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公路通向最为开阔的平原Cao场,Max带着防风护目镜,兴奋又紧张地低声尖叫着:“我赢定了,我一定会赢!”
直升机死死咬着那一道赤红火焰,逼近300公里的时速下,Thoe抿紧了嘴唇,无暇顾及身边这少爷的大呼小叫,只靠着目视和手控,在短暂的并行之后一点点超过了LaFerrari。
飞行的速度当然比LaFerrari更快。
Max调整了对讲频段,已经开始笑嘻嘻地调戏阮成锋。
“锋哥,我们一定会有个销魂的晚上……”
阮成锋在那头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Max胜券在握,意得志满地往驾驶舱座椅上一靠,开心了几秒以后又不放心,跳起来要去看看LaFerrari是不是追上来了。
他第一眼没看到那道赤红耀目的光在哪里,兴奋得不行,但随即疑惑了一会儿,不敢置信地扑到飞机尾部往后看。
——LaFerrari化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点,驶向了相反方向,如果Max醒悟得再晚一点,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那个红彤彤的点了。
Max把对讲机的音量开到最大,怒吼:“锋哥!!!阮成锋!!!你去哪儿!!!”
阮成锋的狂笑以更大的音量传了出来:“我哥说!他!没必要跟你比!你赢了也好!输了也罢!我!都!只!是!他!的!——所以我们先回家了。”
Max疯了一样爆出颠三倒四的脏话,阮成锋对着那一串多国语言语无伦次的咒骂,笑得浑身颤抖,整个密闭座舱里回荡着Max和阮成锋的笑骂声,声音一个比一个更大。阮成杰忍耐了几秒,忽然伸出一只手扯过阮成锋手上的对讲机,车窗一开扔了出去。
呼啸的风声骤然冲进了LaFerrari的座舱,一直没说什么话的阮成杰放慢了车速,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订这个赌约。”
阮成锋靠坐在副驾上无声大笑,笑了会儿才开口道:“他知道我喜欢看人飙车,也知道我喜欢争强好胜绝不服输的那调调儿,所以他要极力证明这些特征他都有。”
阮成杰淡淡的“哦?”了一声。
阮成锋看着他的侧脸笑,笑得心花怒放,笑得春风拂面,笑得忍不住扑上去亲这面无表情的货,然后他立即就这么做了。
在LaFerrari猛然间的急刹里,他发狠地亲阮成杰,笑意嚣张,心满意足。
“可是他不知道,我所喜欢的这一切,样本都是你。”
***
阮成锋没有再见到Max,甚至连Patrick也失去了消息。他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因为那个小麻烦不见了再好不过,而Patrick所许诺的三成彩头或者说全部账款,他也根本没当真。
他一直在忙碌的几件事陆续都有了结果,收回了一部分的钱,但远远没有到当初他所承诺的份额。而就在这时,最早与他签订了烟Cao合约的Made家出了事,不是小事,是整个政局的大动荡。
阮成锋还车给Allen的时候得到了消息,Allen说自己准备结束所有生意去遥远的爱尔兰老家。阮成锋祝他一路平安,快要离开车厂时忽然看到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在那场滑稽的赛车现场见到过,Patrick极力要强塞给Max的那辆。但这辆车现在弹痕累累,面目全非。他指了一下,问Allen这辆车的来路。
然后出了一声冷汗。
这辆车的引擎和制动都被做过手脚,在达到限定数值以后刹车就会失灵。
“可怜的老Patrick,想法设法要他死的人太多了,砰——”Allen眯起眼睛,用手比划了个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最后还是这里。”
不是的,老Patrick的这辆车,不是要他死,而是要那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死。在破产和一场巧妙的谋杀之间,毫无疑问后者要容易得多,而且完全可以嫁祸给在比赛现场的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和他订下赌约的对手。
阮成锋几乎在瞬间理清了这里头的逻辑,脊上一阵发麻。然后才想起来问Patrick的脑袋怎么了。红发男人耸了耸肩膀:“听说是个法国人干的,国际杀手,一定很贵。”
阮成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
这一年年末的时候,南部非洲的某国发生了政变,总统被军方扣留,四天之后,副总统上位,解除了前任领导人的职务,随后被推选为新的领导人。第二天又宣布下一年将进行更为公正公开的选举。
这短短几天里的风云变幻占据了各个国家或长或短的一点国际新闻篇幅,不过对于中国来说,这是很遥远的国度、很遥远的事情,谁也不会在意。
新年到来之际,Z市最新落成的摩云国际,正举行着岁末年初的第一个庆典——华瑞地产的盛大年会。
女总裁上任以后,地标建筑摩云国际落成,另一个大型高端别墅“香溪”也全面竣工。华瑞地产可谓双喜临门,这一年的红包都派得格外大一些,年会现场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抽奖信息和没能到场高管们的新年祝福,不断引发着欢呼。
阮云庭在会场的一角端了杯酒,笑吟吟地和围在身侧的同事们闲聊。她穿的弋地长裙遮住了特别定制的高跟鞋,记忆金属能够提供一定的支撑力,尽最大可能修饰着她右腿上无可避免的缺陷。
但她走起路来还是会比较慢,可阮云庭并不掩饰自己的这点不足。她要做要想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天纠结生理上的小毛病。最高层的变动之后,华瑞上上下下在最初都动荡了一阵子,但在她的殚精竭虑、董事会的全力加持下,还是渐渐摆正了重心。女总裁的光芒已经盖过一切,包括偶尔还被人提到的前任阮总。
华瑞的前后几任老板都有比较特定的称呼,比如“主席”指的是首任总裁阮鸿升,“阮总”是英年早逝的阮成杰,而到了女总裁这里,所有的员工一视同仁地叫她英文名:Elizabeth。
当下的华瑞已经是属于她的时代。
流程走到了海外事业部的祝福部分,布设了鲜花的讲台上没有人,大屏幕上闪了闪,忽然出现了一张让她微笑的面孔。
阮成锋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全场盛装的男男女女霎时都盯牢了这位只闻名而未见过面的小阮总,有年轻的女孩儿捂住了嘴,眼睛里一大片红心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阮成锋笑着挥了下手:“嗨Elizabeth,新年快乐。嗨亲爱的兄弟姐妹,万事顺意!”
他侧身让开了点镜头,让大屏幕前的人看到自己身后,那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山,有眼尖的人在猜测:“瑞士?法国?”
阮成锋让直播镜头转了半个圈,画面上转过了辽远的松林和绵长的雪线,精巧的小木屋点缀期间,远处近处有几个艳丽的点,是全副武装穿着滑雪装备的人,这一圈俨然展示了个童话似的琉璃境。片刻之后阮成锋才重又占据了画面中心,笑意盈盈地冲着年会现场:“这里是圣莫里茨,新一年华瑞海外事业部的新起点将从这里开始,终点么——”
他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往镜头外瞟了一眼,微笑着说:“心在哪里,我们的世界就在哪里。”
这番陈词滥调在美色的加成下引发了年会现场的热烈鼓掌,阮云庭手执香槟,冲着大屏幕上那个明目张胆糊弄事儿的家伙遥遥一举杯。
有最合适的人在最合适的位置上。阮云庭对海外事业部的未来充满信心。
视频挂断之后阮成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然后扑过去抱住裹得严严实实的阮成杰。
“新年快乐哥!新的一年一起努力工作!我们去挣一个新世界!”
他的一通揉搓让阮成杰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风镜都歪斜了,阮成杰皱着眉头扭脸去调整,几次未果以后终于生气了。他一把摘了风镜,忍了又忍才尽量心平气和地看向阮成锋,一字一句地说清楚了件事儿。
“都,是,我,挣,的。”
【下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