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命,你才能把我放在心上……一辈子……”
我把他的手合在手心里:“小玉,我……”
慕容垂下头,抵在我颈侧,完美的侧脸上带着一丝哀伤,睫毛颤了两下,合上眼帘。
我拥着身穿古代女装的慕容,坐在沉香木的桌边,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直到胳膊快要断掉,慕容才睁开眼睛:“这样能行吗?
”
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水光,这样全然信赖的模样,让我不禁幻想,如果慕容真是个女孩子,我千方百计也要把他追到手。
“还是不行吗?”慕容失望。
“可以,绝对可以!”
慕容看着我,耷拉的嘴角渐渐翘起,温柔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他伸臂反抱住我,胳膊的长度和力度都不大符合霍小玉的属性
。
“还好是和你对戏,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唤起自己内心澎湃的激情,哦,也许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行了行了,我台词还没背完呢。”我把他往下扯。
慕容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挂在我身上:“子奇,你这样温柔多情的人,不用背台词也可以深深抓住小玉的心,小玉从今往后就是你
的人了。”
“喂!”慕容你又不正常了!
尽管我可以确定,无论心理素质还是戏剧天赋,我都比慕容高出很多段,可是,正式拍戏的那一天早上,慕容却统统一条过,我
则NG来NG去,在全场配角愤恨的眼神中,接受王导漫不经心地批评。
“李益可是中了进士的人,绝不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妓女露出这种饥渴的表情,你知道什么是进士吗?”王导淡淡地说,“《
科举制度沿革》这本书回去好好看看,就在你书架上。”
我房间里确实有一个书架,上面塞了一百多本书,我一本都没动过。
“下一个场景,洞房花烛。”
干,上一个场景才是初遇,下一个就洞房花烛了?中间那些戏呢?
“姚先生,麻烦你快点,一早上三个小时你一个场景都没拍好,还有空发呆?”王导用手中的纸卷敲了敲摄影机背,不耐烦地看
着我。
我会努力拍好给你看,你这个公报私仇的小心眼。我捏紧拳头,大步走向挂满红纱的床。
“姚先生,你从这里开始走位。”王导一指他面前两米处,干,不是他把我赶开的吗?
“NG!合卺酒不是鸡尾酒,举杯姿势错误,建议你回去看看《民俗学概论》。”
“NG!姚先生,请你有一点镜头感,不要挡住小玉。”
“NG!接个吻不需要那么长时间,舌吻起源于法国。”
干你娘的舌吻起源于法国,李益就不能激情澎湃无师自通吗?何况我是借位!借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伸舌头了?
我暴躁地站起来,问:“王导,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非得这样对付我?”
我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不少人看向王瑞恩,他一笑,云淡风轻地抱臂:“姚先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建议你先去学五年舞台
表演、声音表情,学两年口才,学两年形体,然后么,或许你可以在我的电影里排上候补号。”
慕容看了看王导,又看了看我,不知如何劝解。
众多鄙夷不屑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我站在床边,像个傻子。
“你如果不想演,那就走吧。”王瑞恩说。
我怎么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如果我有这么容易退却,也就不可能混到偶像明星的地步,不就是奚落嘛、嘲笑嘛,随便来,老
子根本不怕。
但是,叫我憋住这口气不出,任他王瑞恩捏扁搓圆,也是不可能的。
“王导,我希望你能等上十分钟,看我演完一个场景,行么?”
王瑞恩笑:“呵呵,还有这么大牌的演员,以前黎华在我手下都没这么嚣张——算了,看在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份上,给你个机
会。”
王瑞恩信手翻了几页,手背一敲剧本:“这场,李益新婚夜男鬼缠身。”
“什、什么?”
“李益新婚夜男鬼缠身。”
“那是第几场?”
“你没准备?”王瑞恩沉下脸,“通读剧本,熟悉情节,背诵全部台词,这难道不是一个演员在拍戏前应该完成的基本任务吗?
”
全场肃静,只有我和王瑞恩的目光在空中交战,“噼啪”作响。
“哼,不就是男鬼缠身嘛,来吧,ACTION起来!”我扬了扬下巴,挑衅式地冲王导一笑,想给我穿小鞋使绊子?你还嫩了点。
不得不说,王导挑戏的眼神很毒,这场戏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只有李益一个人用表情和动作来诠释。
不过还好,我本身就有很丰富的鬼上身经验,只要我努力去看,一定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在众目睽睽下发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导当然不会替我清退所有在场人员。
我仰面倒在床上,帐子被人升起,木头发霉的味道缠绕鼻端。
王导扬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王导发令:“ACTION!”
我闭上眼睛,屏退一切杂念,知觉慢慢从周身觉醒,一粒粒微小不可见的圆珠在我和床贴合的部分开始滚动,心脏砰砰叩响胸腔
,血液忽忽冲刷血管,从中心到末梢,纷纷纭纭的信号再次传回中枢神经。
我睁开眼睛,一张惨白的女面悬在帷帐顶端。
漫无焦距的眼睛突然摄住我,不再缓缓转动,我强忍着想要逃走的欲望与之对视,一滴冷汗滑落额角。
寂静中,我听到摄像机在轨道上滑动的声音,镜头就位。
我睁大眼睛,瞬也不瞬,盯着惨白的女面,小声喃喃:“小玉……是你吗?”
女面从虚幻变得质实,宛如空气中本来透明的粒子突然显出色彩,拼凑出一张薄薄的面皮,眉眼愈发清晰,嘴角犹带着褐红的斑
点。
恐惧到麻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我的耳膜,直接进入脑中,像一根钢线,缠住我的神经,狠狠勒死。
我知道旁人都听不到这种声音,我必须克制住,不要滚下床,不要逃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等我出丑。
“小玉……你、终于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