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派出所的事高城没跟家里提,一是怕姥爷姥姥担心,二是他和袁朗同为军人,见义勇为义不容辞,不值得大书特书。
天还没全黑下来,周围的景色渐渐的被笼罩在黑暗中。
“明天我得早点走。”袁朗的么指揉揉眉心。
“几点。”
“六点。”
高城习惯x_ing的挑眉,“找辆车送送你?”
袁朗拒绝高城的好意,“不用,去看个战友,直接回党校。”
“行。”高城最后抽两口把烟灭了。
天全黑了。高城朝北屋温暖的灯光走去。
“袁朗。”高城回头催促原地不动的袁朗。高城站在阶梯上,一半的身体藏入黑暗,袁朗看不清楚高城的表情。而晴姨拿着换洗的衣服站在背光处。
有风吹过,叶子磨蹭着发出沙沙响声,厨房里锅碗瓢盆堆在一起,空气里还有股散布去的饭菜味。也许周围环境太过惬意,袁朗的思绪飘到远方,手里香烟燃烧一点猩红,尽是落下一段段的烟灰。袁朗突然觉得灯光深处是那等美丽,散发出奇异的吸引力,照进他的内心,直达能给他带来无限勇气,却也能在瞬间让他变脆弱的心灵深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发出回响,你羡慕高城,虽然你知道他和你一样,根本没时间能推开回家的门。你想家,真的想。
袁朗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啦。”大步向前。
正文 第9章
晴姨十分不满他们两洗个澡当成卡秒表跑圈算,一前一后疾如风要赶投胎,连忙提桶热水来,一人发一个塑料盆,倒上热水勒令两人烫脚,袁朗一愣一愣的。
高城满脸不耐,趿着拖鞋,夺过毛巾搭肩上,连推带攘让晴姨出门。
“真当我太上皇啊!晴姨你快去看电视!”高城动作迅速掩上门,晴姨担忧的在门口喊,“好了叫我一声,你别动,我来收拾。”高城恨恨的回头,袁朗悠然自得朝他笑,竖起么指,“高城,级别高啊。”
“酸不酸你啊。”高城露出懊恼的表情,抽过一块毛巾丢给袁朗,“给。别把地板给我弄s-hi了啊。”
高城他们被安排住朝南房,连着北房的第一间。院子本挤四户人家,兴许地方风水好,改革开放一家家都搬去住楼房。赵二斗有分过福利房,地段不错够大够宽敞,老人认死理说那处住没老邻居不惯便没挪窝,上面给些钱做贴补算了事。那时房价远没如今一天一个新高度,高城TA妈和他爹合计一番劝父母盘下住的宽敞。高城TA妈前些年拿出钱来做翻修,里里外外刷一次。姥姥特地给高城备下房间,高城没用过几次,高城不在的日子是做客房。
高城房间里不见多于装饰,墙壁刷的雪白,头顶悬挂两盏日光灯,靠窗归置一张松木双人床,照着洗到发白绿色带花点床单,床单有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床左边有张老旧的书桌,桌面上干净的一尘不染,台灯大约四十厘米左右高,边上垒着一堆《兵器知识》、《坦克装甲车辆》、《世界军事画报》、《较量》等杂志和各色人物传记,床右边靠墙角是七八十年代常见的杉木带镜衣柜和两只厚重的樟木箱,樟木箱旁放着一台彩电,床对面有两张木椅,椅子中间立着小茶几,茶几上放着热水瓶、水杯、烟缸以及一部白色的电话,晴姨还给两老烟枪贴心的放一盒香烟、打火机,一盆郁郁葱葱的君子兰摆正中。
高城打开电视机,双脚放盆里烫。中央电视台八正播放以军人为主的主旋律电视剧,剧情进展到主角所在部队进行演习,女记者跟着主角跑,进入演习阵地跟进自家菜园子一般来去自如。画面一变,主角卷迷彩服袖子,拿手机和别扭起来的少校女友通电话,女记者黯然伤神。
高城止不住骂,“个孬兵。”他不但指当兵不顾军容军纪的卷袖子,还指当官的拿手机在营地乱蹿打电话。光后面这条犯在高城手下只会被好一顿削。
“人家是二毛三。”袁朗对着屏幕上年轻英俊的二毛三指出高城话里的错误。
高城哼哼唧唧,“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瞎编。”
袁朗泰然自若坐在木沙发接道,“瞎编才有人看呗。一群大老爷们整天训练训练再训练,嘴里爆粗嘴,请个假出门还非得两人一起,女朋友跑的比兔子还快,收视率铁定惨不忍睹。”
“你铁齿铜牙,会给他们找借口啊。”高城笑道,“不怕你们老A没素材。”
“我倒想提供呀,得有人敢拍啊。”袁朗貌似惋惜的笑,点上跟烟,把烟和打火机丢给坐在床沿上的高城,“接着。”高城接过烟盒点上一根抽两口,一时间房间里没声响,两人安静的抽烟。
电视机发出的动静,画面上女主泫然欲其的表情,男主角硬起心肠上战场。高城沉默,提上脚胡乱的擦了擦,太过安静的气氛让他憋得慌。
眼看嘴上叼着的香烟灰要掉下去,高城穿上拖鞋,三步并两步坐到袁朗对面的木椅上,还是撒了些烟灰在地上。
袁朗叼着香烟悠闲的擦着脚,抬起下巴咧嘴朝他笑,“高城,你也看《兵器知识》?”袁朗适才发现高城那桌子上一垒的《兵器知识》等杂志,他以前读书时爱看,期期不落有收藏,为找《兵器知识》七九年创刊号他骑着自行车顶着八月的太阳找遍全城旧书摊。可惜上次回家自个妈满脸小心翼翼跟他讲不小心把杂志当废品买钱,r_ou_疼他整个假期。如今袁朗还是会每个月翻阅一下杂志,明显没那时用心了。
“你也看?”高城眼睛一亮。
袁朗灭了烟蒂,“喜欢啊。那时看美M270式十二管火箭炮就觉得真拽。”
高城精神奕奕的接话,“美M270啊,一九八三年装备美国陆军,压制和歼灭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它由M2步兵战车该型履带式装甲运载发s_h_è 车、发s_h_è 箱及火控系统组成。最大s_h_è 程四万五千米,最小s_h_è 程一万米,有一根定向管,可单发或连s_h_è !”
袁朗说,“不错啊。”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袁朗又道,“我们队里那硕士,就是吴哲,你演习上见过,以前有给这杂志供过稿。”
高城话音爽朗,“人才。”
袁朗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高城笑,“去,我又不是夸你!”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袁朗的视线被电视剧里的演习场面吸引过去。
高城悄悄打量一边专心致志看电视挑错处的袁朗。高城悄悄打量一边专心致志看电视挑错处的袁朗。男人消瘦的脸庞哪怕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也是颇为英俊的,是鼻子是眼的,至少不比缡永锏娜砻嗝嗟哪兄鹘悄芽础?
高城忽然开口,“我说……”
袁朗没转头看高城,“嗯?什么?”
高城嘲讽道,“你可真白。”
“……”
“我看你队员的脸都晒的跟树皮似的。”
袁朗的晒不黑算老A十大不可思议之一。起初袁朗也觉得郁闷,别人训练个一天就黑的跟黑炭,半夜照镜子,镜子里只剩下两眼是白的,他晒个十天半个月半夜上厕所看到镜子还是白的会反光。齐桓跟袁朗开玩笑,“队长,您全身去晒晒紫外线也不一定黑的了啊。”时间长了袁朗对这个问题哀莫过于心死,便随他去了。
袁朗笑言,“没用过大宝吧。”他拿捏着嗓子学广告的台词,“我们这行的天天在外头风吹日晒的,用了大宝,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
“贫!”
门口传来晴姨的声音,“城城啊,你们烫完没,水不热的话我再去拿点?”
“不、不用啦!啧,姨别管我们了,该忙啥忙啥去!”高城一脚站起来踢中床脚疼的他龇牙咧嘴,袁朗搭把手扶住高城。
门外的晴姨等了一会见没啥动静碎碎念着回了北屋。高城揉着他的大脚丫子,听袁朗不着痕迹的吸口气,“高城,你还真幸福。”高城不明所以回望他。
高城是个很幸福的人,短短时间内袁朗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虽不知高城长大的心路历程,但凡以小见大,必定从小到处受宠的主,只差把这两个字上书脑门上放光给人瞧。袁朗有点佩服高城父母,高城养成这样不容易,除脾气横点,嗓门高点,确实生养的一身正气。
袁朗说,“你姥姥看你那眼神是蜜都能化咯。”
“瞎扯。”高城s_ao的脸红,倔强的否认,“你想说我娇生惯养啊?”
袁朗噗哧的笑出声,“还真算的上。”
“老子是被我爹给揍大的。”高城扬起下巴,表情甚高调。
“小时候皮吧。”袁朗问。
高城回答的理直气壮,“我不信你不皮。”
袁朗搔着下巴回忆往事,三言两语道,“皮啊,都把我妈气哭不知多少回。单说有回我把班里养的小青蛙放老师讲台上,新来的女老师吓哭的梨花带雨。我妈被老师叫去回家真是好一顿啊,至于么,不就个青蛙。”颇为不理解的抓抓头,表现出一副无奈样。
“你也干过这事啊?”高城笑道。
“便是彼此彼此了。”袁朗撇了眼高城。
等两人笑够,高城收敛起笑容,“袁朗,你想说什么?”高城明人不做暗事,喜欢敞开肚皮说亮话。高城父亲的晋升向来伴随复杂的人际关系,自幼对这些耳儒目染,他并非真的像外表表现出来一般是位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