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舌头上的伤还没好,所以不想说话。”医生告诉安东。
安东也是太心急,把这茬忘了,他看到安乐一切无碍,才放下心来。
“我爸……走了?”安乐问安大略。
“是的,孙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行了。”
安乐指了指电脑屏幕。
“老太太吩咐,以后家里都不许和外界联网。”
安乐无奈,他还想和朋友们联系呢,他吃力地问:“青青呢……”
“青青小姐在休息,她前段时间被老太太惩罚过,那时你不在。”
看着安乐疑惑的脸,安大略知道自己又说多了,不过这件事安乐迟早会知道,不如全部说出来吧。
听到赵子升被安德烈虐成那样,安乐皱紧眉头,一脸难受,安德烈死了以后,这个名字出现时还伴随着苍蝇屎落在奶油蛋糕上那种恶心的感觉。
只是……安德烈作为族长继承人,就被老爹那么一枪崩了,会不会给他们家惹麻烦啊?答案是显而易见,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就要来了。
这么一想,安乐又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安东在外奔波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直奔向安乐房间,就看见他家儿子不好好休息,床上摊了一堆枪械零件,费神费力往一起组装。
安东沉下脸,从安乐手中夺过组装到一半手枪。
“眼睛不要了?”安东生气。
安乐冲他无辜地笑笑。
安东顿时摆不起架子了,他三下两下装好手枪,塞进安乐手中。
安乐看着装好的手枪发愣,纤细的手指摆弄着枪柄,找不到重新拆开的办法,他又拿起安大略给他配的图纸,皱着眉头研究。
安东叹了口气,拿走图纸:“休息好再说。”
安乐摇摇头,从床边搬来笔记本,在上面打出一行字,推给老爹看:
【还有二十天,做继承人认证】
安东说:“那也不需要你学这个啊!”
【我也闲着没事,现熟悉下,恢复好去靶场训练】
安东无奈:“你以为十几天能让你训练出什么,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想变成累赘,我知道安德烈死,本家肯定会找麻烦,不管能学多少,先让摸摸枪】
安东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好好休息,能下床了,咱们再学,好不好?”
安乐看着安东,半晌,终于点点头。
但是,安东一走,安乐故态复萌,不仅把手枪摸过几个型号的,突击步枪、狙击步枪、冲锋枪一种比一种复杂沉重的,他都拿来拆装。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安乐终于可以下床行动,他重新坐到饭桌前,看着另外三个人吃饭。
青青像霜打了的茄子,吃饭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吃两下就扔下筷子,对着满桌饭菜发呆;老太太则满肚子邪火没处发,动不动找厨师的麻烦;安东胃口还比较好,看着儿子终于恢复健康了,虽然舌头还没好,不能吃饭,只能吃流食、打营养液,但是,那个空荡荡的位子上总算有人待着了。
安乐敏锐地觉察到老太太看他的眼神同以往不一样了,那眼神让他不舒服,每次家庭晚餐一结束,他都迅速撤回自己房间,直到有一天,青青拉住他。
114.这个社会的法则
两人钻进青青的房间,反锁了门,青青小声问安乐:“子升回家了吗?”
安乐点点头。
“呼,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青青又问,“你知道他失踪那些天到哪儿去了吗?是不是叔叔找到他的?”
青青口中的“叔叔”,就是安东,那天安东问她赵子升的下落,她还记挂着。
“……”安乐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真的出事了?!”青青脸色唰地白了。
“嗯。”安乐承认。
“他出什么事了?他怎么样了?”青青紧紧掐住安乐的胳膊,急促地问,“你告诉我吧哥哥,我为这事挨了打,但我不后悔,我就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安乐试着转了转舌头,发现还是不足以灵活使用。
但是青青顾虑不到那么多,她一心想知道赵子升是否安好,安乐不回答,她就焦急地催促:“快告诉我啊,哥哥,求你了,这里面我只能求你一个人了!”
安乐站起身,按住青青的肩膀,这个动作有效地安抚了她,她怔怔地看着他,而他对她报以理解的目光。青青终于平静下来,安乐转身从桌上取下纸笔,写给青青:
【没有生命危险,安德烈把他关起,他受些外伤,会恢复的】
青青的眼泪“啪”地落在纸上,晕开字迹。
安乐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干坐着,青青从小声哭泣,变成伤心的大哭:“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了他……”
安乐把手放在青青手上,青青像被触发了机关的报时小鸟,“啾”地一下扑进安乐怀里,安乐举着一只手,愣了一下,然后抚了抚青青的脊背:“没事的……”
门外,老太太悄悄打开锁头,自从安东把她锁外面那次开始,她就自备了全家钥匙,再没有哪个门能拦住她。
老太太刚把门推开,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的孙子抱着青青,青青在他肩头放声大哭,老太太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她期待的就是这样啊,青青嫁给谁她都舍不得,还是和自己孙儿好啊,以后生了孩子,那就是安家的正统血脉,父母两边都不会出岔子。
老太太悄悄地把门合上,让孩子们去培养感情吧,长辈需要做的,只是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
至于安东和安乐的关系……也许只是她多虑,希望只是多虑。
安乐要求安大略给他安排射击训练,他已经想好了,未来要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他必须让自己尽快适应,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法制社会、河蟹社会,而是毫无人身安全保障的黑暗世界,他以前学过的伦理道德和基本观念必须丢掉,安德烈这件事让他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简单的道理,在现实中是怎样活生生上演的。
而安东……安东居高临下时的那个表情,在安乐心中留下深深伤痕,他知道,爱情不是撒泼耍赖就能强求得来的,什么平等的爱,什么终身伴侣,这些东西太理想太遥远了,他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看到些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