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瞬间失明了,接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撞车了么?当时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然后
……然后就不记得了……
俞杨想着,低头检查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几块淤青和一些伤痕之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还真是幸运啊,明明撞了车却
什么事儿也没有……
头部传来眩晕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撞到头。不过这么说来,只受了些皮外伤却还躺在医院里,那么医院应该已经检查出来自己
的问题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俞杨慢慢地撑着床坐起来,床尾贴着的病号资料卡片上,“Ca”两个英文字母真真切切的刺痛
了他的眼睛。
Ca,cancer,癌症的缩写。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啊。
俞杨默默地盯着那张单子看了一会儿,其实和看自己的死亡通知书没有什么区别吧。他的内心却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没有一
丝波澜,似乎那资料卡片不是他的,而是某个病人留下的遗迹。——或许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俞杨站起来,走到窗边的椅子前,从上面拿起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一个黑色金属外壳的手机来。
NOKIA的最新款,是去年苏腾用一个暑假的打工钱买给自己的。通讯录中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他的。俞杨迅速的翻出通讯录,拨通
了苏腾的电话。
“嘀——”
“嘀——”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接?俞杨纳闷的挂断了电话,手机退回了待机界面,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怪不得苏腾不接电话
啊。俞杨想了想,手指飞快的按动键盘,发着白色荧光的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字迹。
“苏腾,你现在在哪里?没事吧?看到短信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发送成功”的字样,俞杨舒了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记得车祸的时候苏腾就在自己后面的人行道那里,当时自己被那辆车撞飞出去了,也没有顾得上去看他怎么样。在医院里躺了几
天,手机上居然一个来电显示也没有……他不会有事吧?
苏腾,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啊。
俞杨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握在胸前,不知不觉骨节已经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泛白。他的视线穿过窗玻璃,投向无边无际的暗蓝色的
天空,似乎想从一片茫茫的空旷中,寻找出一些什么来。
形状诡异的巨大机器像是盘踞着的白色金属怪兽,俞杨被吞进去又吐出来。高能射线的集中照射,一次次的放疗简直就是酷刑。
每一次放疗之后,俞杨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四肢都酸痛到抬不起来。
“俞杨~~~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啦……上午去做了放疗,现在头都是晕的。”
“啊?那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放疗过后最容易生病了。吃饭了没?”
“还没啊。苏腾,今天是周六,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我吧,一个人可烦了呢。”
“这个……下周要期末考试了哎,我还没复习好……对不起啊。”
“上周你也这么说……”
“实在对不起啦,俞杨不要生气哦!我妈叫我呢,88!”
……
俞杨盘腿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手机,看到最后一条短信内容,他愣了一下,然后泄愤似的“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盖。
那次给苏腾发的短信他第二天上午就回复了,谢天谢地,他没事。苏腾告诉俞杨他已经回到学校了,正在准备期末考试。俞杨不
止一次想让苏腾过来陪陪自己,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也好,但苏腾每次都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回绝,俞杨对此感到很不满意却又无可
奈何。
期末考试已经过去一天了,苏腾总该有时间了吧。俞杨给苏腾打了电话过去,依旧没有人接。俞杨只好改发短信,没想到他的请
求又被苏腾拒绝了——苏腾说这几天每天都要帮老师整理卷子,登记分数,去不了。难道整理卷子比朋友还重要么?俞杨闷闷不
乐的想着。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病房,除了按时吃药定时放疗和每天打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点滴之外,能陪自己的也只有俞展
了,可是俞展也要打工啊。原来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猛地闲下来,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苏腾,你学习真的那么忙么?难道我对你来说,还不如那几百张冷冰冰的考试卷子么?
俞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苏腾的短信,从那些温暖的话语背后,好像就能看到他的脸庞。他笑的样子,他认真的样子,他咬着
水笔对着一道题费力思索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关心自己的样子……似乎他就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
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俞杨发现自己还是生不起气来。在他对苏腾浓浓的爱和思念面前,那些不愉快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俞杨
想起曾经看过一本书上说,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你是能够包容他一切的缺点的。
即使苏腾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俞杨也不恨他,一点也不。
他还爱他。
午后的阳光很好,一束一束的光线像是一缕一缕的金丝,把小小的房间照得一片透亮。
“苏腾,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走出这里,但是,只要我能出院——等我出院了,我一定,第一个去找你。”
俞杨把头靠在窗玻璃上,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瘦削的面容,小声而坚定地说。
——等我啊,苏腾。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医院里过年。
虽然有俞展陪在身边,但是整座医院里几乎都没有什么病人了,一扫平时门庭若市的场景,连医生护士也是轮流值班,所以,这
个年过得说不出的冷清。
除夕夜的晚上(这好像是个病句……),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年夜饭,苏腾最终也没有过来——是啊,这个时候谁还愿意
到医院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来呢?都是要在家里陪父母的吧。俞杨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爆竹声,突然想起了高一时的那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