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人不在!那些银子都白花啦!
齐逸心中暗骂,又对阿菊无声道:「快去『十堂轩』随便请哪位都好,全都请来也行!」阿菊点点头,悄悄离去。和福齐门门下食客众多,十堂轩是特别为其建立的客院。
「慢!」齐飞一连忙出声阻止白衣人们,急切道:「我的确收下那块玉。但当时,我们二人连一句话都没好好搭上,怎么可说是私订终身!」
白衣女子颇为惊讶,瞧了轿子一眼,淡淡回道:「小姐不说话是为你好。」
「姑娘,请别不讲理。这等求婚方法,我还没听过!」齐飞一松了口气。
白衣女子闭了闭眼,收了剑,其余人也撤了剑,再睁眼,却是一脸鄙夷,冷冷说道:「你道东芝真死缠着和福齐门不放吗?比起钱财这等世俗之物,能尽可能将血脉传承下去才是永久的!」
齐家父子对看一眼,内心的小宇宙无尽的爆发:那就别来逼婚阿!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知小姐将玉牌送人时,宫主十分不悦,小姐的夫婿可不能如此轻率决定的!但小姐十分坚持,故宫主写了书信来问,和福齐门是否真心诚意要迎娶东芝的天女?若为真,请在月底的最后一个吉日前来迎娶,若为否,请将玉牌归还。」
「书信?」齐飞一一脸迷网。他何时收到这样一封信?
「秋总管!」齐逸看向总在他身后的男人。
「是,老爷。」不惊不慌,秋总管快速掏出一册,快速地查阅,一页又一页,停下,说道:「本月初,东芝来书一封,属名大少爷,已派人送去夏清院。」夏清院乃齐家大少居住的别院。
「阿德!」齐逸继续追问。
「是……老爷!」阿德抖着声,状着胆子道:「小的,每日都将各家小姐的书信、礼物分成『已阅』与『未阅』两叠,整整齐齐放在大少爷书桌前!」
齐逸默然,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齐家老爷颇为犹豫的,又问:「那……少爷看了吗?」
阿德不敢说话,见所有人都瞪着自己,闭起眼,豁出去,一口气大声道:「未阅的那叠已经有二个月没清过了!」
事情直转直下,所有人的视线默默地转向齐飞一。
「唉……这果然都是误会……不是吗?」齐家大少一笑再笑,试图化解眼前这场灾难。
白衣人们无法按奈,大吼一声,举剑冲向齐家父子!
眼看刀剑就要加身,秋总管无声无息地挡在齐家主子前,几个俐落的推手居然挡住了攻势!而齐大少爷则是拔出了软剑,勉力支撑。
这危急当时,阿菊终于带着帮手前来。但帮手只是意思意思说几句「住手!谁敢在和福齐门撒野!」也就投入混战当中。
毕竟是江湖人士,只要有那么一点武功底子的,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打架,争个高低死活,若一天不动武,全身的武虫便痒个不行。连齐飞一都如此,嘴里喊着:「住手阿!别打了!」,可眼中的神采却泄漏他正在兴头上呢!
单论武力,是和福齐门的食客偏高,但东芝的术者在武功中夹杂厉害的术法,一时间两方斗个不相上下。
而完全不会武的齐逸则被秋总管护着,早早退离战线远远的。看着眼前失控的一切,齐逸大怒,忍不住大骂:「那个笨儿子!」
突然,一瞬间,花红大轿里传来轻柔的女音:「停!停!停!」
一连三个「停」字传入众人耳里,那声音是如此细小又清楚,宛如清风般吹进了心湖,刮起阵阵涟漪,让人不得不看着她的人、听着她的声音,依着她的言语前进。
这当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宛如在梦中,痴痴地望向花红大轿。
「小姐!您为何要偏袒那小子!」率先醒来的白衣女子,不甘地瞪着齐飞一。
齐飞一眨眨眼,如梦初醒,看看眼前这一切,知道自己该站出来解决。
他向前踏了一步,走到轿子前,温声道:「东芝小姐,今日的一切都是飞一的错,飞一在这里跟你陪不是。但婚姻大事,不可轻率而行,需双方坐下,诚意商量。今日,东芝的各位先暂且回去,改日,飞一一定亲自前往告罪。」简而言之,今日的婚礼就先暂停啦。
「……」轿内无声无息,众人屏息等待,比自己的婚姻大事还紧张,直直瞧着二人。
齐飞一见对手无反应,又道:「东芝小姐,莫非是怕飞一食言?请放心,为见小姐那双蓝天似的眸子,飞一一定会亲自前往。」这下子甜头给足了,东芝小姐也该满足而归吧?
轿内还是无声无息,齐飞一正想再说话时,「啪哒」一声,清楚的水滴声传出,轿内的人似乎断断续续地抽噎。
在哭?
白衣女子大怒,大骂出声:「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居然惹小姐哭了!」
「阿……」齐飞一这下也慌了,平日伶俐的话一字也说不出来,只说出:「不,我是……」
「不是人……?」没想到,轿内的人儿居然这时接话了!但说完,似乎马上就后悔了,又补充了一句:「不是的……」
覆水难收,轿内话一完,齐飞一感到强烈的晕眩,身旁的人事物东摇西转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听到自己倒下的声音,也听到众人惊讶的呼声,眼皮越来越重,合起的刹那,他看见白衣女子那张冰冷的脸,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就跟你说,小姐不说话是为你好……」
第二章:西川明
新月之夜,星光暗淡,遥远的西方幽山传来阵阵凉风。
一群术者在一栋小屋前烧起了柴火,贴起了符咒,呢喃着传向幽山的话语。
主持仪式的是一位青衣男子,手结着繁复的印,满脸大汗,眼神祈盼地直视屋内。屋内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呻吟,和忙碌的脚步声,这是一场女人与生命的战斗。
屋外持续着低沉的颂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青光从屋内闪出,在这幽暗的山内,妖异而耀眼!婴儿的哭声也随之滔天而来,一切尘埃落定!
「生了!生了!是儿子!」屋内的产婆高声大喊。
屋外的男人们,就见得屋内几个忙碌的人影走来踏去,个个引颈探望。
终于,其中一人抱起了婴儿,「依呀」的一声,打开了门,满脸欢欣,抱着婴孩快步走向青衣男子。
「恭喜长老!是儿子!」妇人开心道。
青衣男子满脸泪流,双手颤抖地接过婴儿,小心翼翼,怕多用一分力就会捏碎手中的孩儿。
他感觉到了!这孩儿那股深不可测的力量,不是那种干净纯净的灵气,是浑沌而黑暗,宛如冥府传来的气息,就如这幽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