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祁朗很担心秦尢，却不敢直接和他联系，每每想起秦尢害怕的神情，祁朗心都揪了起来，他不敢再让秦尢受到惊吓，只好旁敲侧击向林航打听秦尢的状况，祁朗拨通了林航的电话。
林航很快接了起来，没有祁朗预想中的劈头盖脸的痛骂，林航只是静静的等着祁朗开口。
“尢尢还好吗？”
“不好。”
林航一如既往的直接，他从不会委婉的拐弯抹角的表达，祁朗这样说得上是优柔寡断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他，所以常常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尢现在不好，他当然不好，他怎么会好？
在表面上看得见的伤口可以用灵药医治，这副药不行总有一副药行，可是心里头受到的看不见的伤，任何良药都治愈不了，何况是那样一颗备受呵护的心，因为没痛过，即使是裂了一道极其微小的缝，也足以天崩地裂，而祁朗让秦尢承受的几乎能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祁朗不知道该继续回答林航什么，他想他该做些什么安抚秦尢，可是秦尢大概见都不愿意见他，一想到秦尢此刻的糟糕心情，祁朗十分自责，他不该误会秦尢，他不该对秦尢生气，他不该对秦尢用强的，他做尽了一切不该对秦尢做的事，可是……木已成舟。
他总说要对秦尢好，结果却那样对待他，更悔恨的是他如今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这不是从前秦尢不开心时一句幽默的调戏便能哄回来的。
就在祁朗以为林航要直接挂断的时候林航说话了。
“你快要考试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考，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挂了。”
语气平淡沉静，这出乎祁朗意料，林航明明很生气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可从不会隐藏自己的不满，这次竟然没有骂自己一顿，他也不像是在刻意压制怒气，而更像是失去了发泄的力气。
没等祁朗回应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声，祁朗琢磨了林航的话，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祁朗维持着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许久，仿佛才意识到电话挂了一般放下手机的时候，一滴滴的泪水已经爬满他的脸。
这样的话绝对不会是出自林航之口，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些话是秦尢让他转告的，只是从林航嘴里吐出便没了关心的意味，让祁朗一时半会儿没领悟到，但就算秦尢没有自己对他说，祁朗仍感受得到秦尢的关切，心情复杂，秦尢怎么能够在被他重伤后、在说了恨自己后还能这样为他着想？
虽然发生了这些不愉快，但祁朗因为压力过大郁结于心的状态一扫而空，因为心中不再是自己给予自己的逼迫感，而是秦尢的鼓励支持，秦尢的宽容期盼，秦尢的爱。
考试彻底结束后祁朗立刻来到林航家，他想秦尢，想见见他，想跟他道歉解释，他急迫的摁了又摁林航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身外出打扮的林航，面无表情。
“走吧，我们出去谈。”
祁朗没来得及借开着的门看看秦尢，林航已经把它关上，率先走向电梯，祁朗很少见他这么郑重其事，跟上他一道出了公寓楼。
林航开了车载着祁朗来到了一家甜品店，落座后林航点了一份红豆芋圆冰沙，祁朗没有点任何东西，他不太喜欢甜甜腻腻的口味，林航一直等到点的冰沙上了桌才出声。
“这是小尢最喜欢吃的，你不知道吧？”
祁朗看了看那份红豆芋圆冰沙，他甚至都没见过这道甜品，他和秦尢从来没有去过甜品店，因为祁朗不喜欢，他们便没去过，他自然从不知道秦尢喜欢，也许是祁朗的脸色太僵硬，林航心中了然。
“你不必愧疚，小尢没有因此委屈难过，因为这所有的最喜欢都抵不过一个最爱的你，他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但他不会特别对哪一样沉溺到不能失去，除了你。”
就算是这样，祁朗又怎么能让秦尢为了他放弃一切喜好呢？
“可尢尢之所以不对我说自己喜欢的东西，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让他得到，这不代表他不想要。”
“你还不明白吗？你因此觉得有愧于他，他才会伤心，祁朗，在你眼里所认为的那些他做的了不起的牺牲在他眼里都微不足道，他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只要你像他爱你一样爱着他，就只是这些。”
真的就只是这些吗？
好像是的，即使祁朗没能让秦尢吃到喜欢的甜品，买到他喜欢的车，但他总还是特别开心满足，经过这几年的相处祁朗也了解到秦尢对其他喜欢的东西，确实是欢喜拥有，但不为其沉迷，但是对于他祁朗，秦尢即使是在一起这么久之后的现在，也还是恨不得每天和他粘在一起，在他面前总像笑不完似的，祁朗偶尔的情话就能让他欢天喜地，不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而是因为是祁朗，所以秦尢才这样快乐。
林航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是祁朗自己把自己困在了这座迷宫里，找不到出口，只有永无止境的自怨自艾，那些祁朗自以为的自惭形秽连祁朗自己都觉得好笑，秦尢和他在一起本就不是图什么物质上的好处，为什么自己总把秦尢想得那样不堪？为什么自己要把互相喜欢这样简单的事复杂化？
祁朗爱秦尢，秦尢爱祁朗，就好。
想通后的祁朗觉得空气中全是甜甜的香味，他并不讨厌，连面前的林航都显得平易近人英俊潇洒，窗外的天空明净蔚蓝，今天的天气比以往每一天尤其的清朗。
祁朗难以抑制的面带笑容，对面的林航却仿若察觉不到，一味的看着邻座一个小姑娘脚边卧着的一只小猫，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什么都有，让人看不清。
“林航，谢谢你。”
林航看都没看祁朗，而是依然看着小憩的猫咪说了别的话。
“小尢很喜欢r_ou_r_ou_，你们以后一起养它吧。”
那不是雨安和林航一起养的猫吗？林航为什么让他们来养？雨安会答应？
“为什么？”
林航移开了看着猫咪的目光，低着头搅拌起已经融化的冰沙，动作缓慢轻柔，语气也是缓慢轻柔，说出口的却是与之不符的内容。
“因为我和雨安已经分手了，他带不走r_ou_r_ou_，我也不想睹猫思人。”说完并不轻快的轻笑了一声。
这对祁朗来说简直是惊天骇闻，萧雨安那么喜欢林航，祁朗直觉铁定是因为林航犯了错。
“因为莫然？”
祁朗能想到的只有这件事。
林航却是自嘲的笑着。
“我和莫然什么也没做，雨安没有怪我，如果是这个原因就好了，那至少我还可以挽回他，但事实是因为……”林航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要结婚了，和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女孩，我们在一起都快四年了……”
林航最后一句是呢喃着的，那里面的情绪祁朗读不懂，他完全被萧雨安要和一个女孩结婚的信息震撼到，这实在太突如其来，所以林航食指中指之间的骨节才泛黄，所以他才变得颓糜不振，连表达情绪的力气都没有，冷淡得甚至有些呆滞。
“你，保重。”
祁朗半天只憋出了这句话，他不擅于安慰林航这样的人，他和林航也不算熟，对于这样的林航，祁朗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
“你和小尢多好啊，外界的阻碍一样也没有，何必这样互相猜疑折磨呢？这次和好之后就好好过。”
“嗯。”
“回去吧，赶紧把他接走，不然他老疑神疑鬼说我心理有病。”
“……我没把握他会不会跟我走，那个时候，他挺痛苦的……”
就算祁朗自己想通了，就算他知道了秦尢真正想要的，就算他爱着秦尢，可是他又该怎么样让秦尢忘记那时候的事情，和自己重归于好呢？
祁朗又回想起那天下午的事，所有的事都是误会，除了……
“林航，是尢尢让你故意接近雨安和莫然的吗？”
林航嗤笑一声，但笑意未达眼底，好像只是机械x_ing的做出符合情境的反应罢了。
“你也太高估尢尢了吧，能想出伪装和你一夜情这招已经是用尽了他的心计，是我自己要爱上雨安，也是我自己要勾引莫然以免他去s_ao扰你的。”
许是因祁朗这一个小时受到的惊吓震撼太多了，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已经没有惊讶的样子，倒是很理智镇定。
“原来是这样……”
祁朗双手抱头，所以他那天在和秦尢吵什么？明明一切都是误会，却吵得面红耳赤，对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还害他破了相，祁朗那时候精神状态不佳，竟有些向秦尢宣泄的意思，简直……不是男人……
之后祁朗跟着林航回了他家，进到秦尢在的客房，他正窝在被子里安睡，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长长的睫毛，牛n_ai般的皮肤，轻缓的呼吸，安宁平和。
祁朗坐在床边，轻抚着伤疤周围，希望永远能让秦尢这样安心舒适。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在看清祁朗后躲开了他的手，抱着被子坐起来，整个人挪到了角落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畏缩的看着祁朗。
祁朗觉得无形之中像有只手抓着他的心脏，不断用力，直至将它碾碎。
祁朗向秦尢伸出手，眼里含情脉脉，柔声说：“尢尢，对不起，我错了，你别怕，我什么也不做，我只是想你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回家，好吗？”
秦尢的眼睛看向祁朗伸出的手，又看了看祁朗，被被子捂着的闷闷的声音怯生生。
“你……还会凶我吗？”
“不会，再也不会了，我只是……我只是看到别的男人送你回家，我很吃醋。”
秦尢听后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