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狠狠朝烟灰缸里拧灭烟头,“评估报告出来了?我说,听你那口气好像很惋惜,是不是想听我说,没干掉我们,那是因为蓝军里没你袁中校。”
“高副营,我们是友军,友军,知道不,穿一条裤子呢。”
高城不屑的说,“一条裤子,露两屁股呢!”瞪袁朗一眼,“营一级单位作战地空协同这绝对是以后的大方向,就看上头是不是舍得下本。电子部队抗干扰能力需要经验和不断的设备升级,而我们缺少最多的就是经验。”之后没有表现出情绪,只安静的吸烟,“现在我们的重点放在协同作战这一块上,特别是联合兵种的协同,提高士兵实战意识和军演指挥能力。增强面对小股敌人袭扰的抗敌能力。”说到小股敌人他还特别看了袁朗一眼。高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他们对上的结果。
袁朗扬着下巴,眼里有理解。
“不过……这些这跟你说那莫彪有啥关系?”高城故做茫然的问。
袁朗嘿一笑,拇指擦过鼻翼,话说的张弛有度,“人是战争主体,任何电子设备都是辅助,电子侦察容易被对方的反侦察手段所蒙蔽。我是你的话也会在原有训练基础上加强排级以及排级以上军官的培训,增加实战意识,采取咱们的老传统,传帮带,技术层层下放,金字塔由上往下,受面扩大,直到每个人。针对指挥士官的弱项,提高他们的实际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
嗓子眼痒的厉害,袁朗咳嗽两声,知酒劲上来,“先不提单兵作战能力。莫彪在我们队里实战作战技能数一数二,临场冷静,传帮带是没问题。他写过几篇关于我军作战信息化方面的论文,里面有论点还蛮有趣,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高城默不作声,他想,袁朗说的与他想法不谋而合。
高城的计划书还没写完,刚起了头,里面的主题内容,就打算那么干来着。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高城再次把手伸向烟盒,烟盒空了,本来就剩下半包,两个大烟枪一顿饭的功夫抽完。袁朗把自己的烟盒给了高城,高城弹出一根卷烟点上。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过,像咱们这样当兵的,还能想什么?”袁朗表情放松,嘴角含笑,声音松松懒懒。是啊,能想什么,军营里说大,其实也小,说单纯,其实也复杂。对于高城和袁朗来说带好兵是第一条,好字总是难的很,兵是人,是人的事就没不难。平日里磨皮加紧训练,危险里一个不拉的全带回去,光这样已经够费劲了。
“谁跟你一样啊,你老A,我一常规部队,算军种我们也不一样。”高城一副球迷见着谢亚龙的表情,凉凉的直翻白眼,“论文带了?”随即注意力又被袁朗烟盒的牌子吸引,指着上头的牌子调侃袁朗,“呵,精装大红鹰,刚还抽我的红塔山。”
“没,回去发个文档给你。”袁朗的嗓音绵长,拖拖然的。“找人顺的。”他招来服务员买单,掏出皮夹子付了钱。两人等了半天,服务员扭着步进包间送来找零。
高城拿毛巾搓了把脸,“哎,你到底想干嘛啊。”
袁朗楞了楞,收起皮夹子,笑的有点死乞白赖,“便宜给你占还不要啊。”
“啊呸!还便宜占我呢。”高城说的咄咄逼人,“这人个x_ing怎么样?”
“脾气倔点,他听有本事人的话。不过你不就好这口。”
“自夸是不要钱哈,尽管夸。我说,你是不是专门爱挑麻烦的人进你们那老A啊?给自己扯一溜麻烦,麻绳穿着走,然后瞧着那些麻烦傻笑。”
“哪里啊。”袁朗吸口气,“这年头做事得讲究挑战感。”
高城让他瞧的渗的慌,朝袁朗眼前一比划,“别是真醉了吧?”
袁朗咧嘴一笑,酒气冲头上了,心理却无比清楚自己在说的事,说话缓慢而有力,“高城,莫彪离开老A有心里原因的。去年老范……就莫彪一战友受不了压力退了,今天年初他受点伤,后来被诊断出神经衰弱,出现情感x_ing障碍患有中度抑郁症,由急x_ing压力症伴随出现躯体形式障碍。人好强,挺过来了,我没想到他打算换个新环境,他是不愿离开部队,想继续干下去。”
高城聆听袁朗的解释,喷着烟,胳膊肘支着桌子,眉头皱紧,一言不发。
“干我们这行当的,一要耐的住寂寞,二要耐的住压力。虽然中间有曲折,但他做到了。”
高城依旧不出声。
空间里沉默了一会。
“袁朗,这事怎么想起找我来着。”蹭的高城猛站直身,“我就不信你找不出更好的地!”
“人嘛总得往好处奔,但也得适合。”袁朗一仰脖子,高城在灯光下正面正打着y-in影,他慢吞吞笑起来,“许三多和成才都你带出来的兵,错不了。”
高城摆出一脸嫌麻的表情,“别跟我提那两。我一副的,管事的是老狄和老胡。”卷烟抽到就剩下个滤嘴,丢那已经快满出来的白色小烟灰缸里,一拍桌子,“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过道柔和灯光打在柔软的地毯上泛出温和的色泽,每一脚踩上去都像在云里雾里。就出门口,饭店里的温暖豁然被冷风驱散,一阵对头风吹的袁朗可着劲难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
举手拦了出租车,袁朗猫腰坐进去,高城替他关上门,弓背俯下shen,凑窗口盯他。
“我问你。”
“什么?”
“好兵?”
“好兵。”
“真的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高城冷淡的看了袁朗一眼,他的问话到此结束,拍拍车子顶,送走了袁朗。
那晚袁朗顶不住想法子让吴哲跟他换了房间,政委的唠叨他受不起。吴哲不想对着政委那张脸和听胡噜,设法找人换,最后许三多人好跟他换了,高兴的吴哲搂着许三多夸他好,跟成才挤一间,美其名曰要讨论关于CSs_h_è 击严肃问题,招来了连虎和石丽海。可怜许三多跑政委房里睡了一晚没踏实,政委隔山打牛的胡噜威震全军,俗话说的好“要问老A在哪里,君听李金平打呼噜”,一个人能顶五班整一班。
袁朗朝盆里吐,齐桓站他身后,隔会儿抚他的背。
袁朗坐床上,接过齐桓绞的热毛巾,摊开盖脸上,满足的享受热气腾腾。
“您老就好意思留下我伺候您啊。”
毛巾下传来袁朗吊儿郎当的声音,“领导对你的信任。知道不。别挑三拣四啊。”
齐桓一脸无奈,望天花板双眼放空,“头儿,平日子里不挺能躲的。刘队最恨找你喝酒,喝一杯能撒三杯。”
“啊呸,老刘头那酒鬼恨不得我都撒了,全进下他肚里。”袁朗安静的说完,一动不动,“自己送上门的,总得有点交代。谢谢关心啊。”
齐桓翻个白眼,毛巾渐渐凉下来,捞过去绞把新的丢给袁朗。
“哎,我说头儿,彪子真的要走了啊。”齐桓翻出纸杯撕开两包茶叶包滚水一冲顿时茶香肆溺。凉了一会,待袁朗掀开毛巾,套上几个纸杯子,给递过去。
接过齐桓给的茶,“嗯,快了。”袁朗不禁心怀不满嫌弃的抱怨起来,“就给我喝这啊,对胃不好。”话那么说,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烫的啧啧出声。
齐桓切一声,“有的喝就不错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去叫政委过来。”
“反了你了啊。”袁朗放下杯子,啪嗒就把手里的毛巾给丢过去,依在墙上的身体装弹簧一样弹起,一脚踹过去,齐桓机灵的躲开,接住毛巾晾洗手间。
齐桓一屁股坐在袁朗对面的床上,“头,彪子会去哪儿?”
袁朗吹着杯口的轻烟,拿眼瞅着好奇的齐桓,“问那么多干嘛,到时候不就知道了。菜刀同志,注意形象,禁止你继续跟锄头同志练八卦神功。”
齐桓哭笑不得的说,“谁跟他整那些娘们唧唧的了!”
“轻点轻点,头疼。”袁朗连声道,皱紧了眉头。
齐桓的声音小了些,“彪子那不还欠我毛主席呢。”
袁朗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得快点要回来,他要是去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地方,你想要也要不回来。”
齐桓想了想说也是。
袁朗盘起两腿坐在床上。他想起齐桓和莫彪以前干过架,“以前你们干嘛老干架啊?”
“忘了。”
“……”
齐桓说的一脸轻松,“干架增加交流好事,干着干着就成兄弟了。”
“好你妈个头,知不知道你们两打个架,我被铁头拎办公室接受两小时再教育。”
“头儿,那是铁头对你的栽培。”齐桓苦了脸,颇为无辜的伸出四个指头说,“再说你后来叫政委再教育我们四钟头,四——个——钟——头——啊。你倒好坐一边,不时点头嗯两声,等政委说累了给添上茶水。啧啧,那形象……”
“爱看不爱。呸,栽培。四钟头你站着累我听着也累,坐的屁股更累!哎,我说你以前嫩南瓜的时候也够麻烦的啊。我怎么就把你给招进来了。”袁朗忽的想起高城刚才所说他是自己扯一溜麻烦,麻绳穿着走,然后瞧着那些麻烦傻笑。这会真反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