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永生，你们不是也不高兴吗？”
艾库美亚沉默了。
“那……”
“没什么，我这就走了，以后再见。”凯特把艾库美亚拉开：“别愁的和什么似的，还有好几十年不是吗？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仗着自己的声音被头盔阻隔之后有点变声，凯特有点哽咽的声音被完美的掩盖住了，并没有被艾库美亚听到。
这本身就不是值得悲伤的事情，在凯特看来，甚至是一件好事。
艾库美亚看着莲花瓣慢慢合拢，从月球飞向地球，渐渐变小直到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凯特。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凯特坐在地上，身边围绕着数十个月人，他们都静静的没有说话，看着外面飞速流逝的景象，然后穿过了大气，带起火花出现在夜空中。
夜晚是不会有月人来的。
金刚石抬起头，看着隐藏在夜色当中不甚显眼的黑点。
艾库美亚想做什么。
黑点几乎是在金刚石的头顶慢慢展开，辰砂站在金刚石身边，身边的朱砂蠢蠢欲动，想要对黑点扑上去。
夜晚，就只有辰砂和金刚石在醒着罢了，也许还有个法斯。
“别轻举妄动，辰砂。”金刚石伸手拦住辰砂，他看着黑点，心里却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那里，有自己期待的东西吗？
黑点渐渐展开，放s_h_è 状分布在夜空之上，随着轻缓的鼓乐声，莲花台出现在半空中，凯特摘下了头盔，金色的短发垂在耳边，他的瞳孔依旧是金色的猫瞳，但是线条却变得柔和细腻，变得更加像个人类。
虽然他现在本身就是个人类。
黑点在金刚石的头顶停下，而这时候，辰砂几乎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对月人攻击了，可是月人却没有像一样手持弓箭，瞄准宝石人，而是对着金刚石伸出了手。
凯特上前几步，站在了外围，和金刚石对上了眼睛。
凯特的头发反s_h_è 出了光，而那个光不再是透明的，无机质的光，而是那种蛋白质在月光下的微醺的弧度。
他的手柔软又毫无威胁力，扶着边沿，压出了一道痕迹。
金刚石和凯特对上了视线。
可是因为背对着月光的关系，金刚石只能看到凯特的猫瞳，无法看见凯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那是什么？老师？”辰砂也看见了凯特，但是他的视线并没有金刚石那么好，所以他只能问金刚老师。
“没什么。”金刚老师说道：“你先回去吧，辰砂。”
因为已经跟宝石们说过自己过去的事，现在金刚石在面对月人的时候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靠本能让辰砂离开。
之后的事情，并不是辰砂能够知道的。
所谓的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而辰砂，显然不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那是凯特，他的凯特从月球回来了，并没有抛弃他，而是再一次回来了。
“但是老师！”辰砂猛地转头质问着金刚老师：“如果是月人的话，我为什么要走！”
“不是说，老师的一切都可以告诉我们吗？”
“这不是一个概念，有的时候，不是自己希望就可以做到的，我以前希望露比不要离去，但是他还是离开了，现在我希望你离开，但是你没有离开。”
“什么？”
“如果你不离开的话，就沉睡吧。”金刚石的手盖在了辰砂的眼睛上，他周围的毒液并没有伤到金刚石一丝一毫，而辰砂，则是在下一秒直接睡着了。
“无关的人已经睡着了，凯特，下来好吗？”
“好呀。”凯特直接从半空中挑了下来，直接跳进了金刚石的怀里。
柔软，温暖，属于人类的气息。
是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 3
☆、祈祷
67
怀里的人不再是坚硬的宝石, 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再也没有拥抱过的温暖的身体。
“凯特。”
“怎么，不惊喜吗？”他头顶上的月人像来时一样悄悄地消失了，只留下了在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传说的人类凯特。
很奇妙吧。
即使变成人类, 凯特依旧保持着原本还是宝石人时金刚石给他雕琢的身体体型，被金刚石抱在怀里, 依旧非常契合的刚刚好。
金刚石下意识的收紧的手臂, 让凯特帖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脆弱的r_ou_身那里受得住金刚石这么大的力气，凯特在感受到自己的腰差点被金刚石勒断之后, 就果断的用拳头砸了一下金刚石的肩膀：“你轻点，我现在受不了。”
“抱歉。”金刚石放松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松开, 而是依旧把凯特抱在怀里，他比凯特高的多, 即使是现在这个姿势，凯特的双脚依旧够不到地面，就像是个小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一样。
“你都不想问我为什么会回来吗？”而且，不想问他为什会变成人类吗？
他为了你, 变成人类这件事不值得感动吗？
“不想，你回来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我呢？为什么不去月球找我。”凯特贴在金刚石的胸口，耳朵正好贴在心脏的位置, 但是那里根本就没有属于人类的，有力的心跳声，而是一片死寂。
机器为什么会有心脏呢？
机器是不会有心脏的。
所以金刚石是没有心的, 他能够轻易的舍弃一切东西，而不是像人类一样难以取舍，会在感情和理智当中摇摆不定。
如果是机器的话，那就好好的按照命令执行就好了，为什么要学习人类的劣根，而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
所以，金刚石是个傻的。
“因为我不能去。”金刚石只是这么说。
“只有人类才能命令你对吧。”凯特垂眸突然说道：“如果是我命令你，你会说吗？”
“大概会吧。”
不确定的语气总是会让凯特感到生气。
也许他就不应该一直对金刚石抱有期望，比起自己，他更加在乎其他的东西，而不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上，如果不是第一位也无所谓，他只是希望，金刚石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他安心。
但是金刚石除了可能、也许、大概基本说不出肯定的话来，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他安全感，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凯特稳住心神，直接就打算直奔正题了。
“金刚石，开始祈祷吧。”
金刚石僵住了。
来自创造者的命令，让他的系统开始运行，但是他已经无法祈祷了，因为身体的损坏，已经上万年不曾这么做过了。
金刚石抱紧了凯特，张开的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做不到。
“不是说人类的命令可以吗？为什么不做呢？”凯特抬起头看着金刚石，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金刚石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是说你以前说的都是在骗我。”
“只是……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是不想做？”
“只是因为坏掉了，根本没有办法祈祷了。”金刚石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实情。
只是这话说出来，让凯特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是说你是因为坏掉了才不会祈祷的？”
“是。”
“如果没有坏道，你会祈祷吗？”
“如果祈祷会让宝石人免于苦难，我会继续做的。”
他所有的一切的坚持，都是为了宝石人罢了，为了那些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给他的世界增加了光彩的宝石人们，因为他的关系而给他们带来了灾难，这是金刚石根本就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无数的宝石人被带到月球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也许整块陆地上，还会有多的数不清的宝石人生活着，而不是寥寥二十来个，现在……也不过剩下十多个。
像法斯那样的孩子不是没有过，只是无一例外，下场都不好，所以金刚石在法斯背叛之后，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果第一次，第二次还会有感觉，那第三次，第四次，第五十次，第一百次，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感触。
大概已经麻木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不想去在意，而是说着，跟着你们的同伴也好这样的事。
除了修复好自己，就只有把自己毁灭这件事可以做。
但是凯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选择。
“那，修好就可以了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可以拆开我的工具。”
艾库美亚也不行，在月球上根本就没有适合的材料来制作这样的工具，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复合材料，而地球上，亦或是月球上现有的材质，根本无法做出超越金刚石本身身体的工具。
这件事好像一瞬间陷入了死局。
除了修好金刚石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让金刚石祈祷，而修复金刚石，就要有能够使用的材料，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适合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