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依拉过丹吉措的小白手摸了摸,仿佛一下子就爱上了那细细滑滑的手感,乐呵呵地问:“小男伢,你这药方子是和谁学的?你是个郎中的嗦?”
丹吉措摇头:“不是的,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个方子……我娘以前也得了这个病。”
“你娘呦?你这伢子年纪轻轻,你娘年纪也不会很大吧?”
丹吉措垂下了密密织织的睫毛,掩盖住心底的难过:“嗯,她那时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老阿依的手一挥,笃定的口气说道:“这样年轻就得了瘫麻病?那一定是家里男人的不是,是你爹没有照顾好你娘!家里的女人身子养得不健壮,日子过得不舒坦,那一定就是做男人的不对!”
“……”
老阿依慢条斯理地念起她从岁月中榨出来的真知卓见:
“女人呐,就是那泸沽湖里艳艳蓝蓝的水,多软多美啊;男人呢,就是搅动起湖水的那一只猪槽船的桨,欢实啊。你瞧,没有一湖水的托起,那猪槽船就是摊在河床床上的死木桩子;没有猪槽船儿在湖水上漂,那湖水就成了一潭死气沉沉的浆糊!
“你看我们永宁坝子里的妹伢,哪个长得像一朵鲜花一般水灵,那一定是结交了勤劳又可靠的阿柱;哪个妹伢枯黄着脸整日里抹眼泪,那一定是她的阿柱又懒惰,又嘴馋,又没本事!……小丹吉措,你看阿依我说得对不?”
丹吉措心里惦记着死去的娘,嘴唇轻轻蠕动:“嗯,说的极是。”
阿巴旺吉心里惦记着眼前的小丹吉措,一瞧那条裹着白布的伤腿,顿时觉得老娘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戳着自己说的。小俊人儿都伤成了这副凄惨样子,鼻子给打歪了,粉白嘴唇的唇角尽是青紫瘀痕,显然是自己这只“猪槽船”没有照看好蓝蓝的“小湖泊”!
第二十一章:母屋座上客
幽幽暗暗的杂役房里,躺着半梦半醒、浑浑噩噩的丹吉措。
才睡了几夜的安稳觉,他又做怪梦了。
梦里的雕花镂空红漆木小窗中,隐隐约约看得到笼起帷幔的缎衾软床,富丽堂皇之中透出淫靡的浓香。
小男倌的暧昧轻吟:“嗯,嗯……萧郎,萧郎,快些,快些,嗯……嗯啊,啊……”
而他自己正把他的头枕在少年细细白白的颈子间,畅快地蠕动胯骨。
床帷突然被一只大手掀开,熟悉的面孔移上了床。少年惊恐尖叫,他回头只一瞥,吓得魂飞魄散:“啊!……陛陛陛……陛下……”
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把他禁锢得动弹不得,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努喝:“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朕的爱妃你也敢碰……哼,看朕怎么收拾了你……”
炙热粗壮的物事捣入了他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挤压和撞击。
每一波撞击都顶到更深,把他狠狠地撞进身下小男倌的细弱身子。少年一声高似一声地惨叫和求饶,而他自己被那两具身子夹起在中间,前前后后都是火烧火灼的痛楚,疼痛夹杂着凌厉的快感,从胸腔中撞出声声的媚吟。
九尺白绫勒上了他的颈子,一寸一寸勒紧,他在最后一波潮水中缓缓地窒息,瞳孔在眩晕中扩散:“唔……陛下……陛下……”
涨得通红憋气的一张脸孔,最后望见那男子忿恨狰狞的面孔,腹上肌肉纠结,腰眼落有一粒浓重的黑痣。
“唔,不,不要,不要……”
丹吉措在胸闷窒息中挣扎,两手乱抓,被人用白绫缢颈,透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丹吉措,小丹吉措,你又怎么啦?”顿珠急促地呼唤,用手拍打折腾他的脸颊。
“啊!!!!!”丹吉措嘭一声从床板上弹了起来,直挺挺地一头撞上了顿珠的脑门。
“唉呦喂,你这个瓜脑袋!”顿珠揉了揉脑壳:“丹吉措,你怎么又做恶梦呢?”
这何止是恶梦。
丹吉措愣愣地望着顿珠,脑海里晃过梦里被他压在身下的清秀少年,又想到蛮横地压上他的沉重身躯,脸孔突然一下子红了,不敢去看顿珠的眼睛。
梦中的情形香浓旖旎,他的身体仍然止不住地颤栗,仿佛能感得到身子前前后后那种清晰的痛感和快乐,翻白断气儿的那一瞬欲仙欲死的卷裹和升腾,以往从未有过的知觉。
丹吉措发觉自己最近总是胡乱地做梦,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暗处拨弄他的心魂,搅得他一上炕就开始心中画魂儿,不知今晚又要做什么梦,然后沾了枕头一闭眼,果然就开始做梦,片刻都不得安宁。
顿珠仍旧如常,随时随地都表露着他的热情和贴心。
他拿出在火灶上烘烤过的糍粑,掰开来分给丹吉措。糍粑烤脆了一层焦黄的外皮,芯儿里却还是糯糯软软。
吃完了糍粑,俩人又一起分享在灶膛炉灰里烤熟的麦粒,软溜溜糯滋滋的,大麦的清香中还带着一股子焦糊味道。一文不名的小俾子平日里吃不到茶水瓜子和炒花生米,于是就靠着嚼这种晤熟的麦粒解解馋。
顿珠用胳膊肘戳戳他:“丹吉措,天麻块茎和香蒲花,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去采!”
“嗯,要的,老阿依她还需要多服用一些时日。”
“小丹吉措,我真佩服你,竟然能给阿匹的阿咪治病。这下子阿匹一定更加看重你喽!你会得到封赏的,一定会的!阿匹他老人家也许会赏给你一座木楞房,还是带院坝的那种大木楞房,还有两亩田地,嗯,再加上两头能配种的肥猪,一头牦牛!”
顿珠乐呵呵地掰着手指头算计,精打细算又充满各种小农意识的伶俐脑袋瓜,开始帮丹吉措计划他日后的美好生活。
丹吉措拄着木头拐杖,一蹦一蹦地跳进母屋。他的伤口已经不算很疼,只是走路仍旧一瘸一拐,走得像一只鹅。
老阿依坐在大炕上,笑眯眯地招手:“唉呦,我的小仙鹤来了,快过来给阿依摸一摸!”
这摩梭村寨里的女人,果然不论老中青幼,个个都从骨子里透出彪悍和大气。老婆婆现下见着丹吉措已经不需要“瞧一瞧”,而是直接“摸一摸”。
丹吉措于是颠颠地蹦过去,很乖巧地坐到老婆婆身边,给老婆婆摸起他的一只细乎白手。
“阿依,你的手指有力气了?……阿依,你都捏疼我了呢!……阿依,你能自己坐起身了?!”丹吉措欢快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