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那小哥看着乔鸣,笑着点了点头。
乔鸣移开目光,瞥了眼他的摊子,坐落在一个小巷口,小台灯照起来一片光亮,隐约可见上面摆放着的贴膜、手机壳、手机挂坠等小物件。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小贩,真不知程霖那小子什么眼神儿。
程霖眼神儿很好,贴膜小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知道了唐誉州的来意,便笑着回了:“这里的消费能力还不错,算是长临市的新开发区,人、流量是在上升的,多以年轻人为主。旁边有条小吃街,每逢周末,很多女孩子会过来。”
唐誉州点头笑了:“那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
“反正是能挣到钱的。”贴膜小哥憨憨笑着,又问:“你想干什么生意?”
“美甲师。”
“啊?那不是女孩子在做吗?”
“那我干脆扮个女装吧。”
唐誉州说完这句话,成功看到他一脸惊愕的表情,后笑了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唐誉州,未来几天可能会在这里摆个美甲铺子,多多指教。”
贴膜小哥还在惊讶中,见他伸了手,也跟着伸了手,自我介绍道:“沈烈。”
沈烈是个很擅长聊天的人,没一会儿,就跟唐誉州聊熟了,甚至一天的收益都给说了。最后还邀请唐誉州就在他旁边摆摊子:“这样的话,你腿脚不方便,我还可以照料下呢。”
唐誉州感谢了,在他的推荐下,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青石板路凹凸不平,轮椅滑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咕噜声音。
他们越往里去,越觉得闷热,但烟雾弥漫中,传来食物诱人的香气。
程烈有些见美食走不动道,闻着香气了,轮椅也不推了,就跑到美食摊挑美食了。烤羊r_ou_串、烤猪蹄,烤玉米,寿司,酒酿圆子,见什么都想尝个鲜。
唐誉州自推着轮椅跟着他跑东跑西,亏了他x_ing子好,在他显摆着美食时,还能给个好脸色。
“我不吃。你吃吧。”
“我本来是吃饱了,嗯,吃的兰州拉面。不过,现在又饿了。”
唐誉州点头笑:“见样吃点儿,别撑了胃。”
“好。”
他们一路吃过去,又吃回来。
乔鸣在沈烈的摊子前等他们,期间,两人交流了手机贴膜相关的知识。
关乎老本行,沈烈侃侃而谈,自信又兴奋。等他要走,还有点儿恋恋不舍的意味。他文化水平不高,骨子里是有些自卑的,突然来了一个气质高冷又很好看的人向他询问手机贴膜的小知识,这种为人师的感觉是新鲜有趣、容易有瘾的。
可惜,乔鸣只是一时兴起。作为一个网络写手,他还是很有求知欲的,难得有机会了解一个行业,自然上了心。
沈烈不知道这层内因,就这么上了心,总想着要是再跟他好好交流一番也是不错的。然而,再见不知何期。
唐誉州他们没注意到这段小c-h-a曲,给沈烈打了招呼,便回了公寓。
因了在小吃街沾了一身的烧烤气息,唐誉州需要擦洗身体。乔鸣本来想帮忙,但程霖在场,哪里轮得到他?
“出去!我的人我照顾着。”
程霖把乔鸣推出浴室,拿着毛巾浸了水,又拧干了,递了出去。
唐誉州接过了,先擦了脸,擦了手,又递给了他。然后,看着他温温润润地笑:“你不出去么?”
程霖自然不想出去,假装没听到,拿了牙刷去刷牙。
如此,唐誉州也不管他了。他敞开上衣,露出削瘦凝白的身体。许是他肤色太白,衬得他左颈窝那一指长的疤更显艳红,像是覆在白雪上的一块红皮枝桠,十分的突兀。
程霖刷牙时余光扫着他的身体,待看到了,嘴里的牙膏沫也忘了吐出来,忙上前扳住他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上次给他擦身体,是隔着衣服擦的,所以没注意到这个疤痕。
唐誉州就知道他会偷看他,也并不难发现这块疤痕,所以,早想好了措辞。他推开他的手,一边继续擦着身体,一边笑着说:“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刮到了。”
这谎言说得并不走心。
程霖不信,眸子动了动,也没再问。他总会知道的,不必急于一时。喝口水,漱去了嘴里的泡沫,他去了卧房拿换洗衣物。然后,脱了衣服,当着他的面冲澡。
花洒的水洒下来,凉丝丝的。
唐誉州隔着水雾看着不远处高大健美的身体,宽肩长腿公狗腰,胯间一坨宏伟壮观,不容小瞧。他看了一眼垂下了,不动声色地擦洗身体。
“你想做美甲师?”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传来他的询问声,唐誉州听到了,轻轻应了声:“嗯。”
“为什么还想做这个?”
“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誉州擦腿的手一顿,稍缓了几秒钟,才问:“‘还’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有很多意思。”
“你这话就没意思。”
“有意思或者没意思全看你的意思。”
程霖觉得自己被他绕晕了,敷衍道:“这没意思。”
他没意思地冲好了澡,关上花洒,换好了衣服。这时候,唐誉州也擦洗好了,正在换睡袍。他等他换好了,就过来抱他。他没拒绝,任他抱进了卧房,放到了大床上。
乔鸣跟着想进来,却被拦到屋外,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霖先前听了太多“意思”,现在可算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没别的意思。一人一晚睡沙发。”
“这是我的家!”
“我也出了房租,而且,比你分担的多。”
“可你根本没给我。”
“放心吧,那点钱少不了你的。”
如此,乔鸣倒没话说了,只能愤愤转了身。
唐誉州看着他们争卧房,一言不发。待两人分出了胜负,才无奈地出了声:“本也不是多大的事,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程霖笑着挑挑眉,没有说话。
唐誉州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也不浪费口舌。他挪了挪身体,睡到里面,给他让了位置。程霖优哉游哉地躺下来,整个身体渐渐放松了。他不由地伸展双臂,一手搭在了唐誉州的细腰上。
唐誉州轻易看出他动作不规矩,便往里再让了让,几乎挨到了墙边。可这样躲得了一时,哪能躲得了别人有意为之?
程霖一个翻身,几乎是压过来,一双眸子黑得发亮,像是夜里的狼。他半撑着身体,呼吸与声音喷洒在他耳边:“唐誉州,倘若我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事,你呢?等价交换,你会不会告诉我一些有意思的事。”
还惦记着那块疤痕?
唐誉州略一想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摇头笑道:“程霖,我是个没意思的人,说不出有意思的事。”
不说?
程霖笑了,缓缓说:“那我给你指出点有意思的事?”他挑了眉,微微勾了唇,眼眸闪过一丝冷意。他渐渐靠近,伸手拽开了他身上的睡袍,手指抚过他的脖颈,流连在他那块艳红的疤痕处。
“比如这块疤痕的来历?”
“我说了,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刮到了。”
“说谎!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
唐誉州微微笑着,推开他,侧过身,露出瘦削的背脊。他这是拒绝交谈的意思,软硬不吃,很是难缠。
“睡吧,我累了。”
程霖听到他的轻叹,也不再言语了。他目光绞着他的后背,猜测着那块疤痕里的往事。
与他相似,此刻,唐誉州的脑海里也在想那块疤痕的故事。伤痛的、混乱的、压抑至绝望的残破片段不受控制,在脑海深处炸开——
第11章 现在,需要清醒的是你!
唐誉州是个孤儿,一出生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据照顾他的何阿姨说,天杀的父母亲啊,大冬天的怎么能把孩子往外扔呢?这都起了名字,怎么就这样狠心?
唐誉州是回答不出来了。他也许跟那没见过面的父母一般冷心冷情,觉得没有父母好像没什么影响。除了偶尔吃不饱、穿不暖外,他活得一直很安逸。
打破他安逸生活的是孤儿院的一次商演。
那是他八岁的时候,一家表演团跟孤儿院合作,选择了五个小男孩来培养。其实,说培养是夸大了,简单来说,就是随便跳跳配合一些商铺做宣传。小孩子总是吸引人的,天真的欢声笑语也容易打动人心。
一切都很顺利。
但表演团出现了一个怪人。他那时还不知道有基佬这个词,只知道他特别喜欢小男孩,总是给他们买好多零食,晚上喜欢跟孩子们一起睡。今晚一个,明晚一个,跟他睡过的小孩子第二天嘴巴又红又肿,还有的直接裂开。
不过,这都是小事。小孩子贪玩又贪吃,弄破了嘴唇,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然后,那个人找上了他。他夸他好看,夸他聪明,还想着收养他。但他拒绝了。他不喜欢零食,不喜欢收养,更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