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大猫做出噤声的手势,大老虎歪了歪脑袋,跟在他身后,叶重锦蹲在窗户下面,悄悄往里看。
然后就愣住了。
他哥哥书房里有个女人,只穿了个肚兜,跪在叶重晖脚边,拉拉扯扯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重锦惊呆了,虽然这几年,往他哥哥房里自荐枕席的不少,前些日子才又处置了一个紫云,但这样脱光衣服往他身上贴的,应该是头一个,就算是风尘女子,也不至于如此放浪。
转身四处看看,院子里的人似乎都支开了,他捏着嗓子,学猫叫:“喵呜~~~”
房里的二人俱是一惊,那姑娘索x_ing豁出去了,一扯肚兜,白花花的胸脯往叶重晖怀里钻,被他推开后,又锲而不舍地再度贴上去,叶重晖没了耐心,扯住那姑娘的手腕子,另一手拿上衣服塞进她怀里,把人扔了出去。
然后走到窗前,敲了两下木窗,道:“出来罢,早知道是你,阿锦的声音和猫叫,哥哥怎么会分不清。”
叶重锦从树影后转出来,干笑两声,门前那姑娘瞧见多了一个人,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叶重锦趴在窗沿上,朝他暧昧地挤眼,道:“哥哥,艳福不浅啊。”
“……”
叶重晖走到窗边,长臂一伸,托住少年的臂下,用力提起,就这么把人给抱进来了,叶重锦伤了自尊,气嚷道:“我又不是小孩,你这样太过分了。”
叶重晖轻挑起唇,道:“在哥哥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说着探出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叶重锦瞪他一眼,自顾走到桌边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慢悠悠剥起来。
“方才那女子,应该出自风尘,是母亲买来的,我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叶重锦噗地笑出声,笑睨他一眼,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帮哥哥通人事呗。后宅里的女子太拘谨,你又冷漠,谁也近不了你的身,所以才出此下策。”
叶重晖听他谈起这些事侃侃而谈,又冷下脸,道:“阿锦倒是很清楚这些。”
“那又怎么了。”叶重锦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含糊不清道:“早晚是要知道的,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会令哥哥倾心呢。”
他前世遇害的时候,叶重晖已经二十七、八了,还是孑然一身,莫不是真的得道成仙了不成。
叶重晖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
那日,他在无声楼不慎看见别人苟合的画面,那一刹那,他脑海里浮现的脸是……
他垂眸饮下一杯凉茶,应该是巧合。或者他将阿锦看得太过重要,所以产生了妄想。冷静下来后,回想前些日子的纠结,倒是有些可笑。
情爱,哪有血缘亲情可靠呢。
他与阿锦,是血脉相连的羁绊,任他顾琛如何了得,还能把阿锦身体里的血换一轮不成,看他再如何碍眼,也只能忍着。
他撩起狭长凤眸,含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似假似真道:“能让哥哥倾心的人,大约要有阿锦这样的相貌,有阿锦的聪慧,还要有阿锦的坏脾气,这样我才肯多看一眼。”
“……”
叶重锦拧着眉,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哥哥也太挑剔了,普天之下,有我这样好相貌的能有几个,难怪母亲着急,你这样,岂不是要一辈子孤苦伶仃了。”
在他眼里,这具皮囊,也就比前世的略逊一筹。
叶重晖是随口说说的,叶重锦却当真了。
他暗自记在心里,打算回头去跟母亲打小报告,未来嫂嫂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要是绝色美人,第二要极聪慧,第三,不能一味顺从,要会耍小x_ing子,这样他哥哥才会正眼看。
他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暗自摇摇头,他哥哥是真的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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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味楼重新开张,但生意不如从前,叶重锦给姚珍出主意,准备一个彩头,例如对联,或者猜谜,答出来的,可以免费享用这道最新推出的佳肴。
京城里文人墨客多,这是最容易吸引人气的办法。
姚珍觉得好,就让人准备去了,借叶重锦的关系,专门请来窦先生,每日出一个字谜挂在门前。渐渐的,生意越来越好,窦先生也解了馋,一举两得。
雅间里。
叶重锦挪到墙角,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
顾琛忍不住笑,道:“朕又不是登徒子,阿离何故做这良家妇女的模样。”
“你比登徒子更可恶, y- ín 棍!”见他靠近,叶重锦忙捂住自己的唇,又提醒道:“别唤我阿离,这里客人多,小心隔墙有耳。”
顾琛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纤细的少年完全笼罩住,缓缓俯下身,在他捂着唇的白皙手背上落下一吻,叶重锦仿佛被烫着一般,指尖一颤,见男人露出得逞的笑,面露羞窘。
气恼地把他推开,往桌边走。
顾琛怕真的惹他生气,也不再闹,跟着上桌伺候他用膳。
叶重锦想起最近星象有异,犹疑着问:“最近,朝廷可有什么要紧事?”
顾琛将一盘清炒虾仁里的青椒剔除,摆在他面前。
“要紧事的话,薛护那老东西被朕贬去蜀州了,礼部尚书一职暂缺,本该由你外祖父安世海顶上,不过……”
“外祖父最近越发显老了。”
顾琛点头,“以他现在的境况,最多一年半载。”
安家现如今只靠一个安世海撑着,他这一撒手,日后安家就沦落为三流世家,人人可欺。
前世安家将安灵薇送进了宫,没过多久又封了个安妃,故而勉强屹立在二流之末。这一世,自然没这样好的运气。
叶重锦咬着银箸,暗自寻思,两个舅舅都不争气也就罢了,启潘表哥又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有罗衍那样八面玲珑的本事也好,可他偏是个倔脾气,固执得很,灵薇表姐虽然秀外慧中,到底是个姑娘家,也是撑不起门楣的。
安家,这回是真的要没落了。
顾琛道:“说起来,你二舅家还有个表哥,叫安启明的,怎么不见踪影。”
叶重锦扒了口米饭,道:“你若不说,我都忘了我二舅还有个儿子。回回去安府,都躲在屋里不肯见人,说起来,这么多年只看到他一回,还是远远看见个背影,他坐在轮椅上,下人推着。”
“轮椅?”
“是啊,他天生有腿疾的。”
说起来,那日见到的那个紫衫少年,也是坐着轮椅。京里患有腿疾的人不止一两个,但年龄相仿的应该不多,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那位明表哥宁死也不肯见人,所以不曾往这处想。
顾琛道:“这倒可惜了,原本看在安世海这些年尽忠职守的份上,想给安家一个恩典,却没人能受这个恩。”
有腿疾,自然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叶重锦轻叹一声,拿筷子戳了戳饭碗,幽幽道:“给些封赏便是,我两个舅舅比较在意这个。”
顾琛笑道:“那便给老夫人加封诰命夫人,如何?”
叶重锦不叹气了,连忙抱拳谢恩:“谢陛下隆恩。”
“阿锦要如何谢恩?嗯?”
说着凑到他面前,盯着他染着油光的唇,那眼神,跟饿狼见着小绵羊似的,闪着幽光,看得叶重锦脊背发寒。
正在说着话,忽然听到敲门声,顾琛猛地一皱眉,道:“进。”
门推开,却是顾雪怡与刘晋云二人,都穿着便服,一个是女中豪杰,大刀阔斧地在对面坐下,另一个则是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缓缓入座。
顾雪怡如今已是二十六七的年纪,前几年晟王爷夫妇俩还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现在,眼看姑娘成了老姑娘,念头是彻底断了。
他这女儿投胎的时候该是出了差错,原本应是儿子的,晟王爷如是想,竟是把自己给说服了。
顾琛扫了他俩一眼,不耐烦道:“有事?”
顾雪怡已经拿起筷子吃起来了,一边吃一边说:“有事有事,我跟书生两个cao练了一上午的兵,饿得厉害,都说这里饭菜好吃,就过来了,刚好在楼下看到你的人,就顺道前来拜见陛下您。”
刘晋云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顾琛脸黑了黑,道:“你们俩,是没带够银两吧。”
刘晋云面露惊喜,起身拱手道:“陛下果然明察秋毫,我等小小伎俩不敢隐瞒陛下,确是如此。”
叶重锦嘴角一抽,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顾雪怡自顾倒了杯酒,尝了一口,皱眉推给刘晋云,说:“这酒味道太淡,我喝不惯,是书生你的口味。”言罢走到厢房外,唤来伙计,道:“来几壶大漠烧刀子,味道若是不正,本将军掀了你的酒楼。”
进门后,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顾琛道:“陛下,这酒……”
“记在朕的账上。”
那两人吃吃喝喝,没一会桌上就只剩下一堆空碗碟了,顾雪怡打了个饱嗝,这才有空眯眼打量对面的叶重锦。
叶重锦正在喝汤,眼都不抬,任由她打量。谁让本公子生得好。
自从他哥哥说,会倾心于他这样的相貌后,他是彻底膨胀了,他这张脸,可是叶恒之都觉得好呢。
“叶公子,本将军一直在思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