孟章抱着盒子,只觉得头脑中浑浑噩噩,今天的事情太突然了,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与仲堃仪有关,便也站起身,随着人流走进内室。
仲堃仪此刻十分虚弱,倚靠在黄氏的花梨木拔步床上,有气无力道:“母父,孩儿不孝,害您担心了。”
黄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堃儿,菩萨保佑,你福大命大,总算是救回来了,只恨那毒夫,竟下这样的狠手···”
“我都知道了,”仲堃仪勉力支撑起来,按住黄氏的手臂:“我想亲自问问章儿。”
人群渐渐分开了,大家转头看向站在最外侧的孟章,黄氏眼中满是恨意;黄修雅眼神躲闪,似乎是对这样的情形有些尴尬;常喜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一抹幸灾乐祸之意。
孟章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黄氏咬着牙训斥道。
孟章一个激灵,才举步向仲堃仪的床边走去。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忽然发展到这样的境地,看仲堃仪的面色,分明真的是中了极重的毒。
怀里的山参盒子像一团烈焰,几乎炙的他拿也拿不住,难道,难道孟家真的因为嫁入沈家的那个庶子,就要放弃他了!
思及此,孟章的腿就像灌了铅水一般,不过几步的路,硬生生像走了半日。
“章儿,”仲堃仪看向他,眼神中有着一丝痛楚:“你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20065517小天使的手榴弹,笔芯
第144章 乾坤已定15
“夫君!”孟章终于反应过来,扑到仲堃仪的身上,哭道:“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害仲哥哥!”
黄氏皱了皱眉头,常喜忙一把拉起孟章,语带嫌恶:“夫人,家主身子虚弱,可经受不住你这样。”
孟章已无心与他计较,只定定看向仲堃仪,眼泪汹涌而出,在脸上糊作一团。
仲堃仪见他哭成这样,心下也有些不忍,他与孟章成婚两年来,不说多么如胶似漆,但也是和睦美满,他真的不敢相信,枕边人要加害于他。
“这是孟家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会有毒。”孟章哭着辩解,当下又心痛又羞愧,他真的想不明白,他是孟夫人的亲子,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相承,他怎么会忍心这样害他?孟家这样做,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闭嘴。”黄氏瞪着他,叫到:“押他去送官吧,我们仲家,留不得这样蛇蝎心肠的人!”
两个粗壮的么么闻声便过来要制住孟章。
仲堃仪心里一急,忙要出声阻止,却忽然一阵痰液上涌,呛在了嗓子眼里,不由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见他咳嗽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也顾不得孟章,当下端水的端水,抚背的抚背,忙做一团。
仲堃仪好容易顺过气来,才焦急喘到:“不可····不可送官。”
“到现在,你还要护着他吗?”黄氏面上一派痛心之色。
“家丑···咳咳,不可···外扬。”仲堃仪只觉胸闷气短,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完整的话来。说完便不停抚着胸口,努力平复急促的气息。
黄氏闭了闭眼,沉吟半晌方道:“去年家中在北边置了个庄子,把他送去那边吧,我是再见不得这人了。”
仲堃仪已经没有气力再说什么,只躺在床上,大口吸气。
孟章越过人群看向他,他并没有抬起头来,好像也已经不愿再管这事。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腿脚一软,几乎瘫在地上。
那两个粗壮的么么一把扯住他,便向外间走去。
“老夫人,夫人还有两个小侍···”常喜附在黄氏耳边,欲言又止。
“卖了吧,他去了那边,难道还要摆什么夫人的身份?”黄氏疲惫地摆摆手:“从此后,那边的事,我也不管了。”
这是要让孟章自生自灭了吧,常喜心中一喜,福了福身,便自下去处理。
“公孙钤的信?”陵光看着慕容离手中白色的信笺,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意。
慕容离压低声音:“公孙大人千里迢迢托人带来,那人现下就在我府中,公主前日不是还担心那萧家,这下由公孙大人亲自解释,公主也可放心了。”
“嗯,”陵光将信贴在胸口,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你且在这边吃口茶,稍等等我,我马上写回信。”
慕容离自是无不答应,看着陵光急急忙忙走进内殿的身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的路不好走,陵光的路又何曾好走?左右不过都是些痴人罢了。
公孙钤的信写的中规中矩,但深重的思念之情却在字里行间展露无余。原来与萧滢的婚事,是那苏家和萧家设下的计谋,公孙钤已经有了对策。看到这,陵光的心才放了下来,又读了一遍,细白的手指抚过信角,像是抚摸十分珍重之物。
细细读了数遍,陵光方唤来紫芸研磨,提笔写回信。
写完最后一字,陵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愿东风早至,与君同归。”方才折起,脸颊微红,将信装入袋中。
紫芸见他欢喜,也笑道:“公孙大人想必也很思念公主,公主不若再给他带一个物件,让大人多个念想。”
陵光闻言,颇有些意动,只是倒一时不知该给他什么好。
看了看自己的妆匣桌面,多数不是在钧天按公主的规制准备的,就是到遖宿这边毓埥给添置的,这些就算给了公孙钤,也没什么意思。
左思右想,忽然瞥见铜镜中自己的剪影,一时忽然有了主意。
“紫芸,去拿把剪子过来。”陵光吩咐道。
紫芸有些疑惑,但仍将一把小巧的剪子递上。
陵光将自己的长发披在胸前,挑出一缕,一手执剪,轻轻剪下,又用一根细细的浅紫色丝绦系了,一并放入信封里,才用火漆封上了。
紫芸见此情形,心下暗叹。陵光的意思再明了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将自己都托付给公孙大人了,只是不知两人最终究竟能以何结局?
“还烦请你务必将此信送到。”陵光叮咛道。
“公主放心,我这就把信送出去。”慕容离躬身,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萧滢的脾气近来是愈发差了,这才刚训斥了几个看着不顺眼的小厮,却忽觉一阵头晕恶心,扶住椅背才堪堪站稳了。
想到郑滦这段时日晚间又摸过来几次,每次都折腾到天明方才罢休,萧滢的脸色登时白了,难道···他下意识的按住了小腹。
不!萧滢猛力摇头,绝不会是这样,他还等着嫁入公孙家,怎么可以怀了孽种!
坐在椅子上,萧滢目光y-in沉不定,屋里伺候的小侍大气也不敢出,呆了半晌,萧滢方说:“去把我的纱帽和大氅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