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声。
“王大导演,我要洗澡,浴室在哪儿?”
“喂,王大导演?”
嗨,多大点事么,我又不勒索他钱,只不过住一晚上,还这么小气。
我把上衣随手一掷,走过客厅时,正好看到一个大大的穿衣镜,不由站住,仔细欣赏了一阵镜子中的自己,哟,瞧这形状完美的
肱二头肌,啧啧。
我摆了几个造型,忍不住低吼一声:“酷毙了。”
“王瑞恩?王大哥?”
我摸索着走近他刚才进去的那扇门,门没关好,他在里面鼓捣什么呢?又不开灯,一点声音没有。
我摸着自己光裸的胸肌,推开门走进去,作饥渴状呼唤:“王大哥~快点带我去浴室嘛~”
预料中的拖鞋并没有飞来砸中我的脑袋,这样都没有反应——睡着了吗?
“桀桀桀桀!”一声怪笑穿耳而过。
“桀桀桀桀桀桀……”一群怪笑随声附和。
“啪”,有人打开手电,刺目的光线射来,我立刻抬手挡住眼睛。
一个冰凉的硬物顶在我肚子上。
“乖乖别动,小心我走火。”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四乐章:黑帮进行曲
“咔嚓”!
“咔嚓”!
“腿分开一点,屁股翘起来,对对,头再向后仰,不错,再来一张!”
“ED,去给姚歌神再抹点油,要那款柔嫩质感的,腰上多抹点,还有大腿!”
一间器材齐全的平面广告摄影棚中,雪白的反光板前放着一块刚从海里炸出来的礁石,穿着古板深绿西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斜倚
在布满苔藓的侧面,如斧凿刀削般利落的鼻梁挺起完美无缺的侧面线条,双眼低低垂下,不知在思索什么。
少年浑身赤裸,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小裤头,挺翘的臀线充满诱惑,他害羞地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脚尖努力寻找地面却徒劳无功
,似乎把全身重量依赖在一个男人身上,令少年局促不安,他微微偏过精致的小脸,目光停留在不远处地面上的一点,纤细的手
指不知该放置何处,却不小心触上男人的胸膛。
“咔嚓”!
这令人狂喷鼻血的一幕定格在萧帮金牌摄影师萧邪魅的镜头中。
“桀桀桀桀——这是我毕生的杰作,我萧邪魅终于圆满了!”镜头后满面油光形容猥琐的男人狂笑不止。
我从王瑞恩腿上抬起屁股,揉了揉扭曲到酸痛的老腰:“完事没?累死老子了。”
萧邪魅突然抓狂,指着我大叫:“让他闭嘴,快!让他闭嘴!!”
“唔……”一团布塞进我嘴里。
萧邪魅似乎看到了新的灵感,他两眼冒光地瞪着我,命令:“拿条黑领带,把他的手绑起来,快!”
我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臭抹布抠出来,两条壮汉就把我的手按住,绑了。
“让姚歌神仰面——呃,不——趴在那块‘海景’上,”萧邪魅指着礁石,“臀部,臀部在哪里?给我亮出来!”
我下身那么小块布被无情扯下,我正准备飞起一脚,但顾及到这样会露点,在这个变态面前还是老实一点,将就过去算了,反正
有人比我更难受。
“王导的皮带拿掉!噢噢,要让镜头能看出来他没拉裤链,对对,就是这种效果,王导,麻烦你再往前靠一点,再贴近一点……
”
“这个创意简直绝了,看看后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禽兽怎样面无表情地把单纯少年压倒在粗糙的礁石上,你们知道我灵感的来源是
哪里吗?没错,就是Charles Dickens《Great Expectiations》第一章中少年与囚犯的搏斗那张插画!但是我的作品比那个只
会照搬原作的画手更能体现出21世纪罪恶与纯洁之间既悖谬又和谐的张力,张力!你们懂吗?Tension!Fabulous!It is
aesthetics!”
在萧邪魅——不,此刻我们当称他为萧导——在萧导迷狂的嚎叫中,这场艺术盛宴又持续了两个小时。
令我十分不满的是,王瑞恩从头到尾都在扮演衣冠禽兽,也就是说,他的衣冠还给他留着,我就惨了,后半段拍摄,都是王瑞恩
给我挡着,否则非得三点全露坦诚出镜了。
呃,谁让我遇到了传说中的黑帮绑票,虽然目标不是我,是王大导演。
不过,目前为止,王大导演除了在镜头上猥亵我之外,似乎没有吃什么亏。
但是他的表情为什么像吃了屎一样扭曲?
近距离接触他的我,是直接受到扭曲表情侵害的无辜群众。
仿佛是我在压倒他,强迫他,XXOO他。
喂喂,你好歹也是影帝,这种戏你就没拍过?你不是一向讲究敬业吗?拍床戏的时候你就对女演员露出这种表情啊?人家肯定会
被你吓哭的,混蛋,你还是专门来恶心我的?
我一唱歌的都一条过啦,就你老被人家萧导喊NG,丢不丢人啦。
我也是强忍着恶心,绝对比你多十倍不止的恶心,来完成这门“艺术”啊。
作为被你牵连到黑帮绑票事件中的我,难道不是更倒霉吗?
当我幽怨的眼神从彩印机中被冲洗出来的时候,萧邪魅打了鸡血一般绕场狂奔三圈,表达他接触到艺术真谛的兴奋之情。
而我和王瑞恩则被“请”去面见萧帮老大。
摄影棚外,正是黄昏时分。
脚下这座海岛距离鼓浪屿并不远,大约需要半日路程,在那个旅游胜地附近,就有这么一座黑帮盘踞的小岛,不能不说海上治安
实在太乱。
“当人们争抢陆地上几万块钱的一平方米时,海洋已经被瓜分完毕了。”萧老大斜倚在沙发里,身上披着一件大棉衣,正仔细地
用一把银质小刀雕刻一块拳头大小的木块。
我们走进萧老大的“营帐”时,他眯起眼睛,慵懒地盯住我们。
“王导,欢迎欢迎。”萧老大的声音像磨砂纸刮黑板一样充满质感。
“欢迎欢迎!”他身后弧线排开的小弟们面无表情地重复这句话。
“本来我该亲自去迎接您,不过,咳咳,我这把老骨头,一动就要散架啊,还请您原谅。”
王瑞恩一声不吭。
“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那些照片我一定叫他处理掉。”萧老大慢悠悠地说,“来,坐,还有那位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