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魏青言都是呆在西厢的,跟着孙凤白一起吃饭,一起哄魏翎睡觉,尔后等到孙凤白空下来了这才上前。
“我们出去聊聊。”
屋外已月至中天,孙凤白紧了紧前襟,心里暗搓搓地想这将军大人难道是邀自己月下谈心么。
跟着魏青言来到院外回廊坐下,孙凤白矜持地和大将军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然后规矩地低头,坚决不先出声,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
“翎儿很喜欢你。”
“恩。”
“翎儿不怎么喜欢我。”
孙凤白抬头,总觉得在月光下的魏青言,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挺楚楚可怜的,想了很久才想到安慰的话,
“其实也不一定,可能是因为,因为翎儿见你见的不多的缘故,小孩子么,总是有些怕生的。”
魏青言靠着身后的廊柱,依旧是万年的面无表情,
“在你搬来和翎儿住之前,我一直都和他面对面盯着他的。”
“……”
孙凤白掩在衣袖下的手正在挠着回廊上的木凳子,他其实很想坦白和眼前这人说,小孩子不是这么照顾的,估计就是先前造成的阴影才导致翎儿不喜欢他。可是这么直接也不知道将军大人会不会恼羞成怒,于是孙凤白斟酌着言辞,开始宽慰对方,
“我想你可能用错了方法,你对翎儿好,他还小也不会知道。所以,你要表现的明显点,你要常常对着他笑,让他感觉到你的善意才是,我记得下午你抱着翎儿的时候,就笑了。”
见魏青言抬头看自己,孙凤白忙补充一句,
“挺好看的。”
侧头看向一边的院落,将军大人的脸有些可疑的泛红,只是唇线依旧冷硬,眉眼也依旧锐利。
孙凤白也意识到在现在这时候夸他,好像是暧昧了点,于是他又立马解释,
“我不是那意思,我对你没意思,你放心,我就是觉得你多笑笑,估计翎儿会对你亲一些。”
魏青言看着孙凤白,眼里的气势压的孙凤白又往后挪了挪,
“你对我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呃,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其实没有意思的意思就是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有这个意思……”
说着绕口令一样的话,孙凤白开口问道:
“你懂了么?”
从回廊的木凳上一跃而起,魏青言走到孙凤白身侧,低头看着他,突然道:
“回去睡吧,这几日劳烦你多多照顾翎儿,我估计要去营里住几天,过些时候再回来。”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孙凤白又默默从回廊边探头看了一眼,猜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坦白了,这家伙不会躲军营里疗伤去了吧。
把玩着自己的发尾,孙凤白走回房间,打算进屋的时候最终还是转身,往魏青言的屋子走去。
抬手想敲门,孙凤白纠结自己要说什么开场白,现在这个时间点,说什么都不太对。收回要敲门的手罚站似的站在魏青言门外,孙凤白苦思很久总算是想到个正当的理由,只是他猜魏青言已经睡了,捶了捶脑袋,觉得自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孙凤白只好对着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
“你去营里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说完这才觉得舒服多了,孙凤白心里觉得他想了这么久才想到的关心话,如果不说出来那就浪费了。心情舒畅地打算走人,可谁知房里那人竟然还没睡,回了一声。
向前迈的脚步顿住,孙凤白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幻听,结果那人接着又礼尚往来了一句,
“你也是。”
“……哦。”
久久才回了这么一个字,孙凤白拔腿就跑,直到跑回床上直接和衣躺下,他这才确定刚才那绝不是幻听。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他刚才那行径一定会被误会的,一个人默默在门口偷偷说着祝福的话什么的,这行为不是明摆着暗恋那还能表示什么!这人怎么大半夜的还不睡觉,睡眠质量真是糟糕,练武的人难道身体都这么虚的么!
孙凤白扯过被子直接兜头盖住,希望明天早晨醒来时将军大人已经不在府里了。
可如果事情尽如人意那就不叫生活,孙凤白依旧早早地被魏翎的哭声惊醒,只得眯着眼睛抱在怀里哄着,
“小馒头啊,你小爹我不行了,昨天被你大爹折腾的一宿没睡啊,你乖,别再哭了,把我瞌睡虫哭跑了,你可赔不起啊,哈……一。”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孙凤白感觉自己眼角边全是眼泪,这才睁眼眨了眨想把眼泪泛去。
结果才睁开呢,就看到床头杵着个人,吓得他立马就醒了。
“将,将军大人,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被听到了多少,孙凤白瞟了眼房里,没见着奶娘身影,总不会把孩子交给自己后,这人就进来了吧!
“恩,我听下人说你在哄翎儿,所以进来和你们道个别。”
“哦哦!你慢走,去营里多吃点,不用想我们。”
用左手抱着魏翎,孙凤白抽出右手向眼前的人挥了挥,见他没反应,又拉起魏翎的小手跟着挥了挥,
“来,和你爹再见!”
转着黑色的眼珠,魏翎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接着就开始闭眼睛准备休息。
孙凤白尴尬地抬头,
“小孩子又困了。”
魏青言一直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没说话,现在真的打算走了,这才开口说道:
“恩,你们睡吧。”
孙凤白突然觉得这人总是留背影给自己,可偏偏每次背影又都显得那么孤寂,看着怪可怜的,头一次觉得怀里这小东西真不够意思,孙凤白戳了戳快睡着的小孩,
“喂,小馒头,你也太不给你爹面子了,其实他对你挺好的不是。”
吐着口水,被戳的那位显然已经迅速地进入了梦乡,孙凤白暗暗叹了口气,
“他就是没表现出来哪里对你好而已……”
把魏翎放到床里侧,并且离自己远远的,孙凤白这才往外移到床边继续躺下,这样应该就不会压倒小孩了,睡得迷迷糊糊间,他想也许以后可以直接把小木床移到自己床边,这样也不用早起哄孩子。
自从那天魏青言来道别之后,孙凤白还真就没再见过他的人影,问奶妈他们,也俱是摇头表示没见着。
这几天孙凤白一直在训练小馒头,晚上没人的时候就对他催眠,让他见着爹要记得笑,记得爹要记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