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朝廷想推行一些新的政法,便容易许多。
只是,散播谣言的源头,依旧没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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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叶重锦又见到了陆子延。
他拎着包袱,赖在叶重锦屋里,可怜兮兮地道:“我离家出走了,阿锦你收留我吧。”
叶重锦睨了他一眼,轻哼:“收留你有何好处。”
陆子延搂着他的腰,轻佻地挑起叶重锦的下巴,道:“好处太多了,我可以逗你开心,可以伺候你,还能给你暖床。”
“……”
要是他们这样被陆凛看到,他是一定会被那位记恨上的。
叶重锦用力推了推,可是陆子延跟块糖糕似的粘人,怎么都撕不下来,他心虚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骗你,所以特地来坑我。”
陆子延一愣,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陆凛联起手来骗我,害我伤心,我真是看错你了!”
叶重锦嘴角一抽,完了。
陆子延那叫一个气愤,指着他的脑门,数落道:“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什么好事首先就想到你,遇到麻烦事,也是第一个想到找你帮我,这样讲义气的兄弟,你去哪找?留在京城有危险的事,我也只跟你说了,你呢,你呢!”
叶重锦垂着脑袋,乖巧等他发泄完,才问:“为什么留在京城会有危险。”
陆子延抿抿唇,见屋里没有别人,他附在叶重锦耳边,小声道:“因为,皇帝会被j-ian佞迷惑。”
“j-ian佞?你怎么知道的。”
陆子延道:“我都说了,一个云游道人告诉我的,他说那个j-ian佞是个宦臣,皇帝会因宠信他而枉顾朝纲,之后……还会灭国。”
叶重锦脸上血色尽失,他整理好表情,才哑声问:“一个宦臣,就能灭国吗?”
陆子延历史学得不好,何况史书记载的东西,总是有遗漏的和错误的,他努力回忆残存的记忆,道:“一个宦臣当然不能,但是他死后,皇帝就疯了,杀了数不清的人,还弄了一个祭天仪式,满朝清流被诛杀殆尽,为了给那人陪葬。”
叶重锦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这是假的,因为顾琛答应过他,会做个好皇帝,那人,答应过他的。
可是,他其实已经相信,陆子延口中的灾祸就发生在前世,他死后。
他听到自己问:“然后呢。”
陆子延道:“之后……皇帝死了,就改朝换代了啊。”
“皇帝是怎么死的。”
陆子延见他脸色不对,问:“阿锦,你怎么了?”
叶重锦握住他的肩膀,几乎是祈求般地,道:“子延,皇帝怎么会死,谁能杀他?”
陆子延这才想起来,阿锦年幼时与太子关系很要好,他挠挠脑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史书上只记载了,桓元帝酿下“清流之祸”,“红巷”两大惨案,因牵连人数过多,全京城的砖瓦都被染上了血红色,街道上文官的血积成一条浅溪,故而称为红巷。桓元帝前期的英明神武,与后期的残忍暴虐极为不符,一直为后世争议。
陆子延只要一想起那种惨状,就浑身发毛,他道:“阿锦,比起皇帝,你应该先担心自己,提起清流,首当其冲就是你们叶家。”
叶重锦问:“那个云游的道人,你可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可有何特征?”
陆子延有些苦恼,因为本就不存在什么云游道人,都是他瞎编的。
“他长得和一般的乞丐差不多,脏兮兮的,穿得破破烂烂,你要想找到他,应该是不能的。”他轻抚好友的脊背,安慰道:“阿锦别怕,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京城,一起浪迹天涯。”
“他哪都不会去。”
陆子延一愣,身边一道黑影划过,他身体悬空,被一道大力给扔了出去,一名黑衣侍卫伸手把他接住。
陆侯爷的宝贝,险些给摔坏了,侍卫首领心有余悸地想。
陆子延道:“谁啊,这么嚣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这位相貌严肃的大哥,掏出一道玄黑蛟龙令牌,上刻三个字——金吾卫。
“那里面的人……”
“圣上。”
陆子延一时间好似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什么都想明白了,然后有点慌——突然翻车。
第99章 交换
叶重锦落入一个熟悉的, 温暖的怀抱中,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好不真实。
“顾琛……”他低唤。
“我在。”
叶重锦启唇, 他想问, 他前世是如何死的, 大邱又是如何灭亡的,他想问他为何没有遵守承诺,为何要滥杀无辜,使得百姓生灵涂炭。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是何时来的。”
“有一会了。”
叶重锦垂眸轻叹,道:“前世在我入宫前, 曾有算命的替我看过面相, 说我男生女相,命如纸薄,还说……我眉心带煞, 会招致灾祸,给身边之人引来血光之灾,也正因如此, 家里才会选择把我卖进宫里。”
顾琛皱眉, 道:“一派胡言。”
“我原本, 是不信命的。”叶重锦怅然道:“因为我身边之人唯有你, 你是皇帝, 我这样小小的煞星, 哪里能煞到真龙天子, 可结果……”
顾琛凑过唇去,吻上他的眉心:“若没有阿离,朕早就死在刺客的剑下了,你是朕的福星,是朕的救赎,不是什么煞星。”
叶重锦弯起唇,心中的疑问,到底也没有问出口。
那些往事,其实他早该料到的。他死了,顾琛不会独活,但他一定不甘心放过凶手,就算是死,也会拉一批垫背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他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因为他私心希望,顾琛能够好好地活着,即便没有宋离,他还是人间帝王,坐拥万里江山,可以继续做那个任x_ing,嚣张,无所顾忌的皇帝。
顾琛拾起他肩上一缕柔软的青丝,置于鼻尖轻嗅,道:“其实朕早知道,终有一*你会知晓这一切,朕的本x_ing你比谁都清楚,但朕不后悔。阿离,朕失去你,就像剑离了鞘,总要见血,才肯罢休的。 ”
“你威胁我?”
顾琛轻笑,道:“因为阿离似乎需要一点威胁,才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
两人相视许久,叶重锦轻哼一声,靠进他怀里,小声嘟囔道:“真是傻,当真以为我在意的是旁人的x_ing命吗……”
顾琛一愣,问:“阿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重锦羞恼道:“没什么意思。”
顾琛骤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凑到他耳边低唤:“阿离,阿离……你怕朕死是不是?”
叶重锦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这人当真是烦。”
顾琛低笑出声,顺势吻了一下他的掌心,叶重锦耳根一红,别开脸不去看他。
顾琛长臂一伸,将这具纤细的,青涩的身躯全然纳入怀中,温香软玉在怀,他却生不出别的心思,他只想就这样与挚爱之人相拥,感受来自少年的体温,感受他脆弱的,但节奏沉稳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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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膳时,叶重锦才想起来被扔出去的陆子延,问:“你把子延怎么样了。”
顾琛手持瓷勺,轻轻搅了搅汤药,吹散热气,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见他不答,叶重锦心里一慌,避开那勺汤汁,皱眉道:“顾琛,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顾琛放下碗勺,反问:“阿离不觉得此人很可疑?”
自然是可疑的。
“但他不曾抱有恶意。”
顾琛蓦地沉下脸,幽幽地问:“没有恶意?他想带你私奔,还抱得那么紧,于朕而言,那便是天大的恶意。”
叶重锦嘴角一抽,却原来是在吃醋,虽说陆子延那张欠嘴早该受点教训了,但总归是因他被记恨上的,不能放任不管。
他扯着顾琛的衣袖,解释道:“他素来是个大大咧咧的x_ing子,说话行事也不过脑子的,你何必与他计较,何况,他喜欢陆凛你也知道,对我只是兄弟义气,怕我受牵连而已。”
顾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又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他唇边,叶重锦这回倒是乖乖吞下了。
他唇色艳丽,此时沾了药汁,更显娇嫩,顾琛用指腹轻轻摩挲,嗓音喑哑难明:“朕的阿离这样美,陆子延与你朝夕相处,能不动心?”
“……”
这显然是说不通了,叶重锦气恼不已,他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顾琛望着他,问:“阿离用自己换,如何?”
叶重锦被他生生气笑了,他拽住男人的衣襟,歪着脑袋看着他,如瀑的青丝顺势散落而下,雪白的衣衫,染上如墨的黑,美得不可方物。他嘴角噙着一抹惑人的笑,轻启朱唇:“我原本就是你的,你还想怎么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