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在呼哧呼哧吃着泡面,难得见他忧心忡忡,不禁好奇:“你想什么呢?瞧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唐誉州听到他问话,思绪收回来,看他吃得满头大汗,便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程霖没接,拉了拉小马扎,挨到他身边坐着了:“我正吃着呢,帮我擦擦汗呗。”
这是撒娇吗?
唐誉州顿觉好笑。以前的程霖高傲、强势、冷漠、偏执,如今跟家里闹掰了,倒是随和、接地气了很多。偶尔,还会露出孩子气的率直。越发讨喜了。
他想着,就拿纸巾给他擦汗了。
程霖看他擦汗,就觉得他动作轻柔,清俊的面容也很柔和,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带了笑。因了靠得近,他闻得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知道他现在洗澡碰不得沐浴r-u,所以,便是体香了。再混合着他身上清清爽爽的气息,让人心生亲近的欲、望。
也许这便是程霖喜欢他的原因吧?他的身上有种淡然安宁的气质,待在他身边,仿佛跨越万水千山寻到了皈依。
程霖埋头吃着泡面,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通乱想。正想到关键处,唐誉州开了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在外面忙什么呢?”
“家教,我去当家教了。”
“小学生?”
“你也太小瞧我了。”他不乐意了,瞥他一眼说:“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措辞。”
唐誉州笑着点头,猜测道:“高中生?”
“算是吧,那家人请到我算是请到佛了,我保她孩子考个文科状元。”
这还吹上了?
唐誉州想到他的大学成绩,好像四级考了三次才过。这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他想是这么想,却也没有泼他凉水,反而笑着鼓励:“那你好好教吧,真教出个文科状元,你也出名了。”
“那你瞧好吧。”
程霖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汁,接过唐誉州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嘴上的油渍。然后,端着碗筷回厨房清洗了。因了厨房对着客厅,唐誉州看他系着围裙,还把厨台给擦洗了。他这下惊讶了,认识那么久,真不知私下里他是这么勤快的人。程家这家教也是没谁了。
唐誉州心里夸赞着,就见他走出厨房,直奔自己而来。二话没说,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他微怔,瞪大了眸子:“你做什么?”
“抱你回房间里睡。你这腿伤着,就那么搭在茶几上?别搞笑了。”
他动作说的自然,动作也一气呵成,倒显得他大惊小怪了。
唐誉州惊讶了两秒钟,听他这么解释,又恢复了淡然。
程霖见识他这变脸能力,笑着问:“你想什么呢?以为我想做什么?”问罢了,又不禁想:原主跟他是情侣,没道理抱一下也这么激动啊?难道两人还停留在牵手阶段?这么一想,他眉心一跳,心里热热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感在心里流动。
乔鸣的房门忽地被推开。
正埋头码字的乔鸣听到声响,身体转了下,忙回头看过来。他码字是带着眼镜的,黑框大眼镜把他苍白的脸遮挡了一半,显得脸型越发小巧。这个时候,看到是他,又看他抱着唐誉州,眉头皱起来。他把眼镜摘了,把移动书桌推到一边,让开位置,让唐誉州躺上来。
“你快去洗漱吧。不早了,早睡早起。”他催促他离开,眼神带着不耐。
程霖现在默念着“这人是个短命鬼”才把那股气压下去,没跟他一般见识。
等他离开了,乔鸣眼里的不耐也没消下去,语气还更显躁郁:“我真烦他碰你,抱一下也不行。”
唐誉州温声笑:“听你这话,像是在吃醋。”
乔鸣立马翻脸了,白脸涨得通红:“瞎说什么,我又不是同x_ing恋。”
“知道你不是同x_ing恋。”
可你确实喜欢我。
下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只微微笑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乔鸣码字常常是熬到半夜的,不过,因了唐誉州的存在,所以,电脑关的挺早。他已经洗漱了,扯了扯薄被,就躺他身边睡了。许是缺少安全感,他的身体微微弯曲着,蜷缩成小狗状儿。一只手还拽着他的一截睡袍,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热热的。痒痒的。
唐誉州有些不习惯,手动了动,想要推开他。可身边人睡颜乖巧,睡得姿势也讨人怜,他就有些心软了。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太瘦了,深蓝色的格子睡衣撑不起来,显得空荡荡,特招人心疼。
这一心疼,他也就忍了。而且,他们这样相依相偎的日子太短了。要学着珍惜啊。他在心里呢喃着,也就关上了电灯。
卧房外,程霖洗漱好了,就推门来看。见床上的人睡了,皱皱眉,又合上了。卧房里有月光洒下来,他看到了唐誉州跟乔鸣同床共枕了。
有点酸涩!
娘的,得早点租房。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躺回了沙发。
可不知是他精力太旺,还是沙发睡得不舒服,他有些失眠,翻来睡去睡不着。终于后半夜,他猫着腰推开了卧房的门,借着月光看清了床上的景象。果然,乔鸣这小子一头扎进了唐誉州的怀里。
尼妹!撬我墙角啊!
不!撬我原主的墙角啊!
他冷着脸,慢慢舒了一口气,压下了火,探着身体想把睡成狗模样的人推到一边。
乔鸣这人失眠极重,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有种雷打不动的好睡眠。程霖的动作不算轻,也没把他推醒。倒是唐誉州慢慢睁开了眼,许是睡意还在,也没大反应,就睡眼惺忪地看他:“你干什么?”
声音不大,却也把程霖吓了一跳。他收回手,尴尬地看了眼唐誉州,然后,胡乱摸了摸床,一本正经地说:“不要打扰我,我在梦游。”
然后,他就做两眼摸瞎状地梦游出去了。
唐誉州一脸懵逼:“……”
他懵逼了一会,又闭上了眼,睡去了。
夜还长,动心的人难眠。
程霖睡得晚,醒得早。不,也不算是他醒得早,他是被乔鸣吵醒的。
乔鸣起来做早餐,在厨房又是烧水,又是煎蛋,发出的声响足以吵醒他的好眠。他烦躁地睁开眼,瞥了眼厨房,站起身去了卧房。他要去卧房补眠。
卧房里,唐誉州已经醒来了,正靠着床栏看他那本哲学书。他见他进来了,微微一笑:“醒了?乔鸣在做早餐,你可以去帮个忙。”
“不,我困。”程霖摇头,丢下三个字,倒床睡了。
卧房里有空调,凉丝丝的,也没有蚊子,简直是另一番世界。尤其身边还有个气息很好闻的人。程霖沉醉着眯上眼,手搭在他腰上就睡了。
唐誉州听到他的拒绝,依然微微一笑,便没再管了,淡然地看着书。可正看着,腰上搭来一条手臂,粗壮又滚热,烧灼着他的肌肤。他垂下眼眸,看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手移开了。
“别动!”程霖挣开他的手,反把手臂伸过去,直接把人圈住了。唐誉州腰很细,他一条手臂轻易搂满怀。
如此,唐誉州没办法了,只能任他搂着了。他继续看书,目光跳过一行行文字,却入不了心。程霖正搂着他,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就热热的,说不出是喜是烦,就是感觉很怪,还有点惶恐和无措。
唐誉州无措地垂下眼眸,视线里男人侧脸俊朗阳刚,线条分明,高挺的鼻梁,使五官显得很立体。他以前爱板着脸,偏严肃,看着高冷不可侵,如今这么睡着,多分了几分温纯无害。不过,也就看着温纯无害了,骨子里比之前更霸道强势,言语之间也多是暗藏锋芒,依旧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他怎么又进来了?”
乔鸣推开门,冷淡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誉州闻声看过去,伸出手指抵住唇,薄唇一弯轻声笑:“你说话小些声,他前天在医院照顾我,没睡好,昨晚又睡沙发,估计又是难眠,这会儿困着,让他多睡儿。”
“他这是自找的。”乔鸣皱眉,讥诮道:“金窝银窝不住,非往我们这贫民窟里挤。”
唐誉州听他这形容,笑得眉眼弯弯:“哪有自己这么形容自己的家的?”
“这屋里有你有我,倒还是个家。多个他?哼,倒成了租户。”
“你忍忍吧。过不了多久的。”
他这话才说完,程霖已经睁开了眼,也不知听了多久,话一出口,就带了戾气:“对,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搬出这儿。当这小蜗居我稀罕似的。”
“你不稀罕你别爬我床啊!”
“谁爬你床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短命鬼的床,晦气着呢。后半句话,他及时忍住了,没怼出去。罢了,不跟他这短命鬼一般见识。程霖跳下来,整了整衣服,出去了。他跟乔鸣不对付,如果不是因了唐誉州,分分钟给他上演:社会他程哥,人狠话不多。
程霖去了卫生间洗漱,卧房里留下唐誉州跟乔鸣相视一眼,各有所思。
唐誉州依然是温和的,说话轻轻软软:“他不是个好x_ing子,你多多担待。”
乔鸣皱眉问:“你说这话,是跟我见外了。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唐誉州无奈一笑:“没有,你想多了。”
乔鸣依然皱着眉,染着红血丝的眼眸闪着火焰:“我说了,我讨厌他碰你。”
“你这样就像个占有欲强盛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