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那会儿你正准备进手术室，我和沈唯去陪你，你跟我们开玩笑，说万一手术失败了，让我们每年都记得给你多烧点纸钱，你就
算死也不能当穷鬼。”
“我说过？”凌少丞没什么印象，不过那次手术真的挺险，医生早早就让他父母做好准备，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凌世
安没有瞒着凌少丞，把这些话转告给儿子的时候，一直乐观果断的男人红了眼睛。
“那时候我知道你很害怕，所以听你笑着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
“你该不会就因为这句话突然喜欢我了吧？”
“也不全是，那时候我只是想，如果我是医生就好了，那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把你的病彻底治好，让你不再受这种苦。”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有了当医生的志向？”
“嗯。”卓北顿了顿，说：“我到处搜集你这病的资料，一开始看不懂，可是看多了，慢慢就变成了习惯，想着以后也许能为你
做点什么，就特别有成就感。”
“哎，那你现在可要好好学，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你了，卓医生。”凌少丞笑着攥紧卓北的手，讨好似的晃了晃。
卓北温柔地注视他，点点头。
“后来呢后来呢，你对我的同情是什么时候变质成邪恶的念头的？”凌少丞看来对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很感兴趣，在卓北打算结
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很好奇地问了下去。
“后来就这样了，三年的时间，每天都想着同一个人，很难不变质吧。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邪恶了。”
“所以你一认清自己的感情就追求我了？也没挣扎什么的？”
“没时间挣扎，晚了怕被别人抢走了。”
“卓医生，对病人产生感情是有违医生的职业道德的。”
“你不是我的病人。”卓北说：“你是我的命。”
这句煽情的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同时被肉麻到了，凌少丞沉浸在腻得要死的甜蜜里自得其乐，卓北则是很不好意思地选择了沉
默。
沈唯咬着烟，走到许宁家楼下，白天他家里没人，于是理所当然地过来这里蹭饭吃，正准备抽完这根再上去，手机就响了。
“许宁？”
“你什么时候到？”
“我在楼下了，”想了想，沈唯碾灭了刚点燃的烟：“你开火吧，马上到。”
“嗯，好。”
时间不早了，难怪许宁都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催，可这也不能怪他，头一次坐地铁过来，七拐八拐地找路容易么。
挂了电话，沈唯在琢磨要不要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点饮料上去，许宁肯定不会准备这些，那家伙永远都只会拿白开水招呼他。
“沈唯。”
吊儿郎当的音调打断了沈唯的思考。
“真巧啊。”唐战抬头看了看天，似笑非笑地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唯没搭话，直接走人。
“啧，还是这么……有脾气。”
沈唯还没走出两步，前面又出现了两个人挡住了他，沈唯皱眉，不耐烦地看向唐战：“这是干嘛？”
“没干嘛，吃饱喝足了想找老朋友叙旧，你怎么不给面子。”唐战走到他面前，笑了笑，说：“沈唯，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
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别人都是贱命一条，只有你自己，落难了还是太子。”
“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聊天，麻烦让一让。”
“让一让？跟谁说话呢你。”唐战伸手推了沈唯一下：“怎么不吼了？我不是哈巴狗吗？怎么不继续骂？”
沈唯后退两步，沉默。
“因为你自己也当哈巴狗了吧？觉得特没面子吧，看着你妈每天跑着给你爸搬救兵，你看不下去了吧？”唐战笑，沈唯打断了他
的话：“唐战，你要骂就骂我，别扯上我爸妈。”
“之前你没骂我爸？我跟你说，沈唯，这就是现眼报，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替我教训你呢。”唐战对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两
个人立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沈唯的胳膊。
“唐战，你适可而止，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斗气。”
“你没资格跟我说话！下流种！”唐战往沈唯脸上甩了一耳光，呸了一声，说：“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从以前就是，你永远都是
焦点，把我当成你的陪衬。女人爱往你怀里钻，不就是因为你有钱么，你神气什么啊你，现在你爸进去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
个沈唯？做条狗去吧你！”
“你给我闭嘴！”沈唯被激怒了，胳膊被钳制住没法动，伸腿冲着唐战狠狠地一踹，唐战没提防，捂着肚子差点疼得蹲下。
“神气！待会儿你要是喊一声疼，你就不是个男人！”唐战眼神狠厉，沈唯还没说话，架着他的人就强行按着他跪到了地下，用
力地踩着他的小腿，让他动弹不得。
“唐战！你他妈来阴的，有本事跟我单挑！”
“跟你单挑，我傻啊？”唐战咧嘴一笑，然后对着他胸口就是一脚，沈唯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几拍，接着要命的闷痛就从
挨了一下的地方扩散开来。
这只是个开始。
唐战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怒气，没给沈唯任何缓冲的时间，疯了一样往他身上乱踹，沈唯一开始还知道哪里疼，到了后来，就只知
道他在踹自己，可是踹在哪儿，他已经分辨不出了。
沈唯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只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唐战这样对他。
他以前就知道唐战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人打到不省人事，别人刮到他的车子，或者在路上跟他抢道，甚至混乱中踩到他的新鞋
，都会引起一场干架，那时候他一笑置之，没认为怎么样，然而，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他却觉得那么荒谬和可笑。
看来，过去自己的确很招人恨，不管是有意无意，总有人在暗中惦记着，有朝一日要给他点儿颜色。
浑身都是火烧一般地疼，沈唯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涣散，他想要喊救命，想要叫唐战住手，可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
出来。
剧烈的咳嗽中，沈唯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许宁住的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就算不偏僻，估计别人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不敢上前来见义勇为，沈唯迷糊间觉得控制着自己的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