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俞杨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不信?”
“不信。”
“好,你不信。”苏腾的双手突然伸了过来,俞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翻地覆,然后苏腾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自己
身上,他邪邪的笑着,鼻尖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厘米,俞杨吓得尖叫了起来。
直到俞杨开始求饶,苏腾才放开了手。
俞杨喘着粗气揉了揉生疼的肩膀,头发已经被压得乱七八糟,因为紧张大脑一片空白,他也没心情去整理了。
苏腾看着俞杨狼狈的样子笑了,他的手再次伸了过来,不过这次是帮俞杨理了理头发。
俞杨没有动,任苏腾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游走,像是在抚弄最心爱的玩具。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透过睡衣间的罅隙,
他看到苏腾温柔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像是柔软的黑色羽毛,在高高的鼻梁两侧轻轻颤动着。他的脸上是宠溺的表情。随着他的
呼吸,一股忽隐忽现的雏菊的香气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
俞杨闭上眼睛,往被窝里缩了缩。
苏腾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本来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伸进了被子里,寒冷的感觉让他猛地清醒了过来。
是俞杨。
他的双臂此时正紧紧的环绕在自己的腰间。感觉到了动静,俞杨又向苏腾靠近了一点,然后把头埋在苏腾的胸前。
“你还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苏腾低声说。
感觉到俞杨贴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又往自己的怀里蹭了蹭,然后,被子底下传来俞杨闷闷的声音。
“苏腾……“
“苏腾,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发生了地震,而且,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苏腾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俞杨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俞杨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么,如果灾难真的来临的话……
想到这里,苏腾不自觉的在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想了想,然后低下头去,把嘴唇贴在俞杨的耳边,用最柔和的声音,像
是在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什么。
“……”
“苏腾,你刚说什么?”
俞杨只感觉到了苏腾嘴唇的翕动和拂在耳边的气息,但那花一般柔软的唇却是贴在自己的左耳上的,什么也没有听见。
“……听不清算了。”苏腾无奈地说着,翻了个白眼。
“喂,苏腾,我刚才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啊……”俞杨有些着急了。
“不要,反正也是……哎呀你听不清算了,我睡觉了,晚安!”苏腾干脆利索的拉过被子蒙住头,一分钟之后,如雷的鼾声响了
起来(……)。
俞杨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他失望的躺了下来,不久,也沉入了深深的梦境。
只是,俞杨不知道,他错过的这句话,是有着多么关键的力量,以至于,同时,也错过了两个人的一生。
或许是天意吧,在那个改变了一切的一天到来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给他们安排了在一起的机会。
虽然这是最后的一次,他们在一起。
窗外,残月如血。
12.
第二天的天色阴沉沉的,窗户上都结了冰花。俞杨上学之前拼命往身上套衣服,帽子,手套,围巾,口罩,包的严严实实,只露
出两只眼睛。苏腾看着全副武装的俞杨笑话他穿得像狗熊一样,俞杨毫不客气的回以白眼。苏腾又穿上了他那件浅咖啡色的、厚
重的长风衣,修身的长款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俞杨想晚上回家的时候你穿这么少最好别喊冷。
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窗外飘起了雪花,雪下得很大,大团大团的洁白铺满了整个世界,班里一片兴奋。
第二节课下了课本来应该做的课间操因为下雪的原因也取消了,班里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去操场上玩雪了。俞
杨看教室里苏腾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吧。他从椅背上取下羽绒服,穿好,然后走出了教室。
操场上果然是满满的人,在操场上积累起来的雪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俞杨也不打算去操场,他向教学楼后面走去。
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小花园,春天的时候,花园里的那棵梨树会开出一树雪白的梨花。梨花总会在春光最盛的时候凋零,宛转而细
碎地铺落一地的雪白,那样子看起来美不胜收。而现在是冬天,梨树的枝条已经干枯了,于是这个花园也罕有人迹了。
俞杨慢悠悠的绕过教学楼,雪花迎面打在脸上,很舒服的感觉。
花园里在树枝的掩映下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来的,俞杨有些反感,转身走上了另一条小径,没有再去看那个
人。
“俞杨?”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花园那边传来。
俞杨惊讶的抬头望去,那个人竟然是苏腾。
苏腾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俞杨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雪地里,头发上沾着大片大片的雪,衣服上也全都是,整个人看起
来就像一个雪人。
俞杨在心里暗暗的吃了一惊,快步向苏腾走去。
“苏腾,你怎么也在这?”俞杨站在苏腾面前,语气里掩饰不住巨大的惊讶,“我还以为你上厕所去了。”
“下雪了当然要出来玩啊,操场上人太多,我就到这儿来了。”苏腾说着伸出手来,轻轻掸掉俞杨头发上的雪花,“你看你,满
头的雪。”
“还说我呢,你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吧,你全身都是雪。”俞杨也伸出手去,拽着苏腾的衣服一抖,雪大块大块的掉落下来。
“今天的雪真大啊。”苏腾微笑着抬头望向天空,一片片的雪花正从灰色的天幕中旋转升腾。
“恩,我喜欢下雪,越大越喜欢。”俞杨看着自己衣袖上的一片雪花,好看的六角形,花纹细小而精致。
“比起南方的雪,北方还是要好很多呢。”苏腾说。
“你还记得鲁迅有写过一篇文章,就是写雪的,记得么?”俞杨朝着天空摊开手掌,一小团雪花飘落在手心里,又很快融化成一
个圆圆的水珠。
“我记得是初二的语文课本吧……我很喜欢那篇文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