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居士杂记/魂飞湮灭明风篇 作者:古玉闻香【完结】(8)

2019-06-12  作者|标签:古玉闻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他一身粗布衣服,赴宴本有些不妥,宣明却也不在意这些,上了仆役准备的马车,晃悠悠地出了城。

那仆役驾着马车,笑着说道:“先生可知道朝阳侯是何许人也?”

宣明淡淡道:“略知一二。前朝忠烈之后,开国名将之一,据说年纪不过才二十四,是我家暖烟最崇拜的当今人物。”

仆役笑着说道:“那暖烟可是要高兴了,只可惜他今天见不到。”

宣明但笑不语。

城外山下风有些大,宣明下车时头发乱飞,身子也是被风浸得寒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门口停着数匹车马,里面传来丝竹之声,声声悦耳,伴着宾客的说笑,极是热闹。宣明随着仆役从偏门进去,因他走不快,仆役在前面慢慢带路,走了许久,终于来到设宴的花园里。

这时候酒宴已经开始,天却还没有全黑,舞姬翩然,随风而动,宾客都是当地有些地位的人物,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极是有兴致。

坐在首座的便是静山侯樊英,他虽然是当今皇帝的舅舅,年纪却也不过二十七八,面容俊秀,身长潇洒,一身月白绣纹的三重衣,长得算是不错。他的x_ing格本就爽朗,笑声不断,见到宣明时便远远地招了招手:“宣先生来了。”

四周的人不禁转过头去看他,认识的他倒也没什么,不认识的却是立刻怔了一下,但见他的衣着贫寒,低声问道:“这是何人?”

“不知道,听说是个算命的。”

不但穿得寒酸,还有一身残疾,这是个什么人物,也能让静山侯亲自打招呼?

宣明瘸着腿走上前去,在静山侯的身边坐下来,静山侯笑着指向临近主宾桌上的年轻男子,问道:“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朝阳侯苏仪,先生可见过?”

男子正与身边的宾客笑着说话,似乎根本没看到他,宣明垂首恭敬道:“久仰侯爷大名,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苏仪这才笑着转过头来,大方地看了宣明几眼,说道:“原来是宣先生,先生的记x_ing真是不好,前些日子我来这里办事,不是在先生的铺子卜算过几次么?”

静山侯笑道:“原来两位认识。几个月前我因有些家事拿不定主意,在宣先生铺子里算了一卦,果然神乎其神。”

宣明向静山侯道:“侯爷过奖,担不起神乎其神四字。” 说完又朝着苏仪欠身:“朝阳侯莫要见怪,早就认出侯爷来了,但因为之前不知道侯爷的身份,在下不敢冒昧承应。”

苏仪笑着说:“先生见外了,改日再请先生去我府上做客。”

他这只不过是随口的客气,宣明自是明白。苏仪未走时,宣明曾经仔细占卜过他的来历,只知道必定不是普通之人,然而接近自己也并无恶意,于是放心与苏仪来往,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可他算来算去,猜测不少,却也没算出他竟然是开国名将朝阳侯。方才他在院子门口见到苏仪的时候险些身体动不了,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现在自然是听到什么都能波澜不惊。

宣明也随口应了:“谢侯爷,宣明不敢。”

苏仪笑了笑,淡淡地说:“先生客气。”

苏仪身边的宾客便是太守,见两个侯爷都在与这算命先生说话,也笑着凑趣说:“先生得两位侯爷如此赏识,必然是有真才实学,不如也给我们在场的算算卦如何?”

宣明道:“不敢,不晓得太守想算什么?”

太守捋着胡子还未说话,忽听见不远处靠假山的一个座位上有个不忿的声音道:“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穷酸算命的么,你能算出我那活有多长?”

此人一听就是喝醉了酒,声音不小,大着舌头,语气很冲,分明就是找茬的。这人是县令之子,平时被人捧着惯了,今天因为座位分得不好心情极差,一直在喝闷酒。但见宣明这么个瞎眼瘸腿的穷酸坐在静山侯身边,早已经羡慕得要命,复见朝阳侯、太守也纷纷与他寒暄说话,怒气勃发,一时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事本该县令出面管住他,只不过县令刚巧去了茅厕,邻座的连忙把他拉住:“公子喝醉了,先出去醒醒酒吧。”

这县令之子也是个不一样的,当下就把别人甩开说道:“拉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什么,你有本事倒是算我那活有多长啊!”

这时候县令已经从茅厕回来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刮子,狠狠骂道:“混帐东西!给我出去!”

这情景实在有些滑稽,几个年轻点的纨绔子弟全都吃吃地笑,苏仪没有说话,慢慢从桌子上捡起一枚竹签,咔嚓一声从中掰断,剩下大约两寸长,笑着说道:“你那活大约这么长。”

太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的人见状笑得此起彼伏,有人低声凑趣:“才两寸长,都没什么感觉吧。”

“这是没长全吧。”

县令之子气得涨红了脸,还以为是宣明算的,梗着脖子说:“胡说八道!老子的没那么短,你算得不准!”

县令都快气疯了,对着静山侯和朝阳侯不住嘴地道歉:“两位侯爷莫怪,都是我教子无方。” 又狠命推着自己的不肖子,好歹把他踢出了门:“你闹够没有,给我出去!”

县令之子被推搡着一走,宴会上终于又平静下来,夜色渐黑,四周亮起了灯,朦朦胧胧的煞是好看。静山侯要出去小解,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走了。

宣明望了苏仪一眼,见太守正与人喝酒聊天,无人注意他们,低声道:“想不到侯爷也会算命。”

苏仪自顾自地喝酒,不说话。

宣明见他不开口回应,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头喝了一杯酒。过了片刻,苏仪突然笑着说:“你与静山侯看起来倒是亲密。”

宣明面不改色地说:“算不上亲密,只不过他时常来找我算命,又帮了我几次忙,比平常人熟悉些。”

苏仪沉默片刻,笑了笑:“近来我有些烦心之事,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何不过来给我算上一算?” 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身边留出一个空位。

宣明迟疑片刻:"我坐在这里算一样,不知道侯爷想算什么?"

苏仪笑着道:"你先过来,我想算的事不好说。"

宣明见左右无人注意,低调地走到他的身边,却又不敢离他太近,隔了两尺远的距离坐下来,恭敬问道:“侯爷有什么想算的事不好说?”

苏仪给他倒了一杯酒:“先生放心,我跟县令之子算的不是同样的事。”

宣明说道:“谢侯爷体谅。”

苏仪又笑着说:“自然不让你算哪种事,否则将来没有了惊喜,那可怎么办?”

宣明看着酒杯不说话,只装作没听见。不论是不是披着朝阳侯的皮,说话还是一样没个正经。

“近来生活还好?尊师身体好些了么?” 苏仪随意问了几句,说着又去摸宣明发青的眼窝,“夜里怎么还是睡不好?”

宣明也没有往旁边躲,也没说话,只是面颊有些淡红,慢慢把苏仪的手拉下来压住。两人的手被宽大的袖子挡住,又是藏在桌子底下,外面倒也看不出什么。苏仪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手这么凉,想是夜里无人暖和你的缘故。”

宣明压着他的手没有动,只是低下头喝了一杯酒,心道:无人暖和我,难道你要么?

苏仪偏头看着他,慢慢把宣明的手握成拳状暖着,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暖着。这时太守转过脸来与苏仪说话,问起京城中的某位亲戚,苏仪笑着应对:“原来他是太守的侄子,放心,圣上极是赏识他,有次还在宫中提起来……”

宣明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见他聊得高兴,便也不打扰,只是单手举箸夹菜吃。过了半天苏仪还在与太守聊天,宣明被他捂得手心出汗,忍不住动了动。突然间,他的手被人松开,指缝间慢慢塞进来一根手指。

那手指在他的手心不紧不慢地研磨抽c-h-a,进进出出,一下又一下。

这动作不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宣明把筷子放了下来。

他不用抬头也听得到,苏仪与太守说说笑笑,谈得极是投入。他低头又喝了一杯酒,脸上泛起不知是喝醉还是别的什么引出的红,慢慢把那手指攥紧。

苏仪的呼吸骤然紊乱,与太守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些辞不达意,微微皱了皱眉。太守见状,以为他已经有些不耐,笑道:“他年轻阅历浅,在京中又没有人照看,真是要麻烦侯爷多多提点。” 苏仪笑着说:“太守放心。”

太守敬了他一杯酒,苏仪端起来喝了,太守站起来离了座。总算无人再让他分心,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苏仪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宣明一眼。

宣明刚才这一攥,倒是把他给攥硬了。

宣明又一声不吭地喝了一杯酒,似乎略有些上头,浑身发热,脸色酡红,随手把领口松了松。苏仪平素长在脸上的笑容此刻也不见了,说道:“先生勾人的本事倒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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